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棠溪一游
“哭啥呢？”棠小七忽然站在秦冽身边。 秦冽吸吸鼻子，“没有。” 棠小七不禁笑了出声，这个秦冽，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想做任务？”棠小七在秦冽身边坐下。 秦冽点点头，看着棠小七的侧脸，十分英气的眉下，一双眼睛飘忽着，像是回忆着什么事。 “杀人不好玩。”棠小七说。 “我是杀手，我不是废物……”秦冽低下头，“上次的任务，要不是我，就不会搞砸了。” “要不是你我们都死了。”虽然秦冽的确很废，但是这时候说实话他可能就彻底废了，棠小七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其实我也搞砸了一个任务，但是没人知道。” 秦冽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刚要好奇地问，忽然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我不问，知道的人都死了，死人不会说话。” 棠小七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死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那江湖上的腥风血雨永远也没有停歇的时候。” 秦冽一脸被洗脑的崇拜神情，仰望着棠小七，仿佛她已经会发光了。 三步阁里的人忙忙碌碌，没有丝毫乐趣可言，棠小七去找夭蓝，却被摄魂的杀手告知，夭蓝接了任务，不在三步阁。棠小七又去找赤渊，结果刚好撞上仙及在她房里…… 一连几天棠小七和秦冽二人百无聊赖，决定到从未去过的棠溪部转转，眼下不管怎么说，仙及是棠小七的师父，进去参观一番应该不会被阻拦。 棠溪部的仪式处和成员处所的建筑规模要大出其他两部很多，想比起以暗色调为主的遂影和女性气息浓郁的摄魂，棠溪显得更大气华丽。 棠小七一边走进去一边环顾四周，不知仙及是怎么管理棠溪的，平时吊儿郎当，说不定管起人来有一套？ 一只布鞋自东南方发射，飞速穿过棠小七的视线拍在西北方向的秦冽脸上。 丢鞋子的白发老奶奶光着一只脚坐在屋前的藤椅上，冲秦冽滔滔不绝的抱怨，“你们遂影的都不带你做任务来找我们棠溪的干什么？天天来天天来烦死了！你哥哥那么稳重懂事，你怎么这么懂得关爱老年人……” “窝绰了……窝绰了来来……”（翻译：我错了奶奶）秦冽肿着一边腮帮子，双手恭恭敬敬的捧着她的鞋。 “你嘞？你打哪儿来的？”老奶奶看向棠小七，这丫头看着不像摄魂的啊，难道这年头流行中性美了？ 棠小七听说过有个白发苍苍的奶奶级杀手，名叫清棠，没想到她就在三步阁中。 “前辈，我是遂影部的棠……”话没说完，棠小七就看见老奶奶脱下了另一只鞋。 二人拔腿就跑，与奶奶的飞鞋来了一场生死时速，狼狈的逃出了棠溪。 新任务棠小七没来，高陵俊和秦启二人相处的倒是非常愉快。这次的任务目标，也就是棠荣口中所说的那个奇人，是几年前才淡出江湖的琴师，绝音公子。 琴师绝音与舞姬圣姿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相传，绝音琴技高绝，能弹无弦之琴，琴声能感动天神，降下白雪。圣姿的舞步精妙无双，举手投足无不成画，起舞时风神都为她支配。 在秦启看来，所为的天神降雪，cao纵风神，都是民间讹传，这二人应该是会武功，在演奏中内力运用自如，能够杀人于无形。 行了一天的山路，马都有些累了，秦启也有些烦躁，“一说隐居都往这高山深林里跑，出行不是自讨苦吃？” 高陵俊向山下瞥了一眼，乳白的云雾交汇流动，又层层遮掩，山谷里深不可测，“不住高些怎么装清高？” 秦启笑了笑，“嗯，有理。” 这时前方传来一老头的呼喊声，听起来很是悲痛。 两人加快速度赶上去，只见那老头一边哭一边颓然的盘腿坐在地上，身边有两只被绳索相连的白色小羊，第三只在悬崖边上，绳索延伸到悬崖下面。 老头看到秦启和高陵俊两人像看到了救星，原来他今日要把羊带到山下去，又担心有小羊走丢，就用绳索把它们相连，接过头羊掉下悬崖，困在绝壁上不敢动弹。 其它羊则一个接一个都给拽下去了，全困在悬崖上上不来。 秦启一脸懵逼，不禁开口问道：“头羊怎么掉下去的？想不开？” 