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尤只虎这一次睡了很长时间，总是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好像睡不够似的，好好的周六，就这么睡过去了。 他是真正的凡人，普通人，生活在你我共同的世界之中，奇迹不在自己身边，奇迹总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甚至总是发生在小说中，电影中，梦中。他是容易被人忽视的人，努力地变着花样证明自己，在不同的场合下刷存在感。他有着梦想和希望，却总是不能全心全意去实现它们，总是刚专注一个目标，又立刻被其他的种种愿望所牵引。喜欢见异思迁，凡事浅尝则止，难以坚持，难以专注。他容易被看起来挺大的困难所障碍，容易放弃，更容易给放弃找一些合理的借口。他有一整套人生理论，但这些人生理论几乎全是用来承认懦弱、认定现状、让自己的形象看起来不那么猥琐无能的。他人生中也有许多精彩的故事，但大部分是一些小事凑合着想像、配合着时间的推移，不知不觉改编或原创出来的。 要知道尤只虎此时的生活状态，要知道尤只虎所处的现实的人生及世界状况，不用多描述，各位看看身边的世界，看看自己的人生现实，就是了。 各位听偶说书的哥们儿，你此时的人生，会不会觉得你前生是某个大神？会不会觉得你曾经是穿越星际的修真者？既便是你想像一下，想这么确认一下，你是啥感觉？其实啥感觉也没有，是吧？既便你相信你曾经是张三丰，又如何？你看看你眼前做的事，你看看你当下的朋友圈，你看看比你过得好或比你过得差的人，或者再想想你人生中的种种烦恼事，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你马上就会体会到所谓现实的意义了。 尤只虎的状态就是这样的，真实的普通，包括他个人和整个世界。宇宙无限可能性的创造力，与他无关，只在小说和电影中，只在各种科学理论中，各种了不起的神奇人物，各种先贤大德，只在宗教的经论中，只在各种媒体的捕风捉影中……也就是你我现实状态，现实的世界，也就是你我此刻的人生。 有哥们儿会觉得他突然“变成”这样的人生，会不会对过去的人生起疑，因为我们都是依靠记忆来确认自己的人生存在的，而他的记忆呢？这个大可放心，当你的观念转变时，既便是你过去的记忆也都在跟着转变，你也会选择性地把它们转变成迎合你现在观念的内容。只不过普通人是用渐变的模式，其中看起来没有那么大的“突然”罢了，当然，也只是你自己“觉得”没那么突然罢了。 提到“变成”这个概念，偶这个笔者，不得不罗嗦两句，纵然有读者嫌偶聒噪，但偶还是想聊聊这个话题……好吧，偶承认，其实这是个借口，真实的原因，就是作者偶实在按捺不住想出风头的sao动，一定要从幕后跳到前台来抢镜。 我们一生都在“变成”什么，从男孩变成男人，少女变成女人，从恋人变成夫妻，从爱人变成路人，以及从无知的傻二变成牛逼渊博的专家……诸如此类，变来变去，创造并适应着种种角色，一直贯穿着我们整个一生，包括从活人变成死人。 有个奇怪的现象，不管你身份如何转换，不管你身份的内涵如何千变万化，你总是知道“是你成为了什么人”、“是你变成了什么人”。比如我们会说，“我从前不是这样的”、“我作为一个学生时如何如何”、“我作为一个男朋友如何如何”、“我作为一个老板如何如何”、“我作为一个**丝如何如何”、“我作为一个XXX如何如何”……这现象背后的潜台词是，我并不会因为“我”变成了某个角色，就忽视了“我”本身，否则的话，我就是某某的老公，哪会有“我”曾经还当过小学生这个“我”呢？要知道，某人的老公和小学生，这是两个不同的角色，也是两个不同的人，是不同的物质运动变化支撑起的两个运动现象，但你毕竟总是知道都是你。说起来，好像总有一个不变的你，在确认着这些变化的角色，否则角色之间很难关联在一起。 是记忆积累造成了你，还是你收集记忆作为你？这个先后关系很重要。 这样说，很多哥们会嗤之以鼻：“切，那是因为我的记忆一直存在呗，所以我能记着我的从前，我的现在……你这厮不学无术，还想卖弄神秘，神棍的本质坦露无疑也。” 嗯，这哥们儿的说法，有点像什么呢？有一只盒子，以前里面只有一个球，现在变成了七个球（咦，这话有点像谁说的树上七个猴），球的数量变化了，盒子里面装的内容变了，但盒子还是没变，变的只是它所装的内容。如果我们要用记忆来确认我的话，就是这样的，由少到多的积累，但都积累在同一个范围内，被同样的一个主体在确认，盒子，也就是我们说的这个主体我。 如果没有这个盒子来确认，那些球之间，是完全没有“盒子中的球”这种逻辑关系的，每个球是独立的，没有所谓盒子内或盒子外的球，大家是平等关系。