第二十六章 拖油瓶 收工了
枪!! 我能感觉到,抵在我头上的东西,是枪! 我听了了这人的声音,知道是刚才说话的那个头领,他一直站在一旁并未参与打斗,原来是在等待时机伺机而动。 他把我从地上拎了起来,推搡到身前,而他几乎是整个人隐在我的身后,就像香港警匪片片中劫持人质的暴徒。我头皮发麻,一动不敢动。 “停手!” 他几乎就在我耳边大喝一声,我用力的眨着眼睛,流了许多眼泪,才模模糊糊能看清对面的情形。只见这时伯重身边已经倒了一片,只有两人还在奋力的还击。伯重冷冷的看了这边一眼,手上动作并未停止,抓住前方一人的胳膊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拧过去,那黑衣人顿时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身体不支跪在地上,伯重抬起腿在他的头顶狠命下踢,黑衣人惨叫声一顿,立时倒地毙命。 “停手!”我身后的头领明显有些急了,枪在我的头上用力一磕,我吃痛大叫一声。 伯重依然没理,铁链一甩缠在唯一还站着的黑衣人脖颈上,单脚踩下他的肩膀,双手用力一收,很快,那黑衣人便停止了挣扎。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伯重甩掉了手上的尸体,周围原本也还有未死尚在呻吟的黑衣人,也被他一一用铁链甩中头部,只不过一瞬间,他身边再无活着的人。 伯重这才眼神冰冷看过来,他的脸上和上身沾上了些许血迹,整个人看上去凶神恶煞,犹如地狱中爬出索命的罗刹一般。 我感觉抵着我头部的枪在微微颤抖,他在害怕! 其实我又何尝不害怕,我终于理解了就算是胡三老爷那样的人物,为何也对伯重如此的忌惮,这个人的眼中,苍生皆是草芥,杀伐只在一念。我蓦地想起了那幅唐卡上恶的那一个童子,他的睥睨天下的眼神,和此时的伯重如此相像…… 伯重一步一步慢慢地向我走过来,就算是知道他是来救我的,我心中也未免惊惧,额头上渐渐冒出冷汗,甚至有想要立即逃跑的念头。 身后的头领大惊,见伯重不为投鼠忌器,居然向前开了一枪,打在伯重得脚前,枪声在我耳边响起,几乎震得我失了聪。 “你,你再往前走,我要开枪了!” 伯重冷笑,依然不紧不慢的走来,本来相距也不算远,很快他就已经走到我面前,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攥住我得胳膊一拉,待我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拽到身后。 黑衣人头领没想到伯重如此无所顾忌,惊愕万分,忽然发疯似的朝伯重连开了数枪。 谁也没有料想有如此变故,我大惊失色,愣在原地甚至忘了要如何反应。 黑衣人头领双手紧紧握着枪,疯狂的扣动扳机,直到枪膛中的子弹打完,他还在一下下的动着手指,枪支传来一阵“咔咔”的脆响。 忽如而来的连续枪声,惊得附近树冠上的鸟呼啦啦的响成一片,回声在山丘中间来回飘荡,在空寂的荒野中尤为刺耳。 过了仿佛是一世纪那么长,我从惊惧中缓过来,慢慢地转动眼珠去瞧伯重,忽见他仍然直挺的站在原地,又过了半晌,他忽的抬了起了手! 我大惊的向后退去,腿发软一下跌坐在地上。 伯重抬起了手,似乎是在弹着身上什么东西,接着,我就看到一片弹壳被他扫下,哗啦啦的掉了一地。 我不可思议的张大嘴巴,他……他,他竟然没事?!! “你,你……??”黑衣人头领也是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他,那眼神就像见了鬼一样。 伯重忽然冷笑了一声,“你去给陆景温带个话,邀请故人喝茶叙旧不是这么个请法,下次让他自己来,今天我心情好,就不跟他计较了,行了,你走吧” 伯重转身,看到我如一个傻瓜一样直愣愣的看着他,无奈的摇摇头,“拖油瓶,收工了” 我浑浑噩噩的跟着他重新上了越野车,伯重并没有立即开车离开,他似乎是对自己沾了血的衬衫十分的不满,边点上一支烟边嘀嘀咕咕的问我杭州哪个商场比较好些可以让他再买几件衣服。 