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来自大余县城的人们
“他是？”宁泽一看着眼前这个略显腼腆面容白净，穿着蓝色绸缎的少年问道。 “他啊，是县城来的一个商人管家的儿子，看到我们三个就要跟过来说要和我们交朋友一起玩，根本不认识他，本来不想搭理他的，可是这小子人不错跑去给我们买了两个烧鸡，我们就让他跟来了”朱大山语气跟个大人似的说完后从后面拿出一个油腻腻的纸包：“呐，还给你留了半个快吃了吧，快凉了” “不要了，我刚吃完饭还饱着呢，你们吃吧！” 朱大山三人听后眼睛一亮：“真不要啦，话说出来可别反悔啊”说罢便开始分赃，山里的人虽然以打猎为生，但猎物多用来换粮食和其他生活用品，留给自己的rou较少，一年到头也不是能常常吃到rou。特别是这种由县城厨子做出来的美食，更是少之又少，价格又贵，难得有机会吃到，朱大山看了看宁泽一，还是拧下一个鸡腿递给了他：“怎么说也是这小子孝敬给我们的，你还是吃点吧。” 宁泽一有些小感动笑着接过鸡腿也一边开始啃起来，味道真不错，一边问那个县城里来的小男孩：“我叫宁泽一，今年五岁了，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啊？” “你可以叫他大泽子。”旁边正吃得满嘴油腻的朱大山不还好意的插着嘴。 他满头黑线，小男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男孩比他略高半个头，脸色白净细胳膊细腿的不愧是从县城里来的，看样子没吃过什么苦。 小男孩被一个比自己还矮的宁泽一用老气横秋的语气问话，显得有些好笑，回答道：“我叫云山，白云的云，山峰的山，我今年8岁了，很高兴和你做朋友，大泽子。”最后语气略有家中，不忘嘲笑他一下。 妈蛋，他心里恨恨的骂道，可不能被一个新来的小子小看了，仔细想了想：“以后我们就叫你小白好了，你看怎么样。” “不好。”云山皱眉马上拒绝，这像什么话，小白小白，我还小黑呢真难听“我不要叫小白，你们就叫我云山就好了。” “要不就叫小白脸。”他无视云山的反对， 云山皱眉皱的更深了：“这个更不好，反正我不要起外号。” “不要外号也行啊，那就别去了吧。”由于比云山矮半个脑袋，他微微抬头看着云山的眼睛。 “凭什么啊，你们都吃了我的烧鸡了，而且，你说不让我去就，就不让我去了？你把他们当空气啊！”云山指了指朱大山那伙不明真相的吃鸡群众，三人一脸懵逼的看着宁泽一。 这小子行啊，还会挑拨离间，“哎呦，行啊，烧鸡可是你自愿给的，那接下来我们就投票表决吧。”他背对着云山，面向牛壮三人，双手捏着拳，露出属于小孩子的凶狠表情，“你们说，云山不起外号就不让他跟着我们好不好，举手表决。” 牛壮三人自然知道他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不跟着他投，必然事后要被他揍一顿，说不定好几顿那，这可划不来，反正和云山也不熟，自然是首先把云山给卖了，三人中牛壮未必怕他，但是他向来脑袋就笨，自从认识他后就觉得自己更笨了，认为宁泽一是他所见过的人中最聪明的，所以事事必然唯他马首是瞻，于是乎，三人都举手赞同。 他笑着转向云山：“怎么样，你好有什么要说的。” “你们，你们合伙欺负我，亏我还用光了自己的月钱给你们买吃的，呜呜....”云山看到他们这样对自己，便委屈的蹲在了地上。 这小子不行啊这就哭了？，宁泽一看着这样，觉得也够了，其他人也没想到这个来自县城的小男孩不紧身体脆弱，就连内心都是一颗玻璃般的心。 “好好，不给你起外号了，可以了吧，别哭了别哭了。”他看着这个玻璃心男孩很是无语。 蹲在地上的云山抬头含着泪哽咽着声音：“真的？” “恩恩，不起了就不起了，你们说是吧。” “恩，不起啦。” “嘻嘻。”云山立刻露出笑脸。 这家伙脸变得真够快的，怎么跟个女的似的，他心里其实一直觉得这货是女的的，可是怎么看都是男孩啊，声音也是男的啊。 他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云山，直到看的云山都有些不好意思，可能这家伙就是这种娘娘腔吧。不再去想这种事，对云山问道：“你知道我们要去干什么吗？”