记忆也如此，如果没有“我”的主观来确认“我的记忆”这种内在关联，这些记忆是全然没有主体关系的，各是各的。 偶们对人生的确认就是这样，变的只是“我”用来确认“我是什么”的内容，但用来确认的主体“我”没有变。在这个地方，我就是那个盒子，而盒子里面的内容，则是我的角色及其内涵。如果没有“我”这个盒子来确认与区分，已经变了的你，和从前的你，之间没有是谁的关联，你就是别人了，哪还会是“我在变”呢？说“我在变”时，已经有个主体在确认“变”的内容了。 . 这个时候，如果没有这个确认主体的存在，却依然要说，是记忆积累造成了你，就是说，各种球的累积都造成了你，而不是盒子中的球才算是你，那么所有的球都该是你！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等等一切的一切，你会认为都是你！反之，如果是你收集记忆作为你，那你就是那个盒子，相当于有一个不变的你，在收集着不同的角色，盒子里面的球才算是你的，盒子外的不算。 尤只虎这一生的记忆也一样自然而合理，他自从床上醒来时，就没有怀疑过。 你看看他偶尔回忆过去时，会这样想： 我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了解这一切的，真要追溯源头，或许是因为儿时喜欢躺在深夜的草地上看星星？幻想太空远处有神仙？可这种行为本身，也一样需要追溯源头啊，某样爱好兴趣，怎么会没有原因得就出现了呢？我们追寻世界的真相，其动机不正是因为我们需要对现实中的一切问“为什么”吗？ 我记得最初对气功啥之类的事物感兴趣是在14岁，但原因却并非了解气功，而是因为看了许多武侠电影，对气功的概念，就觉得是被人欺负时用来揍人的，用在女生面前一飞冲天扮帅装逼的，用在报效祖国时一掌远程击穿美帝航母的……当然，那时年纪太小，江湖经验肤浅，**手段粗糙，没有合理的逻辑结构，缺乏现实的细节支撑，也编不出几个像样的YY梦来。既便你想像了啥，你也很难真正相信自己会变成那个啥。 对于一个很想知道世界真相的人而言，总是忍不住会去看些自古以来那些德高望重的人的世界观，哲学的，宗教的，科学的……你以为这种来自榜样的力量，让你产生不动摇的信心，足以把你自己最终也变成牛人并且德高望重起来。 事实上，这些东西看多了以后，有时也更容易相信许多奇迹只能是牛人才能办到的，但我只是个太普通人了，我只适合YY吧。 看见了吧，他脑子里面常常就是这些念头。 为什么他会印出这样的世界来？当初怕众神之车的功能泛滥把自己害了，因此生存需要为他选择性地呈现了一个足够寂寞的人生，不给他引动众神之车的机会。但过于寂寞让他一样不自觉地没事找事，最终惹一堆麻烦出来。而现在，躲避麻烦的需要，让他远离各种怪，远离各种所谓超自然力量的世界，这样达到了既安全，又没**烦，又不太寂寞……可这样的人生，就是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一样的人生，总又觉得太平庸，太平淡，没人能在这种人生中生活太久，那强烈的、想要证明自我价值的需要，终究总是想风生水起。 …….。 尤只虎凭着父母的关系，在学校里面混了好几个专业，什么金融、信息、哲学之类的，却一样都没学出来，加上好吃懒做，在外面也找不到能干下去的工作，只好在学校做个图书管理员，收入虽然低，但空闲的时间多。好在他喜欢看书，这地方让他能安住。 这一天正在图书馆的办公室看报纸，见其中一篇文章名叫《人择原理与唯心主义》，作者是程欢。 他心中一凛，暗道：“这厮又想搞什么鬼花样？这有啥好写的？人择原理本来就是唯心主义的变相说法，这么没创意的内容他也写，这能赚钱吗？”那叫程欢的，是他念哲学专业时的同学，虽然比他大两届，但由于专业本身很冷门，学生数量极为有限，所以大家相互间都很熟悉。 文章旁附着一张照片，照片中的男人，长相棱角鲜明、精明干炼，正是他所认识的程欢。下面的附注，说明程欢的身份，是一家国际超心理学研究机构的负责人。 尤只虎不大看得起类似的研究，因为他自己内心有一套世界观，他相信唯心主义，相信佛教的唯识理论，相信种种所谓超能力。他也相信诸如练功打坐，或开发潜意识等手段，有助于实现这样的能力。可是，就如前面所说的，他总是杂念纷飞，难以专注，从来没有亲自体验过什么不同的感受，从未在自己身心感触上有过改变，因此信心很差。 那一天夜里他太闲，睡不着，坐在床上思考人生……好吧，我承认这是为了照顾主角的威武形象而瞎编的，其实当时他才打完飞机，一时没睡着而无聊透顶。 想着自己快三十岁了，不仅一事无成，甚至连找个像样的事作为奋斗方向，也没找到，心中有些苦闷。对于他白天看到的程欢的文章，倒是全不在意，因为他压根儿不觉得那些内容有什么价值。他只是感到自己的同学，比自己活得精彩，心中压抑感极大。