我脑中一片混沌,似乎是短路了,看着他得嘴张张合合,听得到他说话,但是就是不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那种感觉,就像弄丢了魂魄一样。我空洞地眼神往那一地的尸体看去,刚才并未觉得怎样,这时再一看,那些尸体血rou模糊红红白白的脑壳,夹杂着一阵如铁锈一般味道的血腥味直冲进我得鼻腔,忽然胃部一阵翻腾,捂着嘴跳下车就是一阵狂吐。 我不停地呕着,感觉胆汁都要吐了出来,伯重抽着烟嫌弃的躲得远远的,似乎早就料到我会在这时有如此反应。 待终于再也吐不出东西了,我强忍着恶心翻出车上的矿泉水漱口,头晕晕的,我又翻出一瓶拧开盖子直接从头上往下倒,清凉的水渐渐让我恢复了意识,我实在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挣扎着重新坐到副驾驶上,招呼伯重赶紧离开。 车子从那个黑衣人头领身侧经过,他还保持着双手握枪的姿势一动未动,看起来受到的刺激实在太大,不疯掉已经难能可贵。 那真是我终生难忘的一天。 在回杭州的路上,我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精神再也没能支撑下去,我大约是发烧了,身上时冷时热,伯重难得的没再揶揄我,一路安静的开着车。
我再醒来时,是在一个小诊所里,发现又再次悲催的被打上了点滴,脸上的划伤也被处理过,贴着鼓鼓囊囊的纱布。 伯重正一身清爽的翘腿坐在床侧的椅子上拿着一本书在翻看。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居然还是相同款式的黑色西裤白色休闲衬衫。 他看书看的很入神,并没有发现我醒了,我借着灯光看去,发现他拿着的是一本线装的已经发黄的书,看起来有些年景了,书名为繁体字,也有些破损了,我仔细的辨认了很久,才认出封面上写着的是《巳酉志》三个字。 我轻咳了一声,伯重头也没抬的说,“再等十分钟,桌上有水,你自己拿。” 好吧,想他也不会这么贴心,可此时醒来我并不口渴,只是脑子还是不是很清醒,呆呆的躺在床上兀自想事情。 过了良久,我看药瓶里的药液已经快没了,终于担心的问,“我们什么时候走?” “嗯?为什么走?”伯重眼睛还是盯着书看。 我紧张地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没人,便压低了嗓音说:“老大,你抢了人家的车,还……还杀了这么多人!不是应该麻溜的跑路吗?难道等警察来抓啊?!” 想起那一地残肢断臂的尸体,我胃里又忍不住一阵翻腾,努力的深呼吸了很久才将将把这股气压下。 伯重终于从书中抬起了头,不甚在意的一笑,“陆景温自己会处理,放心,他不敢拿我怎么样” 我自己忍痛拔掉了手背上的针管,“腾”的坐了起来,脸上皱成一团,“他不敢拿你怎么样,可是他敢拿我怎么样啊!不行我还是先回北京告诉爷爷让他躲一躲,也不知道爹妈那怎么样了,惨了惨了,这下被你连累惨了……” 说着就翻身下床找鞋子穿,伯重看我一阵慌乱,合上了书,不闲不淡的说了一句,“陆景温是老派作风,他们出来闯江湖的,自古留下的规矩——祸不及家人,这个你倒是不用太担心……” 我还在急急忙忙的穿外套,听他这一说,心稍安定,迟疑的问:“当真?” 伯重狡捷一笑,双手横握担在脑后悠闲的晃着腿,“按理说是,不过……你对他太重要了,他若不按规矩来,也无可厚非” 我刚刚安下的心顿时又悬了起来,几乎带着哭腔问:“那怎么办?” 伯重的腿晃来晃去,晃得我眼前发晕,“这就怪不得我了,他除了你的把柄也好,省的我动手” 我不由分说就往门外走,疯子,真是一群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