语气依旧有些老气横秋。 云山经过刚才的事，可不敢在对他有什么看法了，至少表面不敢，心里还是直骂他是小气鬼。“知道知道。”一说到这个，就显得特别兴奋，“去山里打猎嘛。” 实在是太娘了，宁泽一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到底是城里的孩子对这些事情很好奇。“恩，打猎是有危险的，看你也没做过什么体力活，紧紧的跟着我们，可别乱跑，听指挥知道吗，不然就就赶你走。” 云山听的自然是有些不服气心想着，你可比我还小还矮，不见得比我行呢。但口上还是满口答应。 看着云山如此上道，宁泽一心里感觉爽了很多，小子上道。“朱大山，狗剩，你两看着她点。” “恩，没问题。” “牛壮，工具武器都拿来了吗？” “都拿来了。” “嗯，好，分一下准备好出发！” 众人将地上的特制的小一号的刀，弓箭长枪和护具装备好。 “云山，你是第一次也不要你做什么紧跟着在一旁看着就好。” “恩，我知道。” “Let’sgo” “累死狗？”云山一脸的疑问。 “别管他，他总是说先莫名其妙的话。”朱大山凑到云山身边小声说道：“不过这句他常说，我想应该是出发的意思吧。” “累死狗！”云山兴奋挥舞着拳头的大喊着。 众人满头黑线。 .......................................................................华丽的分割线.................................................. 又到了每六天一次的集会，落云村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变得非常热闹，附近的村民和来自县城的一些商人都将会会赶来。 天才刚蒙蒙亮，就已经聚集了许多人，有附近其他山村的村名，有县城来的商人，甚至还有特地为了体验生活来落云村游玩的一些城里人。 不用担心他们没有休息的地方，落云村的集会开始了这么多年，很多问题早就解决了，商人们因为越来越多来到此地，停留的时间由几个时辰发展到两天，也是需要地方休息的，于是就和落云村的村民商量着建了一栋两层的小客栈，由他们出钱，村民出力。总共有二十五间房，平时交由村民打扫看管并给与一定的工钱，这样两全其美的好事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商人在小客栈安置好后，便吩咐马夫将马车停到相应的自己的位子，马夫和下人开始将车上的货物卸下来，摆好摊子，挂上自家的招牌。 尽管大多数村民只认识自己的名字，甚至都不会写，但商人认为这些人认不认识不要紧，招牌总是要得，响当、是门面，这才是做生意的人该干的事，挂好招牌才能算是真正开始了买卖。 有些商人会来收购些什么山货，便会挂上一面大旗子，也都晓得村民不识字，就老早就在县城找人画上他们所要收购的山货类型，例如收购草药的，就画个草啊花啊什么的，自然会有村民将自己在山中采摘的好几个布袋的草药拿来，让他们挑选。画的并不是很好，但重在容易看懂就行了。 有些商家若长期要某一种类的货物就会和一些村民商量好，一有货就要首先提供给他们。这不，一个年近四十的皮肤黝黑的高瘦的村民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不是他人特殊而是他身上扛着一头约么两米多长的大鹿尸体，伤口在颈部，看样子是中箭死的，还在滴血。应该没死多久，另外手中还拎着几张其他动物的皮毛，来到一辆专门卖些衣物鞋子的马车前。 这辆车前也自然竖着一个招牌，招牌上写着“云氏绸缎庄”当然了这里自然不会有人能有钱买绸缎做的衣服，所以车里尽是些粗布麻衣，卖不了几个钱，他们也没想着靠这些赚钱，来这儿自然是为了收购些动物皮毛，和一些野味。皮毛可是好东西，做的精致些卖给有钱人可以买到很高的价钱。 “呦，大黑子，这次收货可比上次多了许多啊，还捡到头大鹿啊，怎么着，也请我们大伙吃个饭啊。” “就是，可别又一个人躲在屋内吃独食，哈哈哈。” 这些都是互相认识的村民，时常拿那个被称作大黑子的人开开玩笑。 “你才是捡的哪，有本事你捡个给黑爷我瞧瞧，这可是老子蹲了好几个时辰一箭射死的。”