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救难遇险
川北腹地,丘陵起伏;阳春三月,和风拂煦。 可是,眼前却没有一丝生的契机和春的气息。有的,只是荒芜的田园,残破的村落,成堆的尸骨与丛生的荆棘。 这是为何?只因惨象由天灾与人祸引起。 时值清朝末年,由于清王朝专制独裁,政治黑暗;朝廷昏庸无能,官吏贪赃枉法;外辱年年加剧,百姓民不聊生。 特别是戊戌变法失败后,国事更趋衰败,天下民怨沸腾。加之这年四川旱涝双袭,天灾人祸并发,使得官民矛盾加速恶化,武装“民变”此起彼伏! 在这官逼民反的当口,清政府不但不赈灾济民,缓和矛盾,反而指令如狼似虎的地方官吏,施行残暴的镇压手段。军力不够,就“抓丁”补充,粮饷不足,便横征暴敛,硬是把个“天府之国”的富庶之地,搞成了活生生的人间地狱! “车辚辚,马萧萧……”坑坑洼洼的官道上烟尘滚滚。一群悲愤欲绝的青壮男人,被铁链反锁双手连成一串,由官兵押着缓缓前行。他们是刚被抓来的壮丁,将要送往兵营去充当杀人机器。两旁是悲怆恸哭的老弱妇幼。他们在为自己的亲人送行:“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这生离死别的悲惨场面,直叫人望而生寒,目不忍睹! 此外,道路两旁还有三三两两,川流不息的人群,他们是无家可归的难民。难民们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大概由于饥饿,劳累,悲伤,脸上表情尽显木讷,呆滞与愕然之色。 难民中一位扶老携幼的妇人,怀中还抱着个枯瘦如柴的婴儿,婴儿正号啕大哭,两只麻杆似的细手在妇人平瘦的胸前乱抓。妇人无可奈何,走走停停。 此时,难民中一位头戴斗笠,身穿青衣的老叟走向妇人,从怀中取出两个软馍递到婴儿手中,婴儿急拿至嘴里吸吮,顿时停止哭声。 可是,这一举动被一位骑马的长脸军官看到,他手中拿着的哨棍伸向老叟头顶,照着老者的斗笠拍了几下,吆喝道:“喂喂,老头儿,过来过来,把你身上的馍都拿出来,递给爷,听见没有,快点!” 老叟像是根本就没听见,继续走他的路。军官有些发火,大声呵斥道:“老家伙,你是耳朵聋了,还是不想活了?老子跟你说话你竟敢不理!”说话时已将哨棍向老叟肩上拍打下去。 这一打,虽不算用力过猛,也不算用力太轻,然而老叟竟毫无反应,仍只顾自己走路。 这时长脸军官既惊且怒,收回棍身,“呼哧”一声就朝老叟侧身斜挥过去。 然而就在瞬间,只见老者手臂一扬,身子略侧,哨棍便已飞落军官之手,坠入路边泥土之中。 长脸军官大吃一惊,不由一愣,但这一表情转眼即逝,他很快恢复常态,继续呈凶。 长脸军官失掉兵器已是恼羞成怒,在马上张牙舞爪地大声吼道:“来呀来呀!快去将这老东西给我拿下!” 此时,道旁的人群已是吓退一边,留下一道空隙,四五个兵卒饿虎般向老者扑去。 正当兵卒们伸手抓捕之际,只见老者衣袖轻轻一拂,几个兵卒顿时倒地,有的抱头捂胸,有的抽搐翻滚,一片哀嚎! 长脸军官见状已明究里,悉知老叟不是善类。也不说话,一策马悄悄向前冲去。 他的马跑至一肩披披风的军官的马前便停止,随后见他摇头晃脑地咕噜一阵,接着便和身披披风的军官一道返回。 