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道人解惑
老猪虽说得分外小声,无奈三藏耳力甚佳,听言之下不由得横眉倒竖,语气森然道:“妈的,这猪头是想造反么,居然正对面地编派起为师来,我要是会飞了话,这等好事还能落到你头上?再说让你两个结伴前去,不就是怕你们会落单,被人觊觎玲珑芭蕉扇而横遭不测么,你要实在嫌累的话,就让敖白化出人形来换你去,你替他变成白马驮着老子赶路,看这两样哪个更累些?” 见敖白听言后一副喜出望外、欢呼雀跃的样子,又见师父百二十斤的躯体,老猪不由得浑身打了个激灵,立马奔上前来,从师父手中夺过那面玲珑芭蕉扇,逃命似地拉着悟净跃上云端,风驰电掣而去,空中传来他那颇为惶恐的声音:“师父,您行行好,驮着你这胖和尚赶路,还不得活活累死俺老猪,既然如此,这扇熄余烬的活还是交给我来做吧,虽说会担些热力烘烤,最起码安全而不累人。” 这时候,红孩儿也从地上抱起了那只长达两米的白色狐狸,以他这样娇小的身躯抱起这偌大的一只狐狸,就如同小蚂蚁背起只甲虫一般,虽然凭他那超乎常人的膂力丝毫不在话下,外表上却多少显得有些突兀。 红孩儿抱着狐狸跃上云端,向唐三藏微微颌首道:“圣僧,我便也随他们去了,一来也帮忙看着点玲珑芭蕉扇这件宝物,二来这翠云山芭蕉洞如今已成了我母子的伤心地,太多的伤心过往在这里发生,我与阿娘实在不愿在此地久待,咱们彼此恩怨纠葛,难以理清,从此一别,能不见时,便不要再相见了。”说完他便脚驾云光,径直地朝八戒二人飞去的方向追去。 他虽飞得远了,孙悟空犹自咬着牙,以脚顿地,愤恨不平道:“丫的,这小子是认定我杀了他父王,到现在还不肯原谅我,不就是面破扇子么,像是有多金贵似的,连扇柄都不让我碰,还说什么恩怨纠葛,难以理清,从此一别,能不见时,便不要再相见,好像他有多牛气似的,本大圣上赶子地非要与他相见。” 见他堂堂的齐天大圣,想是气得急了,竟说出这样小家子的话来,文天枢掩着嘴,吃吃地笑道:“大师兄,你就偷着笑吧,你嫂子与侄儿从此与你一笑泯恩仇,再不来寻你报仇,你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却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猴子闻言眉头舒展,转而却越发抓狂道:“唉,嫂嫂和侄儿这边是放过了,却还有几个结拜的兄弟误解俺老孙,心心念念地只想着寻我报仇,也不知俺老孙前生是造了什么孽,搞得关系最亲密的几个人都想着与我作对,众叛亲离、百口莫辩的感觉当真不好受啊。” 不说猴子抓狂,却说八戒两人仗着玲珑芭蕉扇,一路飞驰朝着火焰山方向行进,就在这时,忽地从下方地面升上来一个人,在皎洁的月光映照下,来人一副道者打扮,穿一件八卦仙衣,背一口青冥宝剑,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云端,向着两人拱手施礼。 八戒定睛一看,认出来人乃是被太上老君贬下凡尘,看守八百里火焰山的那个土地。老猪打了个哈哈,刚要开口说话,却见悟净退后一步,扯出连环锡杖大喝道:“哈,牛鼻子老道,当时在村寨里便是你放火鸟追赶我们,如今又上得天来阻住我兄弟二人的去路,究竟意欲何为,还不明明道来,不然休怪俺老沙手下无情了。” 见老沙要与他争斗,那道人也不生气,微微一笑,不亢不卑道:“卷帘大将这般说却是冤枉我了,那三足金乌倒确是贫道放的,我只是感应到大圣被紫冰剑冻成了冰雕,想着只有三足金乌喷出的火焰能帮忙化解紫冰,情急之下才将三足金乌放出,只想这金乌有些懵懂,感应到你们身上大圣的气息,以为大圣就在三藏军团之中,才会奋起翅膀,尽力地追赶你们。” “却还是我见你们被金乌赶得上气不接下气,渐渐地就要被追及,这才又祭起我的缩地镜将你们传送到三千里外的翠云山中,不然凭你们这般奔走,如何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到达翠云山,当真如有神助,神乎其神也。” 悟净闻言瞪大了眼,登时便收了敌意,满心佩服道:“哦,原来天枢所说的那道白光,就是从你那什么缩地镜中发出来的么?