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八章
李容熙神色紧绷,薄唇紧抿:“世子入宫陪夫人是他的荣幸,但他素来顽皮,唯恐冒失了夫人。” 容华夫人四个字? 从他的·嘴里是断然叫不出来的! 那不是变相承认了她是李容煦的么? 也是他对自己的耻辱! 李容煦对他的拒绝没有意外。 要是他真的答应了,才是有鬼! 忽而,却见他在这风雪凄楚之中,笑颜蓦然展露:“相信定王看到此人的时候,肯定会考虑朕的建议了。” 李容熙心下顿然朝某个方向望去。 那是,那是...... 他不是提前把人送走了么? 而且,到现在,人都已经在李容煦的手中,他却全然没有得到消息! 到此为止,孰高孰读,一目了然。 却见,侍卫的怀中,抱着一个不大的孩子。 却见其小脸素白,没有一点血色,尽管穿着厚厚的衣服,可是还是怕冷的咳嗽了几声。 一双凤眸乌黑,没有精神。 不是和李庭烨一出生就换了身份,真正的李容熙世子,是谁? 那个叫做生儿的孩子! 李容熙这次回来,把他真正的孩子,也准备带走,提前了两天。 可是,人却出现在了李容煦的手中。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从头至尾,李容煦都知道李庭烨是假的身份,他真正的世子藏匿在宁国公府中的生儿,他是懒得处置罢了。 如今,李容熙要把人带走,他立刻就派人悄无声息的拦截了下来! 李容煦好整以暇的问道:“既然皇兄舍不得世子,那这孩子朕很喜欢,想要带回宫调教一段时间。不知道皇兄意见如何?” 李容熙眼神晦暗转换不已。 忽而道:“那庭烨就麻烦夫人了。” 那是答应的意思了! 李容煦点头:“既然有了世子,朕也不能把国公府的娇客带去宫中啊。且把人送回国公府吧。”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如今情况之下,李容熙断然不可能在李容煦的眼皮子底下带走生儿。 而李容煦也没有趁此机会把人带回皇宫做质子的意图。 所以,双方心知肚明之下,生儿自然重回国公府做他的庶子身份。 邵洵美看着李容煦如此老神在在,天下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别提多么的崇拜了! 她把李容熙世子的事情,就那么忘了告诉李容煦了。 然而,人家根本不需要她的消息好么?早就知道了! 也是,鹤监司京城势力无处不在,这点事情,他岂能不知道? 想到这里,她的星星眼闪烁不已。 李容熙神色晦暗不明,看了一眼邵洵美,忽而道:“臣在这里先恭喜陛下未来大婚之喜了。” 这光明正大的膈应邵洵美,挑拨离间,简直做的不要太好。 李容煦挑眉,狭长的眼眸之内,凉薄的笑意未到眼底:“那多谢皇兄了。” “下一次,皇兄回京,可以光明正大么。在如此偷偷摸摸,朕可以不客气了!” 最后一句话,凛然的威胁而出。 李容熙自然不甘示弱:“陛下,下一次进京,臣自然会如陛下所愿,光明正大!” 一句话,意味深长!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不要太明显。 两队人马,各分南北。 李容煦一直牵着邵洵美的手,看她,声音如这寒冬般寒凉:“看什么?这段时间的折腾如愿了?回宫!” 邵洵美听他这话,再次缩了缩脖子,跟着李容煦上了远处停着的马车。 进了马车之后,才觉得,浑身上下,真是凉透了。 要是换做以前,李容煦早已经心疼的不行,把手炉塞给她取暖不说,早已经把她抱在怀中,怜惜不已了。 可是如今,看着她哆哆嗦嗦的样子,李容煦也只是冷冷的看她一眼,别说抱了,连暖炉都不提。 那眼神,表明他在生气。 