身披披风的军官像是将军模样,全身戎装铠甲,胯下高头大马,手持日式指挥刀,满脸横rou,怒气冲冲。 此时队伍已停顿不前,可是老叟仍未停止脚步,他走至两个军官马前正好对撞,可是老叟像是视而不见,毫无闪开让道之意。 两个军官本已大怒,见此状更是怒不可竭,尤其将军模样的军官已迫不及待,从下往上欲挑开老叟头上斗笠,想看看这老叟是何尊容,竟敢如此傲慢! 然而事与愿违,正当钢刀挥出时,只见老者又只一扬手侧身,钢刀便像长了翅膀,挣脱将军之手,飞入路边草丛。 此时,将军哇哇大叫,纵身跳下马来,同时抽出腰间佩剑,向老者猛扑过去。 老者仍是不慌不忙,对来者不屑一顾,只是身形略闪,脚步稍移,任凭将军用尽吃奶之力,然而剑下所刺目标仍是空若无物。 将军已是气喘吁吁,汗流满面。最后,他向长脸军官使了个眼色,长脸军官这才慌忙跳下马来,抽出腰间佩剑,蹑手蹑脚前来助战。 此时已是双剑飞舞,老者仍是赤手空拳。 两军官用剑凶狠毒辣,专刺老者要害,老者身形轻飘慢摇,仅让过两剑锋芒。 两将军竭尽全力,似作拼死格斗;老者轻松跳跃,像在逢场作戏。 一刻过后,两将军已是出气如牛,步伐大乱,徒然,将军一声断喝,向长脸军官递过眼色,两人便将长剑划过一道圆弧,纵身跳出圈外。 在外圈站定,两人接着又互望一眼,便同时跳近老者身旁,不过这次是分立于老者身形的前后,各自握剑向老叟一阵狂刺。 老者立于两剑之间,心里明白两人有所动作,然而表面佯装不知,仍是轻松自如地飘来移去。 突然,两军官同时一声大叫,两只利剑以雷霆万钧之力,一剑从头上直辟,一剑自腰间横扫,剑路构成一巨大“十”字,此乃“双剑霹雳”阵式,被围者纵使不被分尸四半,至少也得断胫折腰,缺臂少腿。 “扑扑”!只听两声沉重闷响,显然,两剑均已着体! 然而奇怪的是,剑不是刺中老者,而是两军官互相刺着对方,即长脸军官的长剑横在了将军的腰间,剑已陷入rou体数寸,鲜血直流;而将军的利剑则是砍在了长脸军官的肩胛之内,剑进半尺,已至胸间,更是热血直喷! 老者却站在了一边,斗笠仍是低压前额,遮住了面容,唯一能见的只是随风飘拂的冉冉银须和泛着鄙夷微笑的嘴形。 两军官呆立片刻,由于惊愕与疼痛,两眼暴突,随后均手脱剑柄,“扑通”一声,一齐向后倒下,身体浸泡在血泊之中。 这时,周围的人们都看得呆了,难民们脸上的表情由木纳转为兴奋,目光充满惊喜与赞叹,嘴皮颤动,喃喃自语,若不是精疲力衰,恐早已大声喝起彩来。 官兵们个个呆若木鸡,过了片刻才从惊恐中清醒过来,随后一片躁动、哗然。 此时,一位牛高马大的黑脸军官,站在一辆兵车上,双手挥舞着一对乌光闪亮的钢刀,声嘶力竭地号令道:“所有官兵听着,现在各自拿好武器,跟我冲过去,把那老东西碎尸万段!杀啊!” 看得出,这黑脸军官是这支队伍的“统领”,他喊完话即跳下车来,带头向老叟冲去。 顿时,老者前后左右一片刀光剑影,气焰逼人,杀声震天,颇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可是,老者见势却毫无动作,仍巍立如山,当前沿将士逼近老者身躯伸手可触时,只见“嗖”的一声,一道青光一闪,老者便已脱离重围,从人头上空飞腾至刚才黑脸军官站立喊话的那驾兵车之上,双手将缰绳一抖,“呷”的一声吆喝,马受驱使,便哗啦啦往前冲去,马车一启动,老者又身形一闪,已立于后面第二辆兵车上,复又驱动车马往前直冲,一连数次,已有好几驾兵车启动,后面的车马见势不知究里,便自行朝前跟随奔跑起来,这一切动作,均在顷刻之间发生。
