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节 武将马先至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天微微亮，中原镖局的大门便被人敲得山响。镖局前院内正在备马车出镖的两个趟子手去开了门，敲门的是两个穿轻甲的士兵样的人。再看门口立着几匹高头大马，装束像官府却又似乎比普通官府还要高上一级，其中一人更是身形魁梧，甲胄齐全，宝剑挂于腰侧，脸上钢髯如墨染，眉眼间气势摄人。见识并不短少的趟子手看了这人，心下也有些犯怵，声音有些发虚地问：“几位……找谁？” 敲门的士兵面目严肃，道：“大理中军大将雷远山将军，求见段王爷，烦请通报一声。” 两个趟子手面面相觑，根本没听懂他话间意思，回道：“我们这儿是镖局，哪有什么王爷？找错门了吧？” 此时，庭羽已听到门外动静，从内大步走出，两个趟子手像见着救星一般迎上去：“蓝师父，他们说是什么将军，要见什么……王爷？” 庭羽道：“没什么，去忙你们的吧，我来招呼他们。” 两个趟子手这才赶着马车出门，不时回头看这边。庭羽慢步走到门厅间，扫了一眼眼前几人，又望向那为首的，沉声问：“几位到此有何贵干？” 那铁甲将军下得马来，手向南方一揖礼：“我乃大理中军将雷远山，携皇上手谕，求见镇南王千岁，烦请通报。”说着一双虎目紧盯着庭羽。 庭羽听了，略微懒散地迎向那锋芒的目光，淡淡地说了一句：“请进。” 说着他转身便走进院内，后面几人见他如此傲慢，面上不悦，但也只得跟了进来。庭羽根本懒得理会，只轻轻一挥手，便有扫院的家丁去重新关了大门。 一直进到后厅，庭羽才回过头来对几人道：“请几位稍候片刻，我这就去通知。”说着不等对方说话，他便将几人晾在幽暗僻静的厅中，扬长而去。 庭羽来到后院，便直接走向通往紫霞客栈的小门，正好遇着段延俊与蓝庭辛往这边来，庭羽马上道：：“爹，大理来人，带了皇帝手谕，说要见你。” 段延俊眉头一皱，问：“谁？” 庭羽道：“说是雷远山，中军大将军，爹听说过吗？” 段延俊点点头：“嗯。估计是老将军雷觉武的后辈，没想到已是二品将军的头衔了。” 蓝庭辛则道：“怪了，我们才到，怎么他们后脚就来了，难道我们一路行程已被他们知晓？” 庭羽其实心中早就在想这事了。当时从龙月出发之所以走了一千里水路，便是要防止别人追踪，如今陆上才走了十来天，便已被大理朝廷内阁中人堵了个正着，时间更是严丝合缝，实在太令人吃惊。 段延俊则道：“静观其变。既然来了就去见见，你们俩也来。” 庭羽跟在父亲身后，又转头看看后面：“恪文呢？” “没时间了，不必管他！”段延俊闷声道。 蓝庭辛则冲他使了个眼色，庭羽心下就暗骂了：这臭小子又睡懒觉了吧？ 父子三人来到偏厅时，雷远山几人还站在厅堂中央，雷远山见到段延俊缓步走入，粗犷浓重的面上浮现出惊讶，浑身甲衣哗然响动，几步上前单膝跪倒：“属下雷远山见过镇南王爷！” 段延俊道：“雷将军请起，你父雷老将军近来可好？” 雷远山起身来，拱手道：“多谢王爷惦记，家父正在家中颐养天年，一切安好！” 段延俊又问：“不知将军来此有何贵干？” 雷远山听了，马上正了正衣冠，道：“属下是奉皇上之命前来会见王爷，皇上说七年前误听人言，令王爷举家蒙冤受难，他心中十分懊悔，现在终于找到王爷了，特令属下来请王爷回大理京城。皇上担心王爷不肯相信，特命属下带来一件信物。”说着从铁甲衣间取出一个黄缎锦囊，双手呈给段延俊：“王爷请看。” 蓝庭羽兄弟盯着那锦囊，又看了看父亲。 段延俊顿了一下，缓缓地从雷远山手中拿过锦囊，那锦囊看似小而空，拿在手中却是沉甸甸的，段延俊打开束口轻轻一提，有黄澄澄的珠子滚了出来，竟是三颗圆滚滚的纯金珠子！ 段延俊一看这个便不禁怔住。这是他们小时候一起玩弹弓打小鸟时的金弹子，隆昌帝比他小两岁，性子急躁，总是一下没打到就赶紧再补上一下，结果很快就袋中空空没的玩了，便只好垂头丧气地生闷气。这时候，段延俊就会分一些自己的给他，又带他去寻找那些散落各处的金弹子。如今突然见到旧物，段延俊不由得陷入回忆，面上不觉浮出些许微笑；再又想及今时今日，不禁又是哀伤。 记忆遥远，如果不是旧物在眼前勾起，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不过后面发生的一切又那样令人唏嘘，如这金弹子上的条条划痕，不复圆满。 段延俊将金弹子握在手中，看着雷远山道：“我已知道。你可回去复命了。” 雷远山道：“如今战事不断，路途遥远，皇上还命属下护送王爷和几位少千岁一同前往大理。” 段延俊淡然道：“半月以后我自会到大理，不劳雷将军护送了。” 雷远山面上一愕，又道：“王爷，此次属下还领了一支亲兵，现正在城西门外等候，请王爷不要推辞！” 蓝庭辛道：“雷将军，我父亲已说得明白，皇上心意已领，请勿再强求。” 雷远山面犯难色，道：“只是……这是皇上的命令，若是属下自行回去，恐怕皇上会认为属下办事不力，没有找到王爷敷衍了事，属下实在难以复命啊！” 段延俊微笑道：“雷将军请放心，我自然不会令将军为难，因为我也会交一件信物给你，皇上见到了，必然不会怪责于你。”说着，他将手摊开，雷远山一眼看去，不由得吃了一惊！ 但见段延俊手上三颗小小的金弹子已变成了一颗大金珠，浑圆光洁，仿佛被精心打磨过的一般！ 雷远山吃惊非小，没想到镇南王竟是武功如此高深之人，在一两句话间便能将三颗金弹揉成了一颗。当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伸手接住那金弹子，命人装入锦囊。 “庭辛，送客。”段延俊说。 那雷远山便也不等庭辛真的送，赶紧段延俊一施礼：“多谢王爷，属下告辞了！”说着，他便带着手下来人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