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路

    常平的家在农村，为了方便照顾常平的学业，母亲就在常平所在的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店面卖早餐，家里的琐事全都交给了何健，这个从老山前线退役下来的老兵终日沉默寡言，只是默默地扶持着老战友的家庭。

    高三的课程不仅很重而且进度十分快，常平缺了一个月的课程，回到学校就发现课本已经讲了一半了，有的科目甚至马上就要进行一轮复习了。这让常平忧心忡忡，不过这阵担忧来的快去的也快，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了过目不忘的本事，无论是文字也好公式也罢，只要扫一眼就能牢牢地记在脑子里，这对于英语薄弱的常平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同时他还发现自己的理解能力和分析思维简直就是呈几何状态翻倍提升，就算是试卷上最后的压轴大题，他只要看上一眼，就能用至少三种方法解答出来！

    我的神啊！这双眼睛真不愧是天眼啊！

    吃过晚饭之后晚自习就开始了，这对于走读生来说完全是自愿的。常平在高一高二的时候都一直坚持上晚自习，但是现在，他并不再坚持，因为，他还有另外更重要的一件事情要做。

    “嘿，常平！”

    走在校园的林荫小道上，常平听到背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喊着他的名字，回头看，原来是张清雅，她身旁还有另外一个人的身影，是个男生，应该是张清雅的同学。

    “你现在要回家吗？”

    常平点点头：“嗯。”

    “那正好顺路，今天我爸爸临时有个手术不能来接我，你能不能跟我一起走放心，不会让你走很远的，过了那段夜路就成。”

    怀州二中高三部旁边的那条夜路确实是挺吓人的，因为经过那条路的人大多是学生，路灯经常被那些捣蛋分子给敲掉，晚上走夜路，对女生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挑战。想到这里，常平点了点头。

    “清雅，不是有我在吗，不用麻烦这位同学了吧？”

    “朱志德，以后不要直接叫我的名字，我不喜欢。”

    张清雅冷冷地对着朱志德说道，然后走到常平的身边，甜甜地对着常平笑了笑：“我们走吧。”那个叫朱志德的男生也跟了上去，但是对于常平的态度显然并不友好。

    “你叫常平？”

    常平点了点头。

    “就是前段时间开学时见义勇为救了个臭乞丐的那个？真是个三好学生啊！哎呀，你的校服怎么打了一个补丁啊？该不会是家里太穷没钱买新衣服吧？”

    听到臭乞丐三个字，常平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同学，他只是一个生活有些艰难的老人罢了，不是什么乞丐，更不是臭乞丐。但是有一点你说对了，我家里钱确实是不太多，但是也没有穷到买不起新衣服的地步。”

    “切！嘴硬！”

    朱志德对这个穿着补丁校服的男生相当看不起，张清雅没有搭理他，和常平并排走在一起。

    三个人走出校门，转了一个弯之后就走进了那段没有路灯的街道，周围很安静，只能听到走路的声音，借着淡淡地月光，三个人无声而小心地走着。

    常平突然想到张医生书房里的那把古刀的事情，但是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对于这位学习成绩能够排进全市前十的张清雅来说，要让她相信“煞气”一说，恐怕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且身边还跟着这么一个傲气凌人令人讨厌的家伙，也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在想什么？是在担心成绩吗？”

    看到常平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在那儿出神，张清雅关切问道，她现在对这个面目清秀而且胆量过人的同学好感十足。

    被张清雅这么一问，正在出神的常平支支吾吾地点了点头，“算是吧，我现在落下了一个月的课程，影响肯定是很大的……”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你是学理科的吧？”

    “嗯，我是理科……哎，小心地上。”

    听到常平的提醒，张清雅看了一眼脚下，原来是块嵌在泥土里的砖头，“这你都能看到，你眼神可真好！”张清雅小心地避开砖头：“不如这样吧，我抽时间给你补习一下，怎么样？”

    “清雅，你时间那么宝贵，怎么能这么浪费”

    “切！”张清雅回头瞪了朱志德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过头来接着对常平说道，“那就这么定了，以后晚上我帮你补习，可以去你家，也可以去我家，落下的课程应该可以补回来的……”