看到别人处处成功，处处收获，处处出风头，他觉得像被世界抛弃了似的，像被世界遗忘而边缘化了。 但好在他作为普通人，在没办法实现愿望的时候，在理想找不到出路的时候，他最善于找些办法排遣这样的焦虑情绪，让眼前过得容易些。 他试着去观想一下开阔的境界，比如大海，比如星空，想像那些世界足够的神秘与未知，想像自己多么的渺小可笑……这样一来，那被现实局限的郁闷，很快得以被打发掉，心情会变得舒展。这是他今生唯一值得骄傲的事，就是他能随时通过观想改变自己的心态，甚至随时在观想中享受愉悦的个人世界。 从小到大他就会这样改变情绪，但这一次有些不同。 那先前无奈的情绪转化成包袱，深深地压在他心中，好像一块石头似的，压得他很难受。但当他终于花了相当的时间，把情绪转过来，也就是把这些心理包袱放下来时，他身心上下突然间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感，舒适感。 他以前没有过多的关注这种舒适，而此次，这种舒适感，让他明显地感受到身体内有某种流动的体验，或者说是涌动感，就像这身体是水做的一般。这感觉在以前放松时，偶尔就会有，但从未像今天这样关注过。 尤只虎细细地回想着刚才的感受，寻思道：“哎，刚才放松的时候，好像有股洪水从背后冲到前胸，还在身体中转了好几圈似的……。” 这感觉让他想起什么，一种似曾相识的说法。他虽然一事无成，但长期窝在图书馆内，阅读了大量他感兴趣的各种神秘主义学说，包括灵修学，气功，佛道两家的教义，而哲学专业的出身，让他习惯对大量看似不可思议的事进行逻辑合理性的推演。 想来想去，他总觉得这感受近似气功学说中的“小周天”气在任督二脉的流动。 尤只虎靠在床头，思索着这放松与身心感受之间的逻辑关系，暗道：“思想紧张，身体也跟着出现紧张现相，思想放松，身体也跟着出现放松。但这并不能简单就确认唯心理论，起码思想也是物质运动的一种。但这种明显的由思想改变，而引发的身体感触，绝非普通的物质运动理论能解释的。” 要知道，偶们的思想要作用在身体器官上，其表达速度是缓慢的，是长期积累而起作用的，如果一念就起作用，那任何一个哥们儿的人生都太危险了，你随便一个不小心的念头“我高兴死了”，身体马上就反应出因高兴而死亡的现相来，人类还敢高兴乎？但刚才尤只虎思想上的放松，却非如此，不仅立刻出现身体的放松感，而且随之引发由放松而升华出来的极大的舒适感，身体内部的器官就好像因为放松，固定的物质都释放成了液态物质一般，那样的涌跃与流动。这种思想一动，马上就在身体内部引发巨烈反应的现相，速度太快，反应太巨烈，太违背常识了。 他多年的逻辑学训练，让他对生活中细小的违背常理、违背正常逻辑的现相，非常敏感。 转头正见那本《无位真神》的小说，笑道：“这作者的理论倒是多，不过也没啥新意，那些灵修学和前沿的物理学都含盖了他的理论，估计他也是东抄西摘拼凑出来的。” 突然留意到书的封面上留有作者的QQ号，一时好奇，忍不住加上好友，没想到对方竟然立刻回应了。 尤只虎有些兴奋，发出一条消息：“嗨，这么晚还没睡啊，你在干嘛呢？” 那作者道：“你这么晚不睡，就是为了搞清楚偶这么晚在干嘛哩？” 尤只虎道：“呃……偶是读者嘛，看了你的书，想交流一下……。”转眼一想，第一次和作者聊天，还是谦虚一下好了，便道：“你的书里面写了好多理论，我也不是特别懂，我书读得少，你不要骗我哦……。” 谁知那作者毫不客气，直接道：“放心吧，我书读得多，不会骗你的。” 尤只虎楞了一下，道：“呃……其实我也不全是这个意思啦……。” 那作者道：“哦？那你一定是从书中看到偶的股票被套，是想送钱来给偶解套的吧？谢谢，你真是太好了，赶紧打一亿过来解解渴，偶的帐号是……。” 尤只虎急道：“哎，你别急啊，你这财迷，谁有一亿给你…….我是想和你讨论一下你书中的那些理论。” 那作者道：“你修真？” 尤只虎道：“没有……。” 那作者道：“一不修真，二不送钱，莫名其妙地找偶讨论啥理论，这不是扯淡么？兄弟，偶也年轻过，迷茫过，彷徨过，困惑过……这些都不重要，都会过去的，趁这夜色不错，撸撸睡吧。” 尤只虎苦笑道：“我这不是刚撸过，睡不着，才找你……。” 作者道：“我要去吃面，改天再聊吧。” ……..任凭尤只虎如何叫唤，总之是再也不回应了。 尤只虎此时的心中，有了想把这个问题一探到底的劲头，真越发睡不着了。这问题好像能想通，又好像总有些障碍，但偏偏就是这样使他欲罢不能地专注起来。这就是单身狗的好处，你可以躺在床上，肆无忌惮地乱想而不受任何干扰。 他的问题是，如果一个普通的思想可以如此迅速引发身体内部器官巨烈的反应，而不需要长时间积累形成潜意识后再出现身体反应的话，那么，意味着，所有的思想都该具有这样的能力。而在平时的生活中，我们的思想却并不体现出这样的能力。这是由于思想的过度集中才体现出来的能力呢，又或是我们对身体反应过于忽视呢？ 