扑空的官兵们此时已乱作一团,刀枪剑戟已互有伤害,多数官兵并未看清发生什么事,只觉突然的混乱来得莫名其妙,有的便趁机在其中胡捅乱搅,以发泄他们平日胸中的积怨与愤恨。 这时的黑脸将军象如梦初醒,手举双刀在空中乱舞,口中大喊道:“不要杀了,不要杀了!都是自己……”话声还未喊完,只听“扑”的一声,人群中飞来一把钢刀,直插他的心窝,鲜血四处飞溅。 士兵们见此征状,立刻sao动活跃起来,队伍本已阵脚大乱,现又见头头惨死,兵车又不知何故超前跑掉,被绑押的壮丁队列更是拼命挣扎,互解手铐绳索。求生的欲望,求自由的冲动,顿时凝聚起一股强大的力量,使他们如狂放野马,迅速向四面八方奔逃。顷刻间,官道上便只剩下一串串挣扎着的青壮和车马奔跑后留下的滚滚尘烟。 早已躲在路旁野草丛中或乱石堆后的难民们,这时已从惊愕中醒来,缓缓站起身四处张望。此时,只见刚才奔驰而去的兵车,现在又排队奔驰回来,只是车成空车,车上的粮食、食物、器具等都已倒在长长的一段路边上,形成林林总总的一道物资堤坝。头辆车上正站立青衣老叟,头上仍戴着低垂的斗笠,手中却多了把寒光闪闪的长剑。 当车马行至“壮丁”队列前时,他“唷”地一声,车马便停下,他跳下车来,举剑纵身在队列间,只听得“铿铿锵锵”一阵金属碰击之声后,脚下铁链散落一地,壮丁们便已松开双手,获得自由。 被解脱的壮丁们,个个伸腰举臂,惊喜若狂,同时饱含热泪,纷纷涌向老者,施礼跪拜,老者将其一一扶起。 随即,老者跳上一辆兵车,发话道:“诸位乡亲父老,这一辆辆兵车上装载的食物器具,都是官兵从你们家里抢来的,现我已将其倾在路边,就此归还给大家,请大家依序取回,各自……” 话未说完,只见他身影一闪,“嗖嗖”几声,几道白光从他刚才站立的地方飞过,好险!众人大惊!正举目搜索白光来源。 老叟复又发话道:“大家不用惊慌,这与你们无关,现属乱世年间,群恶骤起,杀机四伏,大家还是快点取些食物各自逃命去吧!” 说完双手一揖,身形画个半圆,然后,“呼”的一声,一道青光闪过,众人呆立片刻,突然醒悟,“扑通、扑通”黑压压跪倒一地,齐喊:“恩人,保重!” 老叟已顾不得照料众人分取粮食和物品了,他只管头也不回地往前赶路。同时心里不断琢磨,刚才那一束白光闪来,实属高手所为,因只见光影不见器物,而人又身形不露,若稍有不慎,必将遭至不测。而且,在人群之中也不便逼其交手,这样会殃及无辜,伤害百姓。而另一方面,自己有重任在身,不宜随便和人纠缠及过多耽误时日,应该尽快避而远之,去履行自己的使命。 想到这里,不由运用轻功快速奔驰起来。 可是,当老叟刚施展轻功急行不久,他的视听感应功能便告诉他:后面有人向他跟踪而来。 他忙俯身地面,运用“千里聚音”功能凝神细听,果然,身后远处有人向他逼近,此人轻功不在自己之下,这又是谁?莫不就是刚才施放白光暗器之人? 若是此人,那必定是来者不善,但自己不能在路途上和这些来路不明之人相交相缠,否则影响了正事那是得不偿失!老叟暗忖至此,便身形一变,运用“仙鹤展翅”绝功,腾飞而起,朝侧面山峦方向插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