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回 不要拘礼
元春惊讶地望着太子亲手递到自己面前的一块紫藤花饼,这是怎么了,贵为太子,他怎么可以,亲手给自己递糕饼呢?这分明,不合礼仪啊。 她暗暗在心中提醒着自己,虽是,是太子殿下先乱了规矩的,可是,自己还是不能在太子的面前失了礼仪的哦。 思虑周全,眸光瞬间一轮,连忙屈身向太子施了一礼,一边行礼,一边朗声说道:“元春谢殿下赏赐!元春惶恐!” 声音这么洪亮,又是这样的措辞,分明是在含蓄地提醒着太子呢。 在自己行礼的同时,又连忙伸出双手,毕恭毕敬地接住了太子递到面前的那块糕饼。 元春这才轻轻舒了口气,唉,这难题,终于还是让自己给解决了。 太子见元春如此顾全礼仪,对自己又是这么地毕恭毕敬,心中很是满意,呵呵笑道:“本宫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你怎么还这么拘泥于礼节呢?看看你,又是行礼,又是道谢的,也不嫌累得慌。” 元春低头顺眉道:“我堂堂大青国,乃礼仪之邦,恪守礼节是我们的优良传统,元春万万不敢因自己一时的疏懒,而坏了大青国礼仪之邦的盛名啊。” 口中虽是这么说,心中却在嘀咕,他身为太子,当然可以凭着自己的心情说话,要不要拘礼,都凭他一时的高兴罢了。 可是自己呢?完全处于被支配的弱势地位,随时都有可能因礼数不够周全而受到惩罚,于其那样,自己宁可多麻烦一些,也不要为为自己和家人招来祸患才是呢。 太子望向元春,这女子,倒是大方得体,虽然本宫不让她拘着礼仪,可她还是丝毫不敢懈怠,由此可见,她对本宫,还是有敬畏之心的呢。 于是,满意地点点头,道:“来,快尝尝,这糕饼的制作工艺可复杂得很呢,膳房里,还真是下了不少功夫才做出了如此美味的糕饼呢。” 太子说着,顺手从点心盘子里拿起一块糕饼,慢慢地从中间掰开,很是耐心地向元春讲解道:“你瞧,这里面的馅儿,可都是今个儿清早才采摘的紫藤萝花蕾做成的呢,不但新鲜,而且外焦里嫩,香糯可口,更奇妙的是,吃过这藤萝花饼之后,口内的花香绕口三日,余香犹存呐。” 不等元春回应,又道:“本宫府里的紫藤萝花饼,在这京都城里可是独一份呢,就连父皇的御膳房里,也做不出如此独特的糕饼呢。” 真有这么好吗? 元春望着太子手中掰开的那块糕饼,只见外皮酥脆金黄,里边的馅儿却是淡紫色的花瓣泥拌着各色果仁,看上一眼,就想把口水给馋出来呢。 太子的这番说服还真是成功哦,一下子就勾起了元春的食欲。 何况,这又是论词又是品茗地折腾了大半天,而且还受了太子刚才的那一番惩罚,肚子,也确实有些饿了。 于是悄悄退到座位上坐下,右手小心地拿起糕饼,左手在下面接着,一口一口慢慢地品尝着。 太子见元春吃得优雅而且尽兴,连忙又拿起一块另外一种口味糕饼,趁着元春不注意,轻轻一放,便成功地将糕饼放在了元春的手里,怕她又起身谢礼,连忙抢着说道:“你再起身谢礼,怕是这糕饼都要凉了呢,来,这块是椒盐味道的,你尝尝。” 元春望着自己手中的那块糕饼,向太子婉然一笑,道:“谢殿下。” “快吃吧!”太子望着她,温和说道。 元春拿起糕饼,向观赏一件艺术品似的看了好一会儿子,向太子笑道:“这么漂亮的糕饼,吃掉了,还真可惜呢。” 太子笑道:“本宫也很喜欢紫藤萝花饼,可惜的是,也只能在每年紫藤萝花盛开的季节里,才能让膳房里做上几次,花期也就过了,其他时节里,即便是再怎么想吃,还真是做不出来呢。” 元春笑道:“是啊,这紫藤萝花每年也只开一次,其它时节膳房里的厨子即便手艺再高超,可也找不到食材呀。” 太子望着元春,朗声笑道:“这才应了古人的那句老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呢。” 两人说笑着,又讨论了一会儿茶道,就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了。 太子放下品茗杯,向元春道:“这一个月以来,为了给本宫誊抄宋词,你一定累坏了,今儿个,本宫特意吩咐膳房置办了一桌菜肴,聊表本宫的感谢之情吧。” 元春听了这话,心里很是受用,这一个月来的辛劳,有了太子的这句话,已经足够了。 