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她名刻坟前
十二月二十一。 陵都忽起大风,红色腊梅飞花散落。 暮尘央端着早茶望长命合送去。 暮白昨日醒来,快马加鞭去寻赵初月,归来时只一人,他本忧心暮白定是悲痛欲绝,却不曾想暮白只是命人取了一块玉碑,除此之外,平常如初。 “也许…公子真的就放下公主了,毕竟公子是顶好之人,以后还能遇见更好之人呢!”暮尘央嘴里念叨,扣了扣长命合房门。 一片静逸。 又扣了扣。 依旧无声传出。 暮尘央推门而入,见暮白静静的伏在乌木边花梨心条案之上,双目紧闭,神态安详。 暮尘央放下手中早茶,口中道:“公子,您怎能在条案上就睡着了呢!”一边说一边伸手拍了拍暮白的脊背。 …暮白的身体,哪怕是隔着衣袍,依旧冷的刺骨。 “公子,一夜如此伏在条案,看您身子凉成什么样了!还不快醒醒,可别生病了!” 暮白没有反应。 暮尘央有些害怕了,急忙伸手推了推暮白。谁知暮白的身子随着他伸手一推,竟是软的像一汪水,丝毫不受力的倒在了地上。 “…公子?” 暮尘央声音开始颤抖。 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稳稳蹲下身子,出指探他鼻息。 “公子!” 暮尘央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后背狠狠撞在条案之上,震的那盏早茶滑落,“咔嚓”一声,碎的彻底,茶水四流。 暮白…没有鼻息。 “怎么…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昨天不是全好了吗!” 暮尘央哭喊着,又突然想起昨天老医者纷纷摇头的样子…突然就懂了摇头何意。 暮白昨日…定是回光返照… 暮尘央没有喊人,只是愣愣的爬起,去看条案之上所放玉碑。 玉碑之上,左刻陵都公主赵初月,右刻国大将军暮白。 赵初月与暮白…之墓。 “公子!”暮尘央嚎啕大哭,原来…暮白早知他将死吗,竟是连夜为他自己刻了墓碑。 亲自刻墓碑,定是想要将赵初月刻在他的坟前…若是他死后,便无法命人如此,所以才撑到刻下她的名字后,才与世长决罢… 暮尘央只剩下嚎啕大哭:“公子,您可真傻…公子啊…啊!” 两日后。 十二月二十三。 暮白下葬奈陵。 无人得知他为何突然离世,只知从此世间再无那个世间无双的暮白公子。 也无人知,为何双人合葬之墓,却只有一人下葬。 … 她将名字刻入史简,却换他将她刻在自己坟前。 七日后。 赵国三世十九年大年初一。 本该喜气洋洋的赵国,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谁也不会想到,龙国竟在这一日攻进赵国。 赵允只觉有赵初月和亲,便百事无忧,却怎么也没料想到,赵初月会死在远嫁龙国的路上。
且说那日喜轿抬进龙国王城,君王前来迎娶,撩开轿帘,却见轿中赵初月双目紧闭,脸上竟有两行血泪。 赵国提出和亲,竟是送来一位已死之人。且不说龙国强大,便是不强大,此事怕是也没有每个君王能忍。 龙国君主大怒,随即发兵攻赵。暮白已逝,赵国无将,渐渐不敌。短短一月,缃都沦陷,赵国不复。 龙国入主,改赵国为“安陵国”。 … 后时光蹉跎,往事如烟,知其真相之人全数离世。遂无人再提起那悠远之事。 仿若世间,从未有过那名噪各国,却英年早逝的男子,也从未有过那轻咏着《上邪》,远嫁他国的女子。 … 公元二零一六年。 A省C市考古又发现一墓葬,通过墓志铭可判断其为一位将军与一位宗室女子合葬墓,主墓室存放双人合葬棺椁,但合葬棺内却仅有一具男性尸骨。 意外的是,墓志铭上该宗室女子封号与史册记载的一位同时代的和亲公主封号一致。 同年,X省Y市,出土古代王室陵园。而地底陵园外不远之地,出土一口棺椁。棺椁无碑,无从考证。 此棺椁内仅有一具女性尸骨,没有任何陪葬物品,只有一卷汗青,上刻《上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