他之以沉迷中这个问题中，是因为他隐隐感觉到这问题背后有着巨大的玄机，隐隐感觉到思想有着巨大的cao控物质的能力。在他看来，思想能cao控身体内部如此巨烈的反应，也应该能cao控外面世界。因为身体本质上，也是物质的，和外面的物质是平等的。在他的世界观看来，物质世界具有系统性，万物运动本质上具有平等性。就是说，同样的道理，在此处起作用，必定在彼处起同样的作用。 突然间他楞了一下，拍着自己头叫道：“不对不对！我这个逻辑是错的，思想能随意cao纵身体反应，在这个地方，我只能得出思想和身体之间的关系的结论，不能得出思想与身外事物关联的结论！否则汽车的发动机能带动汽车，是不是说明那发动机也能直接作用汽车外面的世界呢？” 想到这里，他寻思道：“我心中有一个愿望，想把唯物与唯心两种世界观统一化，急于从中得出某种最简单易cao作的探索方法，因此潜意识想让我绕过自我的认知障碍，绕过我暂时无法解释的逻辑矛盾，这样我容易相信自己的结论。但这样又有啥意义呢？我需要的是让我真信不疑的东西，让我自己能真正受益的东西。”但转眼又想到：“其实就算逻辑不合理，如果我真的深信了，又怎么能察觉其不合理性呢？我相信的观念，我也必然会在现实中处处只关注与之相应的证据，既便是反面证据，要么我会选择性地忽视，要么我会重新找更多的证据去证明反面证据的错误。” 一时间，他不知道如何才能思考出一个让自己信服的结论，但这种疑情，却让他更加专注地思考着。 尤只虎又体会了一下刚才的经验，暗道：“思想紧张，身体紧张，沉重，思想放松，身体从容轻松。那思想极度的放松呢？就该对应的是身体极度的轻松，轻松到何种程度？极限在哪儿？” 转眼又道：“该如何放松？简单地放松，我会，而且也有种种体验。彻底地放松呢？简单的放松，是意识尽可能不去想要cao控什么，顺其自然。而彻底放松呢？也就是说意识最大程度地不去对身体一切感受进行反应？” 顺着这下去，又联想道：“从理上来讲，要有动作是有动机的，不动作不需要动机。比如吃面，有吃的动机，不吃面则无动机。无动机则是彻底的放松，意识不主动去干扰身体活动则该是彻底地放松。” 尤只虎隐隐感到，他每一次深入的理解，身心都正在确认着与之相应的感受。比如他联想到彻底的放松，那种代入感，让他立刻有一种身心再次畅开一层束缚的体验。他的这种专注思考，像是一种观想，从自我对话的过程中，代入了语言内容所描述的境界。 但这个身心体验过程，他也关注到了，又道：“我思考的是放松，其实是我专注在放松上，身体代入了与放松相应的境界，本质上还是专注。也就是说，我的身体感知结论，完全是随着意识在变化，根本没有一个所谓客观的结论。” 紧跟着，他又深入一步，道：“身体感知结论，其实不仅仅是对紧张放松的感知结论，其他的感知结论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比如冷热，一样能随思想专注内容的改变而改变，哪有客观结论呢？哦，可以看温度计，虽然我改变自己的体感，认为是暖和了，与夏天的二十摄氏度差不多，可外面的温度计却显示是一摄氏度，这是客观数据。哦，不对，我是用眼睛来看温度计的，眼睛也是感知器官的一种，意识思想也能cao作观感，否则幻觉从哪里来？我怎么知道我看到的不是我意识想让我看到的，而非所谓客观呢？也许大家一起都证明一个事实，就真实了？也不对，我怎么知道这个所谓大家，不是我意识让我认为我看到的所谓大家呢？有谁能证明我不是精神分裂者呢？说我不是精神分裂者的那个医生，难道不能正好就是我分裂出来的？” 这样一来，他得出一个结论，意识只要存在，你一切对世界的感知结论，没一样是所谓客观的，全是你意识顺着你的观念得出来的结论，有什么，没有什么，世界是怎么样的，如此等等……尤只虎笑道：“没想到，这些其实是认知学也能得出的结论，但就算是自己深想下去，同样也能得出这样的结论来。佛门那句唯心所现，唯识所变，总结得真是精辟。” 转眼又道：“其实我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都是我观念想确认的内容而已，从本质上讲，我的思想平时就专注在这些内容上面，所以总能毫不怀疑地得出与之相应的内容来。” 结合着自己的体验，暗道：“专注，该是建立一切现相的规则，专注什么，身体感官就会得出与之相应的感受结论来。不专注的内容，自然无法建立起来。极度的渴望，其实也就是专注的一种形式，会带来思想集中全面地表达出来。也就是说，一种现相的思想信息量太大，将其他纷乱的内容全部覆盖或替代了，你的思想没功去得出其他结论，会让你认为你的人生只有某一种现相才是现实，你也只能见到这些现相。” 尤只虎想得越来越深入，越来越细节，越来越兴奋。越来越多的灵感涌现出来，又不断被展开，被深化，越来越多的结论被提出来，又不断被否定，被简化。 