可是,转念一想,这不是太子您对我的惩罚吗?怎么还要感谢? 一会儿是惩罚,一会儿又是感谢的,还真让人摸不着头脑。唉,真是太子的心,天上的云,瞬息万变呐。 可是,处于被动地位的自己,除了顺从,还有别的办法吗?好吧,您要感谢就感谢吧,我只要顺着您的意思来,总会是安全的呢。 何况,也不过是一起吃顿饭而已,又要不了一根毫毛,有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款款起身,向太子行礼道:“元春谢过殿下!” 太子见元春欣然答应留下来陪他一起用午膳,心中很是高兴,上次,我那个厚脸皮的大哥霓王总赖在这里不走,害得本宫不能和她尽兴畅谈,今儿个,只有我们两个共进午膳,倒是一个畅谈的好机会呢。 午膳,就摆在锦春苑内的正房内,二十个摆饭的宫女排着队鱼贯而入,笔花、墨香、纸珍、砚宝四个大宫女侍立在身旁伺候。 这排场,这阵仗,可比荣国府里大得多了。 席间,元春处处留意着细节,不敢疏忽半分,太子今儿个心情大好,自然也没有故意惩罚元春,两个人一边用膳,一边讨论着元春誊写的那些诗笺,气氛倒也活跃。 谈笑之间,一段愉快的午膳时光就过去了,太子意犹未尽,命人撤掉剩菜残羹,摆上餐后果品和茶。 元春又略坐了一坐,便起身告辞了。
回到荣国府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三刻了。 元春见府内安静得很,就知道,大家还在宁国府里参加婚宴没有回来呢。 听琴看见元春和抱琴回来,连忙迎了上来,伺候着元春换上家常的服饰,又命小丫头子打了水进来洗了脸。 抱琴看着听琴伺候元春更衣洗脸,向元春道:“小姐,太子这一关,咱们算是过去了,可是,奴婢记得,小姐还答应了霓王,也要送他十张诗笺呢。不如,就将今儿个,太子挑出来的那十几张诗笺精心地包装了,再派个小厮送到霓王的府邸去,这事儿,也就算完了。小姐,您觉着,奴婢的主意怎样?” 元春累了一天,再加上昨个儿晚上一夜没有睡好,歪在床上闭目养神,听抱琴这么说,也觉得可行,便吩咐抱琴找了盒子装了,然后派人送到霓王府里去。话音刚落,便合上眼睛睡着了。 听琴看着元春睡着了,悄悄展开薄被盖在元春的身上,然后,放下床帐,便蹑手蹑脚地出了卧房的门,到小书房给抱琴帮忙去了。 才安排妥当了,就听见门外一阵笑语喧哗,忙出去看时,只见十几个孩子一路嬉笑,簇拥着贾母回来了。 贾母看见抱琴,笑问道:“你和你小姐几时回来的?” 抱琴连忙上前,向贾母行了礼,笑着回道:“也就不到半个时辰吧,小姐吩咐,不让打扰了老祖宗看重孙媳妇儿,也就没有派人过去通报老太太您呢。” 贾母点头笑道:“春哥儿还真是懂事。” 宝玉在一旁搀扶着贾母,笑道:“老太太,在您的眼中,大jiejie什么时候不懂事过?” 一句话逗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贾母听了脚步,向宝玉笑嗔道:“倒是你这个玉儿,总是让我cao不完的心呢。” 紧跟在贾母身后的凤姐儿听了贾母的话,连忙赶到贾母的跟前,笑说道:“老祖宗,只怕您一会儿见不到宝兄弟,早就急得不行了,只怕,只有多cao点儿心,才会觉得舒服一些呢。” 贾母指着凤姐儿笑道:“就你贫嘴。” 又向众人笑道:“春哥儿的嘴算是会说的了,风丫头的这张嘴啊,恐怕和她有得一拼呢。” 宝玉笑道:“风jiejie的嘴是会说一些,不过,说的都是平常的笑话,大jiejie就不一样了呢,她的话,既能逗着大家乐,可你细想起来,也是很又道理的呢。” 听他们讨论得热闹,探春也连忙挤了上来,道:“那是自然,大jiejie博学多识,恐怕咱们府里边,连上今儿个来的这些亲友们家的孩子都算是,没有一个能不得上的呢。” “听说大表姐马上要去国子监读书了,真是令人羡慕哦。”史湘云说着,拉起抱琴的手,问道:“抱琴jiejie,大jiejie呢?她在哪里?我要去找她玩儿。” “我也好长时间没有见元春jiejie了,走,云meimei,我们一起去闹元春jiejie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