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腐烂柿子
“所以到了后来，你们就想到用挖地道的办法将自己掩藏起来，这倒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但实际cao作起来，当真有用么？”孙悟空听得入迷，当下支着脑袋，若有所思道。 “当然有用了，这便是我等伟大睿智的先祖创造性的一项发明，那蛇妖虽然凶猛，力大无穷，但由于身躯太过庞大，不善于在狭小的空间转圜，我们便在各自的家里发掘地道，将道路挖掘得又窄又小，这样一来，那蛇妖纵有通天的手段，毕竟身体太过绵长庞大，那样狭小的洞眼它是无论如何也钻不进来的，运用这种方法，我庄中百姓才得以在大蛇的毒吻威胁下，安然平稳地存活下来，并一直繁衍生息到现在。”只见侏儒老大白须抖抖，一板一眼地解释道。 “哦，若当真如此的话，只可能说是那蛇妖的智商太低了，因为凭它那样强悍的力量，若真要想吃你们的话，只要判断出你们存在的方位，直接地用脑袋撞地，未必就不能撞开土地，将你们从里面抓出来也。”敖白听了不置可否，微微冷笑道。 “是啊，非但如此，你们若长期地住在地下，衣食住行、喝水撒尿、繁衍生息方面，怕是有许多的不便吧。”悟空也禁不住眯起眼睛，异常精明道。 “是啊，这位老爷果真是目光如炬，一语就道破玄机，实不相瞒，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下，诸般事体还尚可保障，只是有些问题却不得不惨然面对，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食物。因为人自打生了下来，无论怎样的身形样貌，总也离不开吃喝拉撒，这拉撒尚可解决，在这地底下随便找个洞掩埋上就可以了，但食物并不是凭空从天上掉下来的，需要有人劳作方可收成。但在大蛇恐怖身影的笼罩下，任何外出劳作的人都不得不面对葬身蛇腹的危险，因为怕死，所以我们谁都不敢出去耕地劳作，致使那近千亩良田由此荒芜，杂草丛生，稼苗不长。” “在大蛇肆虐的最开始几年里，我等庄民唯一的食物来源就是先祖留下的食物储备，在那样暗无天日、毫无收成的日子里一过就是数年。但古语有云，光吃不做，坐吃山空，虽然先祖留下的粮食颇为丰富，但毕竟架不住这数千庄民积年累月地吃喝，终于到了罄尽的那一天。不过由于造物主的恩赐，我们伟大而睿智的先祖又发现了一个获得食物的妙法。”话说到此，侏儒老二把手一指，对着过道右边一堆红灿灿的物事说道。 悟空闻言眼前一亮，认出这是一堆红通熟透的大柿子，便随口问道：“哦，这不是柿子吗，奇怪，却是从哪里采来的，你们庄上数千口人，要多少柿子才养得活啊？” 听到这话，侏儒老大呵呵一笑，幽然叹息道：“老爷说得是，不过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驼罗庄外有一处山头名叫七绝山，连绵七百里路程，漫山遍野都是柿子树，等到了秋天，柿子整山整树地成熟，莫说是数千人，就是再来上数万也养得起。” “哦，还有这样一个好去处，倒还真是稀奇，想必这是造物者预先的设定，知道你们将要被蛇妖所困，便特地打造出这一片柿子林供你们用度，但那可是连绵七百里的柿子林，就你们这几千号人，却如何吃得完啊？”敖白听得咋舌不已，汗然道。 “是啊，那片柿子林确实太过广袤，千百年来我等村民一起动手，放量了吃，也没能将它们吃完，一直吃到后来，就越发地腻歪了。这柿子满满地长在树上无人采摘，自然脱落，腐化了堆在地上，没法消解，年深日久之后，竟堆积成了数米来高的烂柿墙，滋养了大地，阻塞了道路，如若不然，有这残暴的蛇妖肆虐，我等庄民羁困在此，又岂有不向西奔命的道理？”侏儒老大言及于此，心中不禁又一阵惆怅，唉声叹气地抹泪道。 “哦，俺说哩，原来熏人的恶臭就是那烂柿墙发出来的，有那么多柿子烂在了大山里，该值多少钱啊，若是让师父知道，还不得心疼死他啊。”悟空闻言，不无揶揄地调侃道。 “是啊，所以我们这儿的庄民成天都戴着口罩，再往里面滴上几滴陈醋，就闻不到那臭味了，要不然那臭味的毒性太大，还不得把人活活地熏死了，不过看两位的面相泰然，一看就是世外高人，实在佩服得紧。”侏儒老二满眼景仰地拱手作揖，一字一顿道。 “嗯，用醋味来驱除毒瘴，这法子倒着实是妙，不过你们这连吃的都没有，却哪里来这么多陈醋，当真奇怪至极。”孙悟空咂了咂嘴，摆出一副刨根问底的架势道。 “老爷这话问得好，这也是我们伟大而睿智的先祖又一项先见之明，知道我等后世子孙要受苦，就将那些快要发霉了的谷物都酿成了白醋，是以我等庄民才得以抵御那烂柿子瘴气的侵袭，一代一代得存活至今。不过先人余下的粮食毕竟不多，所酿的米醋也极其有限，虽说每次都只滴上几滴，架不住这数千人口使用，年深日久下来，也着实耗费了不少。” “据初步估计，所储的陈醋日渐稀少，最迟不出数个月就要使用殆尽，我等坐困在此，无计可施，终究难免受那恶毒瘴气的侵蚀，死在此间，想及于此，总难免让人唏嘘感叹，心有不甘啊。”侏儒老大话说到此，不由得捶胸顿足，苦大仇深道。 孙悟空满怀同情地点了点头，好生安慰道：“无妨无妨，既然俺们兄弟到此，自然是会替你们解决难题的。依俺老孙之见，关键还是要解决掉那条大蛇，只要将那妖孽除去，你们就不用过这暗无天日的生活了，到时候出得门来，或在田里耕作，或是上别处买卖，取得米来酿成白醋，保住自家的性命，却还不是轻而易举，小菜一碟？” 话一出口，侏儒二老眼中精光闪动，诚惶诚恐地匍匐在地，连连磕头道：“如若诚然，两位爷爷真乃是我驼罗庄百姓的再生父母，我等庄民当为两位修身立庙，供奉百世也。” 敖白见了慌忙将他们扶起，摆手劝解道：“嗯，这倒不用，只是我等要去斩杀那蛇妖，你们可知它此刻身在何处么？” 侏儒老二听了连忙点头，满怀恭谨道：“知道知道，那妖怪防备我等要到七绝山上采摘柿子，就专门守在山林之中，只等我们露头，便好出来抓几个人食用，甚是歹毒也。” 敖白一听面有难色，郁闷道：“丫的，这就难办了，莫说这里的瘴气已然这般厉害了，要再深入其中，恐怕就连我们都没法抵抗了，我看还是麻烦两位替我们预备两副口罩和陈醋，有了这般保障，我想我们必定能够更加安心地上阵杀敌了。” 话一出口，侏儒老大肃然起敬，小心地提醒道：“老爷啊，非是小老儿急欲斩杀那蛇妖，就昧着良心眼睁睁地看着两位进入那七绝山啊。这位老爷所言极是，深在那七绝山中，那里的毒雾瘴气更甚于此间百倍，咱们庄中纵有那身强体壮的年轻人，戴上滴着陈醋的口罩，到了山中呆不上半个时辰，便要毒发身亡了。两位老爷若有心杀妖，必须得小心谨慎，从长计议，切不可贪功冒进，以身犯险啊。” 悟空听言满心不爽，哼哼地冷笑道：“放心，有俺们两个在，还怕搞不定那妖怪么，你俩只管给俺们指明了道路，若不慎战败身亡，却也不干你们的事。” 见话已说到了这份上，侏儒老大只得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恭谨作揖道：“既然两位执意如此，那小老儿就只在内心感佩，却也无话可说，两位老爷自也不必上去地面，我等庄民自家所挖的地道，向外延伸数百米，都连通到去往七绝山的主干道，可在地底下直到达那蛇妖的老巢，就由我们两个老儿在前带路，两位老爷在后头跟着也就是了。” 话一出口，敖白禁不住眼前一亮，啧啧称叹道：“哦，原来光用这条地道就可直通到七绝山上，那么浩大的一项工程，纵然是集起数千人的力量，怕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完成？” 侏儒老二点了点头，满怀着景仰道：“是啊，那是我等先祖集结了当时庄内数千之中历时大半年的时间挖掘而成的，四通八达，支流极广，我等虽然不能在阳光普照的大地上生活，平时也各自顾着性命不相往来，但到了有节庆的日子，同样可以挖通了各家封住的地道，齐聚在这宽阔的地下世界里互相狂欢交流，相知相识，结婚生子。然而时过两百年，由于种种的原因，我们庄中的人口正在日渐地凋零，时至今日，由原来的数千之众一直降低到现在的近千人，也实在是让人倍感寒心，唏嘘不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