他沉浸在一种探索宇宙人生奥秘的极度兴奋之中，沉浸在一种快要突破种种现实局限而获得自由的快感中。 尤只虎继续延伸着自己的思想：“以我此时理解的角度来说，我不仅活在我现在所处的世界中，其实凡是我想像中的内容，愿意把自己代入为主角的内容，我都曾经活过，或者必将生活进去。” 随手拿起身边那本《无位真神》，道：“比方说，我喜欢这本书，喜欢代入其中，说不定我在另一种思想观念下，就是这样生活的，或者说，只要我真心愿意，我的生活也就是小说中的内容，和现在的生活在本质上，没有差别。这个所谓的真心愿意，就是渴望。” 还有什么比渴望能让人专注的呢？某种渴望，常常使我们全心全意地沉浸在某个目标上。 尤只虎连续地不间断地思考着，不自觉地进入一种极其专注的状态。和其他人思考不同的是，我们平时的思考对象，是某事，某物，某人。他此时的思考，正是在思考思想的本身，这种思考的对象，专注的对象，正是思考这个动作的自身。 他想得极深，他甚至想到：我本身也是整个宇宙系统的运动，我的思考运动，相当于是宇宙在思考，我的一切关于宇宙真理的疑问，其实也都是宇宙运动本身在提问。比如我问“真理是什么”，这个思考运动的过程实质，其实也就是宇宙本身在提问。 想到此处，新的更大的疑问又来了：“若是宇宙本身在提问，意味着我的所谓智，其实是宇宙本身的智，我只是其用于表达这种疑问的运动过程，相当于计算机的屏幕，只是表达计算机内部运动的界面。那宇宙为什么会有这种疑问呢？整个运动就是宇宙本身，一切成住坏空过程，事无巨细，都在其中，它有什么不了解的？它了解一切，知道一切，为什么还有疑问？除非这一切运动过程，本身就是为了解决其疑问。也就是说，任何存在，任何现相，任何运动，都不是宇宙真理本身，都是为了解决某个疑问而产生出来的。那真理本身不会是任何现相，不会是任何存在，不会是任何运动……只会是形而上的，只会是抽离于象的，只会是……。” 任何人思考到这里，都会极容易地得出答案来，那真理只会是真空，不能以任何形式而被测量的真空。 思考到这里，他没法思考下去了，整个思维好像停顿了似的，一时间无所去从，不知道下一步该向哪里劈开一个新的思考路径，不知道下一个思考点该向何处延伸，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整个大脑突然间像有了短暂的空白。 这个时候，他隐隐觉得有些累了，松软地倒在床上，迅速睡去。这一次他睡得很沉，没咋做梦，似乎转眼就醒来了。 尤只虎睁开眼睛，发觉房间很明亮，自言自语道：“咦，睡觉的时候，我忘了关灯……。”但转眼又注意到，灯是关了的，房间的明亮明显不是灯光。 他打开窗户，这才猛然间发现，窗外的世界，树、草、石块，哪怕是地上的落叶，甚至小狗昨天在路面上留下的那坨屎，都在轻微地放在光茫。处处都在放射着这种光茫，微弱但明显，从天空到地面，从高大的建筑物到细小的尘埃，种种光茫，让世界显得异常的明亮。 他心中一凛，似乎明白了什么，拿出手机一看，才凌晨四点，这才醒悟过来：“从前听一些练功的人说过，万物都是有光茫的，只是我们看不到……没想到……果然……。” 尤只虎心中激动，兴奋，一种难以言表的愉悦在心中涌动着。 他忍不住冲到屋外，凌晨四点，整个学校寂静得连猫走过的声音都听得见。除了路灯外，本该处处都是黑暗幽沉的世界，在他眼中，却处处都是光明。这些光明本身都不强烈，但由于处处都是，连天空都是如此，让他心中充满了一种突然发现某种秘密时的暗爽。 尤只虎的身心说不出的畅快，连每一下呼吸都变得异常清爽透凉，似乎这每一次吸进来的空气，都愉快而轻松地穿过自己身体的每个角落，他快乐，空气也快乐。 他在校园内缓缓走着，追寻着这一切的原因，暗道：“估计是我睡前思考得过于专注，引发了某种观念改变，或者说，是某些观念被松开了。”他相信一个人所见所处的世界，一定是观念造成的，只不过有时候需要理论来说服自己，有时则需要实际体验来证明自己。 他看的各种理论极多，脑海中搜索一番，寻思道：“佛门《楞严经》，讲过禅定过程中会出现的种种境界，我记得其中有个境界有点像我现在这个状态，好像是能在黑暗中见种种物，和白天一个样。还有一种境界，能见虚空现七宝色，或百宝色，万物也现种种光色，互不相碍，是不是我这种情况呢？” 尤只虎感到自己此时的思想比从前要纯粹得多，好像思考什么就立刻能深入思考下去，并且没有多大障碍就能把一个问题想清楚。整个脑袋也感觉到特别清晰，每个念头很清楚，脑子有一种极为强烈的轻松通透感。 他看过认知学的书，知道人的视频处理中枢，对人到底看到了什么，有着极大的扭曲，人在自身视觉处理中枢下看世界，事实上看到的全是自身观念创造的内容，没一样真实。 他此时暗道：“那我现在看到的，又是什么呢？” 要知道他从晚饭后，就开始渐渐进入思维高度专注的状态。