只听见那老头嗷嗷的哭起来，“它决滑嘛……”（翻译：它脚滑嘛） 高陵俊和秦启面面相觑，秦启点头，于是高陵俊顺着绳索爬下去了，秦启把绳索斩断，将第三只羊抱了上来。 两人前前后后爬下去七八趟，折腾了很长时间，终于把羊一只一只的给抱上了去。 满头大汗的秦启和高陵俊站在众羊之中，它们绵软白柔的小身体蹭着他们精壮的小腿，发出可爱的咩咩声，似乎是在表示感谢。 阳光普照大地，两位感动江湖好青年此时此刻犹如母性泛滥的母羊，低头温柔浅笑着，真是一副人与自然无比和谐的画面。 等等，那个老头呢？ 高陵俊四处看了看，空无一人。 秦启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也决滑了？” 突然，秦启意识到了什么，“我明白了……”说完匆匆上马，“是易容术！那老头就是绝音！” 两人策马狂奔而去，一群小羊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咩咩叫着。 山谷中流云如海，隐约露出覆满青松的山顶，像一副画上浓墨重彩的勾勒过几笔后，空出大片引人遐想的留白。 二人在悬崖边的狭窄土路上策马疾驰，所幸山路崎岖，绝音又没有骑马，很快就被他们追上。 绝音停在前面，看到浑身羊毛的两个人，仰头哈哈大笑，接着，潇洒的脱了外袍，露出背上的一把木琴。 “你们两个，倒是有仁有智，不错。我今日就同你们一战！” 绝音取下木琴，一手托着琴身一手撩拨琴弦，急促短暂的琴音响起，木琴散出几轮锋利如刃的气波向他们袭来，秦启高陵俊一左一右躲过，拔剑向他挥去。 绝音又信手弹了几下，气刃稳准的挡住了二人的剑气。 笑容浮上绝音人皮面具后的脸，他轻轻一跃，腾空弹了一段诡异的曲子。不断散出的气波环绕在他周身，犹如金钟罩，任由秦高两人百砍千锤毫发无伤。 正在战斗一筹莫展之际，他旋身落下坐在地上，双手抚琴，琴音丝丝缕缕护在他周身。 高陵俊执剑在绝音身边快如飞梭般寻找他的漏洞，秦启则飞身落在绝音身后，蓄力，举起剑劈在地上。 轰隆一声巨响，地面被劈开一道骇人的裂缝，那裂缝快速的向绝音延伸过去，逼得绝音不得不再次腾空。 二人瞅准这个机会，猛然向他刺去，绝音弹完最后几个音符，周围聚起的寒气顿时扩散开，低空竟然开始落雪！ 雪花纷纷扬扬落下，美不胜收。 绝音十指在弦上猛地一划，风雪随着裂帛般的琴声疯狂的冲向秦启和高陵俊，两人被击出数米，倒地吐血。 绝音低头看着他们爬起来，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他的脸憔悴不堪，眼皮耷拉着，尖削的下巴上满是青灰的胡渣。“你们为我做一件事，我就把项上人头交给你们。” 这听起来有些荒谬，但就眼下的情况看来，高陵俊和秦启联手也杀不了绝音，绝音也杀不了他们两人。这应该是唯一的办法。 绝音哀伤的眼里写满厌世情绪，不像在耍花招。 曾经，绝音圣姿是江湖上的一段佳话，那时四王爷自诩惜才，明面上为他们建了歌舞轩，暗地里让他们做自己在陌城的线人。他们为四王爷做事的那几年，风光无限，富贵荣华，可是后来，四王爷竟然对圣姿生出爱慕之意。 绝音毅然带着圣姿走了，但举国上下哪有人敢和王亲贵族公然为敌，天下之大，竟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清贫的生活很快让他们状况百出，即使绝音愿意做最低等的劳动，也没人敢收。 隐居山林，让这样风华绝代的女子像村妇一样洗衣织布么？绝音不忍心，圣姿这样的女子，应该在雕梁画柱的舞榭上翩翩起舞才对，可是现在，连一件舞衣，绝音也没办法买给圣姿，她若跟了四王爷，才会过得好吧。 于是，绝音留给圣姿一封简短的书信，离开了。 忘记了是从何时开始的，总是有杀手来杀绝音，绝音把他们都杀了，对于现在的绝音而言，余生没有任何欢愉，对这缠身的江湖恩怨，只觉得心累，只想早些解脱，可唯一牵挂的，还是她。 “我要你们去替我看看圣姿。”绝音的声音有些哽咽，现在，圣姿应该过得很好，毕竟四王爷……是真心待她的。 秦启应了他的要求，和高陵俊下山了。 几天后，二人赶到四王爷府，却没有找到圣姿，也打听不到关于圣姿的消息，正在他们坐在茶馆里一筹莫展时，秦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站起身，“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