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哥，借个锅

    糖人不见了，袋子里是一大坨晒化了的半硬半软的糖浆，还有二十根小棍，七零八落地插着。

    天气太热，她压根没想到糖人会在路上化掉！

    九蔓捧着这一大坨粘乎乎的糖浆，就象一个厨师，面对着急切的客人，却从厨房端出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牛屎。

    怎么办？怎么办？九蔓搓手。

    这种东西，谁会愿意花一个银币来买呢。

    她要的是糖人，糖人，二十个糖人。

    九蔓rou痛，心痛，欲哭无泪。

    难道她辛苦攒的四个银币，就这么泡浆了？

    她四处张望，这里是葡萄镇的中心广场，来来往往的人不少，隔上三五米远，就有一个小摊，卖水的，卖西瓜的，卖菜的。

    不远处的大树下，有个十三四岁白衣少年正在卖画。

    很简陋的摊子，一张桌一张椅，背后扯着的绳子上，挂着几幅成品，画的大多是花草类的。

    九蔓不懂画，她只是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

    别人卖画都是站着吆喝，聪明点的，拿起画笔装模作样地摆个架势。

    这位小哥却一直趴着，而且貌似睡得很香，有买画的上前推他，却怎么也推不醒。还有贪小便宜的，干脆直接揭了一幅画偷偷跑了，他还是睡得跟死猪一样，动也不动。

    九蔓走上前，欲伸手推他，手刚沾到衣边，少年忽然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来，见面前有人，下意识地问道：“买画吗？”

    九蔓摇摇头。

    少年揉揉眼睛，这才看清眼前是个八九岁的小姑娘，紫衣蓝裤，头上梳着九条小辫，左边四条右边五条，说话时，九条小辫象铃铛一样摇来摇去，样子机灵可爱，尤其两只眼睛，闪闪发光。

    他有点失望，这种年纪的小丫头，一般都是买糖人之类的零食，对字画不会有什么兴趣。

    九蔓眨眨眼：“大哥哥，我不买画，但我有笔好买卖，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做？”

    切，这种小丫头，能有什么买卖，无非叫两声大哥哥卖卖萌，想让我给她买个糖人解解嘴馋。

    “小meimei，我今天还一张画没卖掉，口袋里一个铜币也没有，所以，想让我给你买糖人什么的，还是别想了。”少年直截了当地说。

    “不，我想让你帮我画糖人。”九蔓咧嘴，露出一副jian商的笑容。

    顺着九蔓的手指，少年低头，终于看见了她南瓜袋里那一大坨奇形怪状的糖浆。

    “你会画画，画个糖人应该也没问题吧。”九蔓拿起桌上的毛笔塞到少年手里。

    少年看看手里的毛笔，又看看糖浆，把糖浆当墨使，画糖人，这想法倒是真稀奇啊。

    “你负责画二十个糖人出来，我负责卖，要是全卖掉，可以赚二十个银币，我们对半分，你十银，我十银，成本就不用你出了。”九蔓继续利诱。

    少年回头看看三天没卖出去的画，有点心动。

    最近他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晚上失眠，白天犯困，旁人怎么唤都唤不醒，面前这个小女孩一靠近，他居然就醒了，这事有点奇怪，也许是预示着他应该接这笔买卖？

    “我叫湖安，湖水的湖，安静的安，家住葡萄镇，你呢？”

    九蔓心里嘀咕，什么湖水的湖，这副睡不醒的样子，明明应该是糊安。

    “我叫九蔓，从木瓜村来。”

    湖安伸手按了按糖块：“这糖太硬，你得先找口锅，生个火，把它融了。”

    火好说，九蔓想起了刚学的一级火球术，用来化糖浆，再好不过。

    至于锅——。

    “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九蔓眨眨眼，忽地窜进人群中。

    刚才踮脚四望的时候，她已经看到有个人正背着一口大锅，转进旁边的巷子里去了。

    九蔓跟进巷子，那个背锅的家伙果然还没走远，至于他为什么会背着一口锅，九蔓的想法是，也许他就是老天爷特意踢下界来给我送锅的吧。

    湖安老老实实呆在树下等九蔓，没想到那小姑娘刚一离开，困意马上层层袭来。

    没办法，出绝招吧，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只牙签来，一折两截，一边半根，想顶住上下打架的眼皮。

    刚撑住一只眼，九蔓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头上顶着一口大锅，拉起他就跑。

    背后有人在高喊：“抓强盗了啊！混蛋，敢抢我澜刀的锅，喂，臭丫头，把锅还我。”

    路人纷纷侧目，奇怪地看着眼前一幕：一个身材高大，彪悍粗壮，头发焦黑，酷似强盗的少年，一边喊着抓强盗，一边追赶着一个头顶大锅娇萌可爱的小姑娘。

    此刻，小姑娘的手正被一个面容清秀，白白净净的少年牵着，而那位少年，似乎还有眼疾。

    哎，可怜呀。

    这长得跟红苹果一样的小姑娘怎么会是强盗？我看后面那家伙倒是很象。

    是啊，分明是贼喊捉贼，分明是栽赃陷害。

    一定有冤情，说不定是棒打鸳鸯；也可能家里逼婚。

    能不顾一切，力排众议，爱上一个残疾人的，那一定是真爱。

    众人指指点点，或伸脚去绊，或赶牛羊到路中，或胡乱指路，少年跑错了方向越追越远。

    湖安两人绕过一个街角，九蔓把锅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坐在草垛子上。

    “你抢了那小子的锅？”他看着身边的九蔓，小姑娘还在大口地喘气，两只小辫一颤一颤，脸蛋红通通的，耳边缀着几粒汗珠，说不出的娇憨可爱。

    “那不叫抢，他那么大个头，我怎么抢得过？”九蔓撅嘴。

    湖安心想也是，她连那黑小子的肩膀都不到，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怎么会是强盗？

    “那你……”

    “哎呀，你就不要管了，总之，锅——有了。”九蔓狡黠一笑，伸脚踢了踢。

    “就差火了。”湖安看了一眼稻草垛：“只要去借个火折子。”又看看四周，想寻个人家借火。

    “哪用那么麻烦，看我的。”

    一脸淘气的九蔓忽然正色起来，左手前伸，右手轻划着小圈，口中念念有词。

    “呼”地一声，手中现出一个青白色的火球。

    湖安吓了一跳，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九蔓得意地把火球凑到他面前：“怎么样？”

    “你是法师？”

    “当然。”

    “你还会什么法术。”

    “呃——，我会的法术多着呢，这不过是个一级的火球术而已。”

    “哇，厉害！”湖安钦佩地说，端起铁锅：“来，我们干活了。”

    五分钟后。

    “九蔓，火太小了。”湖安一边用毛笔在锅里搅动一边说。

    九蔓念动咒语，火球变大了。

    湖安搅了搅：“还是不够大。”

    九蔓抿嘴，再念咒语，火球更大了。

    每级火球术最多只能吟唱三遍，也就是只能增强三次，再吟唱的话，白白耗费魔力，却不会再有任何效果了。

    湖安看了一眼青白色的火球，又看了一眼九蔓：“这火看着挺大，其实不够热，你会二级火球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