到睡觉前，已经连续不间断地在纯思考态下持续了超过六个小时。这种极度专注，使其意识相对纯粹化，意识对身体器官体认的世界的干扰，大大减少，所以看到的世界与平时大不相同。 他以前也练过气功啥的，跟着一些灵修学的书修习过，但总不能专注。他唯一能专注的方式就是思考，深入地不间断地思考。只不过，他从前总认为要打坐，要呼吸，要观个啥的，要种种姿势，要种种口诀，要种种咒语，要种种仪轨，又或是拜佛礼尊，诵名唱经，如此等等，才像是修行一般。没有把许多理论融会贯通在一起，没有搞明白，这一切各种形式，无非就是为了专注，无非就是为了去繁就简，无就是为了万归一，但有一法能专注就行。 尤只虎没有过多的去思考刚才那个问题，只是觉得精神倍儿爽，身体内似有一股极大的生命力，活活泼泼的，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正在四肢百骸间洋溢着，鼓荡着。 他来到空旷的cao场，大步地奔跑起来。 没想到他这一跑，体内那先前还被其观念压抑的生生不息的创造力，就像积蓄多时的洪水，终于在大地的震动中，找到了缺口，轰然而出。 尤只虎“啊”了一声，一种由内而外的暴发感，瞬间喷发竞涌。那创造宇宙，创造人生，创造万事万物的创造力，失去了观念纠缠的扭曲，失去了患得患失的左右牵绊，失去了半信半疑地的矛盾压抑，从他身体的每个角落、每个感知处激涌而出。 尤只虎处于一个较极端的自发动功状态，好像意识都无法控制这一切了似的。双腿根本管不住，停不下来，发了疯似的狂跑。口中叽哩哇啦的说个不停，说着人类根本无法明白的语言。 他口中的话，如果在外人听来，可称为宇宙语。可事实上，是他在不由自主地表达着此时他正尽情地体验着的生灭创造的冲动过程，只是这个过程被他大脑的语言中枢扭曲成“语言”。 要知道，由于意识转换过快，或由于意识放松程度较大，产生强烈的自发动功者，比比皆是。有的高声歌唱，有的满地打滚，有的搔首弄姿，有的婀娜舞蹈，有的说个不停，有的拳打脚踢，有的痉挛颤抖，有的暂时晕厥…….种种表现，都是曾经扭曲的用心，突然间得以释放，并将这种释放过程表达在身体现相上。只是个人意识转换的程度不同，曾经压抑扭曲的用心角度不同，所以往往表现也不相同。 尤只虎正在狂奔中，不知何时，心中起了一个念头：“我是自由的，我不必依赖大地。”此念才刚一起，立时感受到身心一松，那由于依赖大地而必须脚踏实地的观念，不知何时已被冲破，那由此观念而不得不与万有引力相应的现实，不知何时已经改变。就在他奔出下一步的同时，那正在生发的创造力，将他整个人猛地向上抬起，如射出的箭一般，向空中疾驰而去。 尤只虎这一蹦，刹那已经数千米之上，他压根儿没心思去意外，没心思去惊讶，没心思去担心，没心思去怀疑，只是享受着这巨大的喜悦与快乐。 待那上升的冲动稍稍减缓，在空中悬停半刻，一扭头，向远处疾飞而去，整个人消失在云层中，身后留下长长的超高速飞行时特有的尾迹。 此时学校正处期末考试中，有个平时贪玩的学渣正在宿舍阳台上熬夜背书，偶然看见这一幕，呆了半晌，才自言自语道：“我果然是游戏打得太多了，连认真学习都会看到游戏画面，我是不是该戒游戏了啊……。”痛定思痛后，终于下定决心戒除游戏，发奋学习，成为一代学霸。此生后来结婚生子，常以此例教育其子，曰：“我的亲身经历告诉我，游戏打多了，会精神分裂的，你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这凌晨时分，尤只虎在空中高速飞行，不断留下跨越音障时的激波音爆，早被地面的各种监测系统发现。大量监测站都注意到一个高速飞行物，在城市上空四千米左右的高度，从开始的一马赫高速，短时间内突破六马赫，很快消失在太平洋上空。 话说尤只虎升到学校的上空后，一头扎进云堆里，那高空冰冷的空气立刻让他清醒不少。 但他此时兴奋难禁，头一甩，也不管方向，就直向前飞去，那穿云破雾的掠空的快感，那摆脱大地束缚的自由，让他越飞越快。当速度过快，压力太大，造成呼吸困难时，甚至扑面而来的风竟变得像刀割一般时，他每每深吸一口气后，这种困扰就会立刻消失。 从前看电影时，看到超人高速飞行，他会去猜想超人怎么呼吸之类的问题。此时他自己就身临其境，所有的问题，竟然是刚一遇上，都只在动念间就直接消失了。他此时没心思去管这些问题如何消失的原理，只是觉得爽！只是不断向前冲，由着念头盯着前方，不断向前冲。 当他冲到太平洋上空时，想起在电影超人中，超人曾贴着海水飞行，他忍不住也如法炮制地向下俯冲，然后紧贴海面，疾速冲刺。身下的海水突然遭遇如此巨大的压力，瞬间向下凹进去，他身后留下长长的水道痕迹。 隐隐看到前方有座小岛，他加速飞过去，刚到小岛上空，立刻瞬间急停，似乎刚才的高速运动，竟完全不用遵循惯性原理一般。 