邵洵美把暖炉抱在怀中。 身子往李容煦怀中贴去,颇有些讨好腆着脸的味道:“陛下,我冷......” 李容煦的眼光寒凉如雪,却是一句话都不和她说。 这下,是真的生气了? 一路上,无论邵洵美说什么,李容煦就是听而不答。 就是,无论你说什么,我只是冷漠以对。 到后来,甚至连看她都不看。 径自看起书来。 邵洵美得了个没脸,哪里还热脸贴他的冷屁股? 索性,也不说话了! 不对,皇帝陛下即使是冷屁股,也多的是人来自动贴啊。 恐怕还要看皇帝陛下乐不乐意呢! 皇帝陛下看到那人不说话了,这下倒是心中怒火更盛了一些。 你讨好朕,那就坚持啊! 才说了多长时间,就耐不住了? 休想让朕这么快原谅你,哼! 皇帝陛下手中拿着书,心中越发的不爽了...... 回到宫中,李容煦没有看邵洵美一眼。 就去御书房处理政事了。 邵洵美看时间晚了,没有再出宫去药堂。 倒是把心思准备用在李容煦的身上。 可是,皇帝陛下却是,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晚膳都没有回来吃。 邵洵美简单吃了一些。 心里安慰自己:他忙,没有回来的时候也是有的。 但是,晚上,她左等右等,夜已经很深,那人却还没有人影。 最后,苏广利手持拂尘来对邵洵美道:”夫人,陛下说政事繁忙,不回来休息了。让您不要等了,注意身体,先休息。“ 其实陛下政事早已经处理完。 只是在御书房的偏殿中就安置了。 哪曾派人和夫人说过一声? 是他自作主张罢了。 而皇帝陛下看他退下,仿佛看穿了他的意图。 凉凉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说什么。 苏广利就知道,自己做对了。 苏广利离开。 邵洵美自己一人在龙床上安枕,一夜睡的并没有多么安稳。 第二日,皇帝陛下在早朝上着礼部刑部拟旨诏告天下:以后各地驻守封疆大吏者或者皇亲贵胄者,无天子旨意,不可随意入京。违令者,严惩不贷。 若是以前这只是众人暗里遵守的常规。 那么,现在已经变成了大魏皇朝律法明文规定的律例。 那些,暗地里钻空子的人,再也找不到灰暗地带的理由悄悄进京。 皇帝陛下此旨意一出,众人只觉得,头上冷气飕飕,有些变天的感觉。 李容煦下朝之后直接去了御书房处理政事。 这边,邵洵美在知道李容煦没有回来的意思之后。 果断的,坐着马车出了皇宫。 李容煦正在处理政事的朱笔,一滴艳红的墨印染在奏折之中。 她出宫了? 呵呵?这么没耐性? 仅仅晾了她一晚,这就受不了了? 看来他是太宠她了! 但是,心内不忿却是越来越盛! 明明是她做错了事! 为何现在生气放在心上,置气的却是他? 一点都不公平! 他等着她今天会闯御书房来讨好他的。 可是,事实上,人家却是出宫了。 出宫了...... 难道她来御书房,他就会不让进不成?! 要知道,宫中有多少妃子讨好君王而擅闯御书房的?人家为了博宠那是心思百出,御书房送汤,红袖添香那是常有的事情。 怎么换到她这里?一次也没有来过御书房? 邵洵美这边没有去药铺。 反而回到了她的宅子里。 因为香薷和佩兰在那里,她需要看两人的伤势还有中的药物。 佩兰脑子是个简单的,而香薷昨天本来就觉得事情有异。 昨天那一番情况下来,仔细一想也不难理解主子真正的意思。 她们的主子那是为了她们好呢! 所以再次见到邵洵美的时候,两人激动之下,眼眶都红了。 佩兰更是差一点抱着邵洵美嘤嘤直哭:“奴婢就知道,主子不是真的不要奴婢。呜呜呜......” 而香薷也是跪了下来道:“多谢主子体贴爱护。” 邵洵美看到两人手指头虽然包扎了,但是那断指在经过这段时间后,却是再也接不回来了。 两个丫头,就这么一人断了一根手指。 虽然两人现在若无其事的和她说话。 可是两人那惨白的脸色,在在说明了两人此时正在受着钻心之痛。 邵洵美给两人仔细包扎了,又给两人开了止痛消肿凝血的方子,其中以三七粉为君药。
