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捌愿辜负所有
此子然非彼子然。 这句话,让暮白和赵初月安心不少。 纵使知道,赵子然是不会再与以往一般,但这句话,却让他们知道,从今以后,不论如何,赵子然都会与他二人相互依存,再不离开。 这样,已然是最好的结局。 推杯换盏,时光稍纵即逝。三人又一同来到听雨阁,欢饮达旦,坐而待曙。 赵子然大醉,扶着他上榻入眠后,暮白与赵初月走出听雨阁。这时,已然暮色微白,朝阳待出。 “暮白,你看,这样的天色,就是你所说你出生之时的天色吧?” “恩。” “看你脸色不太好,可是因为一夜未眠?” 赵初月的话惹得暮白心头一暖,她啊…总是在意别人的感受。他多年征战,多少个夜晚都不曾眠,也没人会顾虑他的脸色好不好。可是,赵初月却总是给他这样的关怀。 “初月。”暮白唤她。 “恩?” 暮白从怀里取出一块锦帕,交到她的手上。 正是她从绯烟阁飘落的那一块。 “我的锦帕?”赵初月一愣,怎么也想不到,她的锦帕会被暮白捡了去。 “这种东西,还是要放好,被别人捡去,就不好了。” 女人的锦帕,发簪,都是闺房之物,若是落到了男人手中,也就变成了私相授受的定情之物。 他…不许别人捡到。 连碰,都不行。 赵初月脸一红,却是没有接过锦帕。 “暮白,你为什么不收着呢?” 朝阳破云而出,有些淡淡的粉红,像极了她两腮的颜色。她在害羞,可是,眼神却又丝毫不闪躲。她心悦他,不管说了多少遍,过了有多久,她都心悦他。 暮白眉宇间有一丝难忍,堪堪移了双目,不愿与她对视。 他自己也知道,这么多事情过去了,那璨若星辰的姑娘,早已在他的心里扎根,与其说他不愿看她,不若说是他不敢再看她。 一眼成痴,两眼成魔,再望,怕是深入漩涡不可抽身,愿辜负所有。 只是,他能吗? 与他有婚约的,是婧瑶,而不是懿瑶。 “你的闺房之物,我收之不得。” 收之不得。 不能收。 也不会收。 暮白说的很清楚明白,拒绝之味明显,却又给她留足了余地,顾及了颜面。 眼下赵初月被封懿瑶郡主,尧王平反,又是暮门一手揭发,以赵允多疑的性格,只怕原本未曾敲定日期的与婧瑶公主的婚约,也会提到日前,好来限制暮门势力,稳固王室安危。 这也是暮白从决定救赵初月的那一刻,心中便想到的。 可接着便看到赵初月莞尔。 “暮白,没关系。我还是心悦你。” 赵初月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道:“我心悦你,一直到不再心悦你那天。” 她心悦他,所以她不掩饰。 她心悦他,一直心悦到不再心悦他的那天。 说完后赵初月便移步向绯烟阁走去,她走的从容,每一步都踩的那样稳,没有丝毫的慌张,就好像在喜欢暮白的这条路上,她从来不曾困惑。 那么长一段路,就在暮白觉得她不会再回头望一眼的时候,她回过头来。 “我哥回来了,入住郡主府,这是件大事,需要让外界人知道赵子然是我民间义兄,给他新的身份,这对于他是刻不容缓的事儿。我会派人宣布三日后郡主府设宴,也算是公布吧…你会来吗,暮白?” 她为了赵子然,所有事都做得滴水不漏。 暮白又有何理由不来?又何尝不想来? “我会来的。” “好。” 赵初月淡淡一笑,不再多留。 回到绯烟阁,正巧碰上婢女来送早茶。小樱将早茶接过,放在桌子上,又听闻赵初月的话将今日侍奉的奴婢都遣散了去。 “郡主,您怎么了啊?子然公子回来不是应该很开心吗?” “…恩?”赵初月苦笑道:“我不开心这么明显吗?” “对呀…是不是昨晚子然公子给您说了什么?”小樱问道,实在猜不出她为何愁容满面。 倒不是赵子然说了什么,而是暮白说了什么。 赵初月摇摇头,“没事…好了小樱,你命人在城门处张贴布告,就说尧王爷平反,懿瑶郡主感恩于流落民间十年之时对其施以援手的义兄,遂将义兄接于郡主府居住,赐院落。三日后郡主府宴请陵都众人见证此事,来者皆是客,欢迎所有人。” 郡主府办事的速度自然是不马虎的,不过一两个时辰后,与赵初月要求一致的布告便被郡主府侍卫张贴在了陵都城门处。
郡主府内也开始置办三日后宴会所需。郡主府内整个偌大的东跨院,全部为置办酒席的场所。 就在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时,在张贴出布告的第二天,郡主府有人来访。 且说赵初月此时是将将醒来,婢女端来了洗脸水和漱口用的银碗,还有一些衣物和饰品。 待洁面漱口又梳妆打扮完毕后,婢女端着托盘退下,小樱才附在赵初月耳边说了些什么。 赵初月眼睛一亮,道:“快把她请进来!” 向菱儿撩开珠帘而来,又掩面一福,柔声道:“媚楼妙舞仙向菱儿,见过懿瑶郡主。” “菱儿!”赵初月佯怒,“你这是作甚!” 向菱儿这才笑眯眯的移了莲步,握住了赵初月的手。 “初月如今是郡主,却还是当初去媚楼的样子,这么大的人了,这样不识逗趣!” “我还不是怕菱儿与我生份了去!”赵初月哼了一声,半笑半怒的轻轻推了一把向菱儿。 左右二人又嬉闹几句,总算都嬉笑颜开。 向菱儿坐了下来,缓缓开口道:“初月,我真羡慕你。” “恩?” “虽然尧王与尧王妃身亡,你流落民间十年受苦。可如今他们平反,你也恢复了郡主身份。”向菱儿叹了口气,“可是,我的父母,当年将我卖在媚楼,他们活的依旧康健,可又与我无关。” 赵初月没有回答向菱儿的话,她心里也并不认同这观点。在她心里,亲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见赵初月不说话,向菱儿微微一笑,也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随即话锋一转,说道:“初月,明日便到了布告上所说宴会之时,府中可准备好了?” “恩,准备的差不多了。” “可需要我留下来帮忙?” “不必了,菱儿。到时候你与之柳jiejie按时来就好,我在这里等着你们!”赵初月灿然一笑。 向菱儿眼眸中光芒一闪,道:“初月,东跨院那般大,人也很多,万一到时候我们找不到你怎么办呀…” “没事儿的,东跨院是宴请陵都众人的,到时我们几个在北跨院用膳就好。”说着说着就想到了暮白,脸一红,赵初月也不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