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节 逆死而生
庭羽只觉得一片混乱，哪是天哪是地，自己是生是死，都已辨不清楚。 被蛇尾抽中的时候，他好像听到自己脊梁咔嚓了一声，脑仁跟着震动了一下！ 重重着地后，先是感觉有点恶心想吐，接着才觉得浑身哪都疼，又疼又麻。勉力撑起头，睁开眼来，眼前的东西都带上了重影，地上都是两份一模一样的碎石，两个并排的剑柄，自己的右手也是两只，还有一部分重叠在一起。 这景象让他更想吐了，喉头抽搐了两下，结果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觉得头一晕，又仆倒在地。 而这时，那蛇已完成一击，高高地扬起巨大蛇头，对准了地上无力动弹的庭羽，开始蕴酿完美的第二击！ 他落下的方向，正好离几人藏身之处不远，蝶衣亲眼见他被蛇尾抽飞，吓得魂飞魄散，当时就浑然不顾地冲将过去，奔到庭羽身边。但见他额上脸上被碎石划破了好几道血口子，衣服也破开数处。金剑压在他身下，翻滚的时候，剑刃划伤了他的手臂，地上剑上，到处染落了点点血迹。 “小羽……小羽！”蝶衣颤着声音，将他从地上抱起来。 庭羽痛哼一声睁开了眼，眼神有些混沌，他恍然挣开母亲的手，晃了一下晕乎乎的头，含糊地道：“我没事儿……娘，你快躲好……” 蝶衣看着他满身满脸血迹，心疼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想要别过泪眼，却又见到前方那蛇已抬起了头，血盆巨口，正将狠狠地咬了过来！ “要吃便先吃我，不准动我孩子！”蝶衣如此想着，当下松开手，猛然起身往前蹿了一步，挺身立到庭羽与巨蛇之间，将他护在了身后！ 一切发生太快，段恪文抢上前去，狂声惊叫：“娘啊，不要！” 程霄与玲珑也惊得大喊： “伯母！” “姑姑！” 只是，他们谁也抢不及，眼看蝶衣便要被那蛇一口吞没！ 可是，奇事发生了。 蛇口蛇牙猛冲到蝶衣身前半丈处，那巨大的黄金蟒却猛然定住！ 张着的巨口，比人还要高出一倍的红口白牙，就那么定在了蝶衣跟前，带起的风甚至还拂动了蝶衣的衣裳。 然后，那蛇头开始缓缓后退，似乎还带了几分小心，退到不会触及他们的地方，才将蛇口慢慢地合上了，两眼深不可测地看着蝶衣，蛇信偶尔吐出来一两下！ 大家惊魂未定，几颗心全都冲到了嗓子眼，却不明白怎么一回事。 玲珑拭了一下不觉流出的眼泪，喃喃地道：“是了，大金刚不会伤害姑姑。” 而段恪文生怕那蛇再去伤了母亲，他双手搬起脚边一块大石头，也不知哪里来的劲道，朝那蛇猛掷过去：“畜牲，你冲我来！” 他一直勤习飞刀，手上准头好过常人，这一石，便正中蛇目。 那蛇原本已定着不动，眼睛上挨了这一下，纵使不伤也感觉出了攻击，蛇头一缩，然后回头便盯上了段恪文，张口向他狠狠咬去！ 这一切转变只在短暂之间，而庭羽已然醒过神来。 他在挨那一蛇尾时便用了内力护体，并未受内伤，只是被震得眩晕了片刻，身上伤了一些皮rou。 当他看到那蛇欲攻击段恪文，知道他无论如何也是避不过，想也没想，捡起地上的金剑纵身跃起，朝离得自己较近的一段蛇身猛力斩去！ 这一斩，却发生了新的奇迹！ 庭羽对这金刚不坏的蛇身砍过数次，每次剑刃都被崩回来，这一次，却没有感到回弹之力，反而觉得如陷泥沼，绵深无比。 他定睛一看，发现剑刃竟已没入那金黄的蛇身中，当下用力一划，一道白花花的伤口翻然乍现，紫红的血随即从伤口中迸溢而出！ 而那原本正在攻击段恪文的巨蛇，猛然感受到了这剧痛，蛇身一颤，仰天张口，喉间发出骇人长嘶，扭将起来！ 扭动之间，那伤处的血流泻不止，转眼便染得地宫到处都是。 庭羽躲开蛇身摆动，自己也吃了一惊，看着手中金剑，只见剑尖上沾满了紫红色的蛇血。他心头忽然一亮，大喊道：“退后！都退后！” 大家都见那蛇终于破体受伤，虽不明白是何原因，却总算看到一丝胜算，而庭羽又已恢复了生机，为不阻碍他攻击，几人都毫不犹豫地躲避到原来的洞口边上。 那蛇挣扎了两下，最初的剧痛已过了劲，回身蛇头对向庭羽，一动不动。 那蛇眼之中，泛着暗红血光，且这双蛇眼中带着同人一般的神情：怨毒，凶狠，嚣张，诸般可怖可憎之情杂糅于一起，喷薄而出。 庭羽本就极度讨厌蛇虫之类，如今它这样神情地看着自己，心中更是烦恶。但旋即，他提醒自己要像与高手对决一般，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对峙中来！ 他对峙着蛇目，在衣上缓缓擦干自己右臂流到掌心的血，以便握紧手中长剑。 蛇不动，他在动，但两眼始终锁定蛇头。 蛇的两眼也始终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边，几人护着虚弱的段延杰隐在洞口一侧，蝶衣与段恪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一人一蛇，连呼吸都几乎忘记。 玲珑一人站在另一侧，她的嘴不自觉地张着，眼里含着泪花，手里紧紧捏着衣角，浑身瑟瑟发抖。 此时的她，竟显得十分绝望。 如此情形，令另旁的程霄感觉怪异，从龙月到青城，他与这小姑娘也接触了不短的一段日子，平日她总是神神叨叨，这是第一次有如此剧烈的情绪。 忽然间，碎石起。 程霄回过头去，见到地宫中间，金黄色的蛇身已然纵起，似是又要从那缺口处飞纵出去！ 而庭羽看清它的意图，早已一蹬地面，连纵几级巨石头，眨眼便已上了中间石台，再一提真气，纵身飞跃起落下，手中高举金剑迎上上窜的蛇头，一剑便扎入蛇头一侧，直没至柄！ 巨蛇震动，狂舞着身子。庭羽却借着剑柄，稳稳地停留在蛇头之上，借着身体的重量，将剑往下划落，顿时从嘴角边到颈部，切开一道丈余长的口子！ 红白的伤口翻出，紫红的血，如泉水一般喷溅，如雨滴般洒落，在破乱的石宫地面流淌，宛如一只只紫红的触手，在地面缓缓蜿蜒摸索着。 巨蛇痛得以头撞向石壁，想要撞死庭羽，地宫顿时震动，庭羽在要撞到石壁之前拔剑飞跃躲开，那蛇白白撞了自己一下。 庭羽落在高台之上，蛇张口狂了似地再攻向他，连连咄了四五口，庭羽仓惶弹跳开来，挂到先前被撞断的一根柱子上，等那蛇收势不及，尽全力跃下，同时手中利剑对准了蛇的左眼！ 哧地一声，剑入蛇目，紫血狂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