    “啧啧啧，小meimei，去我家怎么样，我家可是有大床的哟，保证你能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

    突然，路口前方传来一个猥琐的声音，常平抬头一看，四五个黑影出现在了前面的路口，正在一步步慢慢地朝他们逼近。

    早就听说这条路上有专门打劫学生的社会混混，没想到竟然让他们给碰上了。

    常平下意识地横在了张清雅前面，“你们想干什么！”

    躲在常平身后的张清雅突然感到眼前这个并不强壮的男生的身影是如此的高大。尽管他还只是个学生，但是出于女生独特的直觉，她恍惚感到前面这个并不宽阔的背影竟然有一种可以依靠终生的感觉。

    “臭小子，不好好读书，竟然学人家泡妹子，今天我就要替你们老师来教训教训你。”

    其中一个黑影慢慢走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根棍子，常平能够那是一根银色的暖气管子，这是很多社会闲散人员都爱用的一种武器。

    “我们往回跑吧。”

    张清雅小声地对着常平耳语，常平摇了摇头，“不行，跑不过他们的，距离太远……啊！”

    “清雅，快跑！”

    这个时候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朱志德猛地将挡在前面的常平推到了走过来的那个混子身上，然后拉着张清雅就往回跑，只是才刚跑到一半，张清雅就一把挣脱了他的手，对着朱志德大声喊道：“你怎么能这样，他可是你的同学！

    朱志德想要再次拉住张清雅的手，却被张清雅闪开了，“你离我远点儿！”

    回头看了看身后并没有人追上来，朱志德松了一口气，顺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柔声说道，“清雅，你听我解释，他们都是社会上的混子，我们打不过他们的，男生还好，你想想，你一个女生怎么能够应付呢，是不是？而且你要是留在那儿，肯定会给那小子增加负担，我先把你带走，是为了我们好啊！”

    张清雅冷哼一声，“这么说来，我还要感谢你才是了？”

    “清雅，你不要这么不懂事，那帮社会混子顶多也就是要点儿钱，他们不会也不敢闹出大事。人都是自私的，这是人类的天性，你应该成熟一些……”

    “够了！朱志德，这就是你那老爹教你的道理吧？那他有没有告诉你如果在自己手里发生了医疗事故一定要推给别人呢？”

    “你！好了好了，清雅，不要闹了，我先给我表哥打电话，让他开车来接我们……”

    “清雅，你没事吧？”

    正要对朱志德发火的张清雅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熟悉的声音，是常平。

    张清雅听到声音，转身就向常平跑了过去，丝毫不理会身后的朱志德。

    这小子，最不济也应该挨一顿打的，怎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朱志德看到两个人在那儿互相关心，心里升起一股莫名邪火，但是马上又被他狠狠压在心底。朱志德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走了过去，搓着手说道，“常平，刚才不好意思啊，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清雅一个女孩子实在是不适合留在那里，所以我才……抱歉抱歉。”

    “我明白。”

    常平简简单单地说了三个字。

    “常平，刚才他们没有难为你吗？”

    张清雅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常平的身上，却没有一丝一毫和人动手的痕迹。

    常平挠了挠后脑勺：“可能是看到我太穷了吧，他们只是骂了几句然后就走了。嘿嘿，看来穷也有穷的好处啊，是吧，朱同学？”

    张清雅“噗嗤”一声乐了，朱志德楞了楞，然后也尴尬地笑了笑，但是他的心里却是比吃了黄莲还苦。

    常平！老子记住你了！迟早让你好看！

    嗯？常平正在转身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这句话，再看朱志德，依旧是那副笑脸，并没有开口说话。

    难道我能听到人的心声！

    常平顿时欣喜若狂，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就可以听到任何人的想法了？只是当他再次试图看破朱志德内心的时候却是什么也看不到了，更别说听到了。

    这让常平好一阵奇怪。

    而在另一条小巷子里，四五个气喘吁吁的流氓混子正蹲在墙角喘着粗气，一个人问道，“强哥，怎么办，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被称作强哥的人呸地吐了一口唾沫，唾沫里带着血，“那小子有点儿摸不透。******，得跟豹哥说一声，这学校里出了硬茬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