乖乖,能在瞬息之间将这许多人传送到三千里之外,这缩地镜的威力实在太强大了。” 八戒挠了挠头,满是疑惑道:“那你一个被贬下界的看炉道人,如何还能召唤出神鸟三足金乌,要知这金乌居住在日轮中心,普天下仅此一只而已,你如何再能召唤出一只来,这法力当真是非同小可。” 那道人听了悚然动容,忙不迭地解释道:“罪过罪过,贫道不过是个被贬下界的清贫道人,何德何能可以召唤出一只三足金乌来,天篷元帅当真是折煞我了。” “要说这只三足金乌的来历,可真是说来话长,这事还得追溯到上古洪荒时分,当时玉皇大帝与瑶池圣母生下了十个儿子,个个身披金色铠甲,高大威武,身如鸟形,容貌俊朗,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十个儿子汲取天地离火之精,尽都修炼成了纯阳之体,浑身上下喷薄出炙热的火焰,身在高高的九霄云端,光芒依旧炽热,可以融化寒冷的坚冰,促进草木生长,哺育和温暖了世间万物。” “天下子民感念其恩德,因其身如鸟形,头似神鸦,住在太阳神宫之中,化而为鸟时底下三足,故此尊称他们为三足金乌,许多族群将他们尊为部落的守护神,画在衣饰、器具和旗帜上面,献牲祭祀,日夜膜拜,倍加尊崇。” “然而这些三足金乌虽法力高强,地位显赫,受人崇拜,但毕竟是少年得志,心高气傲,目空一切,再加之受到父母娇纵,群臣顶礼,更是骄傲放纵,专横跋扈,刁蛮任性,说一不二,有时娇纵起来,就连生身父母,高高在上的玉皇天尊、瑶池圣母的话语也不放在心上。”
“人若到了这无所顾忌的地步,就不免要惹出些事端来,更何况是这些法力高强的三足金乌,一旦放纵起来,非但祸及自身,还将殃及天下千千万万的无辜生灵。” “果然乐极生悲的一天终于到来了,这一日玉皇大帝上朝大阅群臣,聆听政事,王母娘娘又在蟠桃园监督宫娥们采摘蟠桃,时值春日,天多阴雨,草木滋生,十个三足金乌久在太阳宫中,不免有些相看生厌,闲极无聊,便叽叽喳喳地吵着要一同出宫去闲看三山,闷游五岳,周游天下。” “主意打定,兄弟几个便瞒着宫娥侍从,偷偷地摸出太阳宫,化身金乌飞在空中游看山水,好家伙,原本是十只金乌轮换着在空中普照大地,阳光直射时犹自酷热难当,这下十兄弟一齐出马,直照得河海干涸,大地开裂,草木凋零,妖孽丛生,民生哀弊,怨天尤人。” “玉帝闻言之下大为震怒,当下也顾不得舐犊亲情,派遣出数十万天兵耀武扬威着前去捉拿这十个逆子回宫,岂料这十位王子一向娇纵惯了,此刻游兴正浓,数十万天兵虽人多势众,放在他们眼里也如同犬彘奴才一般,哪里肯听他们劝告,就此打道回府。” “那位统兵的元帅是个老成持重之人,眼看着好说歹说就算劝不得王子们回宫,一来是听令出征,若不发一矢,不动刀兵便就回去,非但是皇命难违,于自家面上也甚不光彩,难免要担上亲附权贵、不尊君命、首鼠两端、怯懦畏战的骂名;二来这元帅虽远在九天云霄之上,地上黎民哭泣哀告之声仍不绝于耳,元帅心慈仁善,自听不得、见不得这般哀苦,左右为难之下,便狠狠地一咬牙,指挥着数十万执起刀兵,向昔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王子开战。” “然而这些王子虽刁蛮任性,肆意胡为,但个个都是高贵龙种,天赋异禀,膂力过人,法力高强,且他们尽都博古贯今,精通阵法,自创自演了一套十方朱雀大阵,各守一隅振翅喷火,销骨铄金,无法可挡,区区数十万天兵羸弱之躯,仅仅一合之间,就被他们喷出的金乌离火烧杀大半,一个个丢盔卸甲、哭爹喊娘地直往九霄云外逃窜。” “出发时整整六十万天兵,回来时仅有一两万被烧伤残废的败兵,自此妙上天庭的实力大减,一蹶不振,妖族、佛界、人族的势力开始增强,三界的格局也发生了微妙的转变。不想十个逆子居然如此胆大妄为,还拥有这样强劲的实力,非但是闹翻天地,残害生灵,还隐隐地威胁到了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玉皇大帝听言之下又惊又惧,一时间却无计可施,只好只身前往昆仑山玉虚宫中向道教掌门元始天尊请教,经掌教天尊暗中隐喻,需得玉帝派人到人间寻找一位拥有大神体质的凡人勇士方可破解此次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