尤只虎双手叉腰，站在一块岩石上，看着无边无垠的海面，在初升的太阳下，波光微动，情不自禁地大吼起来：“啊~~~！” 此时，先前那体内的创造冲动，已经随着他身心的适应，变得没那么强烈了，那不间断的生生不息感，已经随着他现在新的观念扭曲成他此时认可的自我定义，表现成他此时的一些看似不可思议的能力。 尤只虎忽然听到身后有个声音笑道：“很兴奋？哈？” 尤只虎转头一看，一个身着白色西装的女子正站在身后，那女子五官精致，身材高挑，曲线鲜明，正用手托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他。 尤只虎没见过如此这般完美的女子，忍不住上前道：“你是谁？这是一个荒岛，你从哪里来的？” 那女子莞尔一笑，道：“你刚才不是一直在体会宇宙的创造力么？不是一直想和宇宙创造力对话么？我就是那个创造力罗，只不过这本来不是我的样子，但在你此刻的观念下，看到的我，就是这个样子罗。” 尤只虎一愣，转眼已明白其中逻辑关系，他挠着头笑道：“哎，纯粹的运动，被扭曲成迎合有角度观念的现相，还真是这样来的，呵呵，你长得真漂亮……我该咋称呼你来的？” 那女子笑道：“虽然你此时是个糊涂鬼，不过我不是糊涂鬼，安冬这个名字对你来说，应该有相当的观念联系，你就叫我安冬好了。” 尤只虎大赞道：“这名字起得好！我喜欢这个名字！” 安冬笑的弯下了腰，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自己赞自己，总是不余遗力的呢。” 尤只虎奇道：“自己赞自己？你是说，你这个形象，是我创造出来的？相当于我人格分裂……只有我看得到你，别人看不到？” 安冬裂嘴一笑，乐道：“怎么说都行，不过，现在确实是只有你看得到我，别人看不到呢，不过要想别人也看到，并不太难……呵呵，现在还是关注另一件事吧。” 尤只虎正要开口问是啥事，安冬右手一扬，一个巨型画面就像超大电影屏幕一般，出现在尤只虎眼前，画面中两架战斗机正高速飞行。 安冬道：“这片海域，是美军太平洋舰队日常巡航的区域，你刚才飞得比许多导弹还快，已经被不少监测系统注意到了，这两架F22估计就是来看看这边有啥情况的。你一个孤零零的中国人，一没船，二没飞机，你是怎么来这太平洋荒岛上的？如果被人发现了，别人一定会需要你解释的，你不想出名的话，就赶快溜吧。” 看见尤只虎有些犹豫，安冬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道：“喂！你这个人，不管是在哪个世界内，总是想出风头是吧？然后出了风头又后悔是吧？反反复复，左左右右，颠三倒四，乱七八糟，就是你想要的人生是吧？” 尤只虎眉头微皱，道：“你这话好奇怪，给人感觉你好像知道我的前生往世似的，我并不反对前生往世这种可能性，不过总觉得你这话好怪……。” 安冬笑道：“那飞机离这里很近了，你还是赶快离开吧。” 尤只虎点点头，一念把关注放在天上，立刻腾空而起，瞬间已经万米高空之上。然后掉头直向西而去。 扭头正见安冬也在他身边，他问道：“为什么我不觉得呼吸困难？这么高的地方，我也不觉得冷？” 安冬笑道：“我可以给你至少十种解释，不过，有一个解释是最迎合你观念的，那就是你既然能高速飞行，你的身体感官机能，必然也调整到了与这种能力相匹配的结构上，怎么样，这理由编得如何？” 尤只虎叫道：“啊？这是你编的？你是在忽悠我是吧？有没有更科学一点的说法？” 安冬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人最大的习惯，就是总喜欢用各种规距设定来安排自己的人生，既便是你现在有这样的能力，也逃不出这规律，只不过换一种规距设定罢了。你想要的任何一种解释，其实无非就是迎合你的观念，顺着你的观念探索下去，你果然总是能找到其合理性现实的。超出你观念的，或者违背你观念的，你既便是偶然发现了其合理性……不对，真要违背你观念的内容，你又咋会认为其合理呢？必定是以你认可的合理的规距设定，将其反驳到底，比如，打成伪科学。这在你的生命逻辑规则下，是很自然的事，你不必觉得奇怪。也可以说，真要完全超出你观念的内容，你根本不可能见到，因为你根本无法产生出那种思想念头来。你先前在家里深入思考的时候，自以为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其实你和其他人一样，只是用自己接受的办法迎合了自己的观念，所以不易察觉到自己逻辑本身的问题罢了。但这种迎合，让你保持了专注，少了疑问，这是关键作用。” 尤只虎暗暗吃惊，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点头道：“你这么说，也对，真要有什么道理完全超出了我认可的观念，要么我根本不可能认知到，根本不可能深入理解，要么我肯定压根就认为那是错误的，肯定会用各种方法证明其伪。”