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未知，期待
夜凉如水，只一轮弦月高挂，淡淡月光透过纱窗落下一地阴影，烛光熹微。 习习夜风，微微过处，吹起丝丝发稍，落得斜斜的影子也随之一动，有此一动，似乎才能觉察到这静如水的房中有一人，一人静坐，然却无寂寥愁绪之态，反是添了许多安然随性，清冷却泰然。 澹台晏下了几手，却发现自己今夜有些不在状态，即使他隐藏得很好，甚至于连林跃都未能察觉，却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使之只能正视。 而扰他思绪之人，正是方才两人一直在讨论的，莫伊。 本当是往事，放到平日他恐怕根本不会想起的小事，然而，耐何他记忆力实在太好，林跃一提起，他便想到了之前的细微之处。 林跃说到初见时，澹台晏不自觉的想起了那日莫伊扮作李回的神态举止。 可以说，莫伊的易容之术称得上是举世无双，不止是面容，就连说话语态，笑谈举止都学得与小回神似，几瞬之间，数次让他有种他就是小回的感觉。然而，终究，他还是莫伊，再像，也改不了这个事实。 “呵……”澹台晏不自觉的轻笑一声。 他想起那日莫伊因为一时之间无法确定那声称谓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犹疑，眼珠只一转便笑嘻嘻的道了声哥。 他想，若是去掉那张面皮，那场面应当十分有趣。 当时的他便是起了这样心思，总觉得这定然是一件极为有趣的事，然而良好的自制力使他很快便压下了这一心思。 后来，林跃来之后，看着他与林跃一句一句，丝毫没有不自然之态，仿佛真的是林跃的义弟般，甚至还不透痕迹的将话题往美人居上转，倒会给林跃找不自在。 然而当时的他则想到，这样一个人能将他人之态摹得十之八九，竟然还能保持本性，实是不易。 接着看他总是似是无意实则有意的想套出兵器的线索，在听到兵器在极乐后似乎并无太大讶异，看来是早就有所猜测，这于密语楼楼主这样一个身份，他倒不意外。 听到林跃说到密语楼之人无法闯过极乐时那副做出不可小觑敌方的神态与细看那眼中的几分来自于一直以来的自信，两相比较之下，不知怎的，竟是出乎意料的让他感到格外有趣。 而今日，莫伊对迎风楼的态度，则让他不得不怀疑…… 若是迎风楼的背后是密语楼，那么，所有的一切便可说的通了，不是吗。 澹台晏想到这，手中被他把玩颇久的白子落于错综复杂的黑白子一角，此时，只见原先本是防守得当的棋路瞬间变得肃杀无比。 “此等能人……” 莫伊，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才好。 夜依旧是静，风悄悄的过，所有思绪似一瞬之间随风飘散。 烛光映照着如星的眸子，平静中，已是另一番天地。 第二日一早，伊人没能如愿睡个懒觉，因为她天还没大亮的时候就被拉着起来一阵梳洗，然后面见圣上，接着她便开始上任了。 之后几天，她倒是过足了把官瘾，整天有事没事就带着一队人在城中晃哒晃哒，别说，还挺有意思，当然，也仅限于现在。 晃悠之余，她也在无意中救了几次美，诶，她可真是就顺了一下手，没想到人家非得要以身相许才算事，第一次，伊人用着李回的容貌还想给这家伙留些个纪念，这次数多了，伊人也是承受不住了，有事也是大掌一挥，一队人一围，事情就解决了，然后她便十分高冷的走了，留下一个骑着马的英俊背影。 当然，她这几日也不是白晃悠的，至少现在，伊人得了闲，正悠哉悠哉的喝着小酒，赏着这韩国都城所谓的繁华。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只见一人推门而进，红裳罗裙，眉眼自带风情依旧，随后一人手握凌光，双眼肃穆。 “李大中尉，这迎风楼的饭菜可还入得了你的口？” “唉，再好的饭菜不也比不得这美人悦目啊！”伊人回以一句。 来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宿箩寒菲。 “你倒是胆大，青天白日的就把我们叫到迎风楼。”宿箩从这特制纱窗往外看去，行人来来往往，并无可疑之人。 “怎么，几日不见，宿大美人对小爷就没信心了。”说着还颇有模样的作出幽怨之态。 “诶，诶，莫小伊你可别用这张脸作出这表情。” 在见识过李回的满身爷气，再看某人作出这么一个可怜还带着几分可爱的表情，宿箩可不就受不住了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这韩国都城不知云集了多少人，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这韩国中尉。连北宫寂都亲自跑来了，奴家这可是正常反应。” “放心，小爷要甩几个人还不是小事一桩。”说实话，就之前跟着她的那几个人，她还没放在眼里。 “对了，你那天说澹台晏已经看出了我们的身份。” 宿箩没忘记那天她和寒菲进行了简单易容混进人群，准备找机会和伊人接应后，却意外看到伊人给我们的手势。 “那还能有假？”伊人依旧吃吃喝喝，接着又听她语气随意道：“不止是你们，恐怕他那时也猜出我是个冒牌货了。”尤其是近几天林跃的反应更加让她确定澹台晏对她身份的怀疑。 听此一句，宿箩脸色一变，寒菲虽然面部表情无甚变化，但眸光却连闪了几下。 两人对视一眼后，宿箩开口问道：“既然如此，他不揭穿你，反而还让你接任中尉之位，是为何？” 伊人放下手中筷子，“大概，是想拿我作饵，又或者，是有其他谋划，不过，无论如何，只要我始终走在他前面，那么，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伊人邪魅一笑，如地狱阎罗，满是黑暗的气息，带着些自信，亦有一些无法道明的期待。 宿箩一看伊人这样子就知道这家伙是心意已决了，“好吧，那奴家可得趁着这几天多炼制些毒药才行。” 说完，眸光流转，红唇微扬。 伊人看向寒菲，只听寒菲道：“我的剑随时可以出鞘。” “那好，兵器我们一定会拿到手，至于澹台晏，小爷倒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