而后,邵洵美又仔细给两人诊脉,看两人受了何种药物。 可是,两人脉象,却是基本正常。 而两人的情况情绪又是恍惚之间时好时坏。 想了一下,邵洵美把正好轮班在家的谢衍叫了过来。 这厢,皇帝陛下李容煦知道邵洵美没有去铺子不说,反而把谢衍叫了去给她的两个丫头诊脉。 那感觉,简直比她要去铺子坐诊,还要酸! 如同喝了那陈年老醋般酸气冲天。 这个女人! 他这里还等着她来赔罪呢! 还等着她来道歉呢! 结果呢? 他的台阶摆起来了,人家却没有顺着台阶往上走的意思! 而且那两个婢女,在她的心里,竟然比他还要重要! 此念头一出。 皇帝陛下又压了回去。 不行,不能这么想。 如此想,岂不是把他自己和两个婢女摆在了一个位置? 而且他堂堂一个大男人,一国之君。 如此计较,未免太失格调。 可是,他的心里还是忍不住酸的冒泡,想要把那个女人拉回来,打一顿屁股怎么办? 继而,冷哼一声:那就等她回来,打她一顿屁股好了! 他手上的动作加快,甚至不太走心,他到底批阅的奏折上具体内容如何。 谢衍给两人检查了一下,也没有查到两人被下药之后的痕迹, 而且,李容熙给的解药,邵洵美检查,那对两人的身子,并没有坏处。 否则,邵洵美岂敢给两人擅自服用? 可是,要说没有下药,两人神志偶尔迷茫不清,却是不争的事实。 邵洵美考虑了半晌,最后道:”表哥,这两人大约是刚上来被下了药,而后,就被催眠了。“ 谢衍皱起好看的眉毛,问道:”表妹,什么是催眠?“ 邵洵美简单解释道:”就是通过心理暗示作用达到某种目的。“ 催眠术谢衍没有听过,也不可能知道现代的这个医学名词。 可是,经过邵洵美如此解释,他想了想才道:”表妹说的可是祝由之术?“ 祝由科,是以前医术的一种流派,即祝说病祝由,不需用针灸或药石来治病。祝由二字,最早见于医书,谓上古之人治病,不用打针服药,只要移易精神、变换气质,请人施展祝由之术,即可搞定。要是按现代医学观点来看待,属于心理学之心理暗示、催眠的部分。 故而,邵洵美这么简单解释,谢衍就想到了这些。 祝由既然可以做为一门流派医术能救人,那么和别的针灸药石一般,既然能救人,也能做为工具利器来害人。 李容熙当时让人给香薷佩兰下祝由之术的时候,肯定想不到,邵洵美很快就能参透。 而既然能知道缘由,那么给两人解开催眠就是了。 可是,邵洵美并不擅长于此道。 只能找擅长祝由之术的人来做。 而祝由之术,并不流行,以前还被当作了巫术。 现在会祝由之术的人,也大部分都是代代相传下来的。 两个字:难找。 邵洵美把两人留在了宅子中,并没有带着她们回宫。 两人代表的是定王妃的丫鬟。 和邵洵美在一起。 这不是告诉别人,她的身份么? 所以,香薷和佩兰,两人以后注定不能再跟着她了。 回到皇宫。 邵洵美得知,皇帝陛下,预料之中的事情,没有回到起居殿。 叹了口气:她要怎么办,才能让那人消气呢? 不管了,既然他不回来,那么,她就去见他吧!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嗯,现在快晚膳之时了,要不要做些吃的给他送去? 表示自己的关心?讨好? 就这么办吧! 亲自做了几样简单的饭菜,放在食盒中,带着碧水一前一后出了起居殿,往御书房而去。 苏广利在看到邵洵美来的影子之后,真真是喜不自禁:唉,夫人终于耐不住了不是? 他也不用受陛下时不时的冷眼了。 要他说,昨晚她在听到陛下歇息在御书房偏殿的时候,就应该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