稍想一下，又自言自语道：“是啊，真要完全彻底超出我观念的内容，我又怎么可能产生出这样的思想来呢？能产生出这样的思想内容来的，肯定是我的观念中早有这样的内容了，只不过内容或多或少罢了呢。” 想到这点，他也就无心再问下去，把心专注在自己的家，一个念头间，又加速数倍，刹那已在学校上空。他看了看时间，自己离开没多久，这边天色依然不明，便迅速落在家门口，悄悄回家了。 刚进卧室，正见安冬也在身边，他奇道：“你这么一直跟着我么？” 安冬点头道：“是啊，你不是需要我这样么？你虽然也在工作，可你没一个朋友，也没啥社交圈子，平时也不咋出门，大部分时间都相当于死宅，只不过是宅在家或宅在图书馆的区别而已。你很孤僻啊，你对思想情感交流的渴望，产生了我呗。” 尤只虎道：“呃……那你……。” 安冬俏皮地眨了眨眼，道：“你想问，我是不是可以和你爱爱是吧？没问题啊，随时都行，你和我做，和你自己刚才打飞机，没多大区别，只不过换个打飞机的姿势而已，当然，就看你咋认定了。” 尤只虎一听，心中凉了半截，沮丧道：“你这一样说，我兴趣减了大半……。” 他还想说点别的，比如“其实我也可以认定你就是我真实的女朋友…….。”却见安冬笑道：“你今天已经累了，该休息了，有话改天再说吧。” 哎，安冬这一说，他还真得立刻就困了起来，眼皮很沉重，转眼就躺下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上午十点过了，他忽忽赶到图书馆，正在想如何给馆长解释自己上班迟到的事，却见馆长走过来笑道说：“小虎啊，这位是新来的同事，叫杨曼菲，她暂时到你们办公室实习一下。” 尤只虎眼前一亮，正见一个身着黄色休闲套装的女子对他笑道：“你就是尤只虎吧，我叫杨曼菲，今后的工作还请你多多帮助哦。” 尤只虎连声道：“哈哈，你好，新同事长得真美……。”他没注意到，自从昨晚的经历后，他整个人身心改变巨大，连性情都坦率畅直了许多，真是想到啥就说啥。 那杨曼菲微微一征，却见馆长一脸不悦，道：“小虎啊，单身狗**，大家都理解，你见谁都色迷迷的样子，大家也习惯了，但做人还是要有起码的礼节，我们中国人还是讲究个含蓄的……。” 尤只虎自觉有些过于率性，正要道谦，但见馆长已经带着杨曼菲走到其他办公室去了。 忽听安冬在一旁笑道：“你看，你观念变了，你世界中的内容也变了，连同事都变得这么漂亮。” 尤只虎乐道：“你倒像电影中的旁白，随时在旁边插上那么一段，呵呵。” 一位眼镜女同事路过他身边，随口甩过来一句：“死宅，又在自言自语啊，这次是幻听还是幻视……。”也不待他回话，就自顾自地离开了。 尤只虎对安冬苦笑道：“大家果然看不到你，我看起来好像是有人格分裂的精神病人……。” 让他开心的是，四周的一切，依然是微微地绽放着明亮的光茫，整个世界好美，他的心灵异样的愉悦。 他想快步走到办公室，没想此念一起，整个身体已经随念而动，眨眼已经办公室门口。 安冬急道：“你现在的身体是随着你的念头在动作，速度快得来不得了，不然你咋会随着心念飞起来的？你在办公室玩飘移，真是想出风头么？” 尤只虎猛然醒悟，连声道：“我还在适应中，不是故意的。”好在办公区的人特别少，没人注意到他的行为。 他坐到办公室的窗边，看着外面的世界，看着所有事物绽放的光茫，发自内心地赞道：“宇宙的创造力真是惊艳呢，不可思议……。”转头对安冬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光茫，就好像……这些光茫就好像藏在所有事物现相的体内，又无法被种种现相所遮蔽。” 安冬也靠在窗边，轻声道：“这是有光，它代表着一切万有的种种可能性，你看到的具体现相，则是被你的观念将这种光茫扭曲成具体的事物……你现在的观念依然很坚固，所以看到的光茫也有限得很。” 尤只虎似觉有些难些理解其中的逻辑，那安冬继续道：“你不是先前在逻辑上推出宇宙本该是真空的吗？既然是真空，又靠怎样的方法来存在呢？真空是没法存在的，总得‘有’个法子来自证。这一‘有’的动作，必然产生与之相应的现相。若‘有’的动作是为了能见、能现、能了解、能经验，那一切现相都相应成能见、能现、能了解、能经验。所以你看，光就是最简单、最直接的能见、能现的法子。当然，若‘有’的动作是幻的，与之相应的现相也是幻的，所以这光呢，也并非是个啥。至于能见什么，能现什么，那都是后面的事了。” 尤只虎一时无法深入理解这其中的逻辑性，只是觉得晦涩，但看着安冬那美丽而洒脱的形象，听着那婉转而动人的声音，在心中彻底地、毫无保留地赞叹着宇宙的创造力，真是无所不能，不可思议，妙不可言，殊胜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