叫大黑子的中年村民一脸的不满。 “呦，黑子来啦。”做来马车上休息的一个中年男子老早就看见了大黑子，中年男子叫胡贾仁是云氏绸缎庄派来落云村的一个掌柜主事人，这些年一直是由他来次收购这些皮毛。 说道云氏那可不得不提提，云氏是大余县最大的绸缎庄，是县城最富有的几个家族之一，其绸缎庄还开到了临近的好几个县，云家家主也是大余县令的知交好友，因此云家在大余县城的影响力可见一般，虽然胡贾仁只是大余县的一个小小掌柜，但对于这些小山村村民来说就是富贵的人儿，是爷，得供着。 “诶，胡爷。” “这次收获了不少啊。” “那是，谁都知道我大黑子在这片地方也是把好手。”大黑子有些得意的夸着自己，然后将肩上的大鹿和手里的几张皮毛放下“胡爷，您看看这次的皮货都不错没多少损伤。”他将皮毛一一翻开给胡贾仁看，“特别是这头两米来长的大鹿，蹲了我好几个时辰一箭射死的，看看这皮毛多顺多亮，这鹿rou也是美味，昨儿刚打的，还算新鲜，您看看是不是也收了去，也省的我剥了皮再拿去卖，便宜了别人。还有这五张皮毛.....” “好了好了......”胡贾仁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大黑子的自夸自谈，如果说山村村民大多朴实，那么大黑子就是其中一个异类-能说会道，以前的大黑子可也不是这种人，还是属于那种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的老实怕事的家伙。 后来与同村的一个叫石头的村民一起出去闯当了几年涨了些见识，回来后就成了这翻狗模样。村民都问他外面世界不好么，怎么还回这种穷苦苦的地方，肯定混的不好吧，看人家和你一起的石头都没回来混的肯定比你好，当时大黑子并没有回答而是一个人回到了那几年没有人来的小草屋，遍地灰尘，凄凄凉凉。 “我做了这么多年掌柜，自然比你懂的这些”胡贾仁蹲下身摸了摸皮毛：“这个大鹿，挺顺，光亮也不错确实是好货。” “我就说吧，我这...” 大黑子还没讲完就在胡贾仁的目光注视下停下了嘴巴。 “不过这皮毛的纹理图案差了些，不太好看。” “哪能啊..”还没等胡贾仁瞪他，大黑子就立马闭上了嘴巴。 “不过这头鹿体型够大，没有什么破损这点不错，这鹿rou，刚好我们家少爷他们也想吃些野味，我也就收了去，这与这剩下的五张皮毛，略差了些，又小。这样吧这头大鹿的毛给你三两银子，鹿rou毕竟是昨儿打的，不太新鲜，一两银子收了，剩下的五张皮毛二两银子收了，你看怎么样黑子？”边上的村民都羡慕的看着他。 大黑子面露喜色，这可是六两，是他以前一个月的收获还多啊，够他逍遥一段时间了：“胡爷，这几张皮毛，我觉得价格公道，可是这么大的鹿rou才值一两银子是不是少了点啊。” “呦，不满意啊，那行啊，这鹿rou我不要了。”胡贾仁背起双手抬头望着天，丝毫不担心什么。 “哪能啊，行，当然行啦，跟您开玩笑哩。”虽然这大黑子知道这鹿rou卖给其他商户可得到更高的价钱，但是毕竟与胡贾仁做了许久的交易，因为这点事得罪了他，谁知道会不会对他使什么拌子，还不如做个人情。 “嗯。”胡贾仁很欣慰的看着大黑子。“阿贵，给他六两银子。”一旁叫阿贵的家丁从马车荷包里取出了六两碎银子，大黑子欣喜的抢过银子揣在怀里生怕被抢了去。 胡贾仁看着好笑，他从摊子上拿出一双布鞋：“呐，黑子，别说我不照顾你啊，看看你的鞋都破的露脚趾了，送你一双我们云氏的麻布鞋，结实耐用。下次有好的皮货记得要先拿来给我啊。” 大黑子看到能白白得到一双新鞋已经笑的快没了眼睛：“谢了胡爷，您真是我的恩人，有好的皮货一定先给您留着。” “好了好了，就这样吧该干嘛干嘛去。” “胡爷，黑子我走了，可得祝您长命百岁呐。”大黑子给胡贾仁鞠个躬喜乐乐的奔走了。 六两银子就算对县城的普通百姓来说都是很大数目的钱，足够普通三口之家充实的过活一个月，更何况对于他这样一个无父无母的单身汉。可他开心那是因为不知道光这张大鹿皮经过云氏精致的加工一番后，就可以做出两件卖到二十五两银子的皮草大衣，更何况这个野鹿rou在县城也是少有的野味，价格可不低。 但普通人的幸福往往就在于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