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兽人集市上的兽人祭司（上）
整个大陆光写在史书上的岁月都已经有十多万年，消逝在时光长河中的年岁更是不知几何，区区十年在整个大陆的变化史上，甚至在一些长寿种眼里都只是一瞬间，可十五年能给人族带来的变化，已经非常巨大了，比如，我和哥哥都长大了...... 我的哥哥从小就和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或许他才是别人家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当然身为万兽帝国最强法师之子，两个月说话，五个月走路，一年学会常用字，三年通读大陆史，五岁修炼魔法，十三岁成为大陆最年轻三级魔法师的阿诺公子再妖孽一些也没人说不行，毕竟是万兽帝国战斗力最强的护国法师——迪伦·波文的孩子。 在哥哥的光辉下我就显得很平庸了，我的记忆从三岁之后才开始，那时候阿诺都已经抱着《大陆通史》在啃了，而我抱着《大陆通史》的时候是真的在啃...... 不过，比阿诺差一点我也觉得没什么，毕竟他是我哥哥，他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让父亲教他魔法了，而我是七岁才开始学习基础冥想和药剂制作，到了和阿诺一样的年纪，我才是三级魔法师，不过我的药剂学也已经到了三级。 不过我才刚刚晋升三级魔法士，阿诺已经到了三级法师的巅峰，在这个等级上已经待了两年。 药剂制作是老妈的擅长，她是八级药剂大师，阿诺跟着老爸学魔法，我就跟着老妈学药剂制作——药剂制作不需要太聪明...... “阿瑟！阿瑟！”，阿诺偷偷地打开了我药剂实验室的门，张望进来对我神神秘秘地说：“今天老爸老妈都去比塔圣女的教堂，我们可以去兽人集市了！” “兽人集市！”我心头一喜，爸爸mama作为伯特王室册封的贵族，从来不带我们去一些特殊的地方，比如，斗兽场、竞技场、酒吧、红粉区等，因为这些地方在他们嘴里都是会给我们带来不好的影响的地方，但是我都去过了，因为我有个聪明的哥哥。 这次的“冒险”又有什么惊喜？我心里很是期待，我对着阿诺点了点头，马上熄掉实验台上的魔法火焰，换上一盏亮度差不多的夜用照明灯，换上藏在衣柜最底端的平民服，再套上一个大斗篷，看了一眼同样装扮的阿诺，心中有些小激动，瞒着老爸老妈做事的感觉真是刺激。 “快点走！”阿诺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带我穿过无人的长廊，躲过mama的实验室助手和爸爸的大斗士随从，偷偷摸摸地到了厨房后面，给了厨师长儿子一个金币，藏在他们进出波文塔的货车里，挤在狭小的货仓里出了波文塔的大门。 坐在大门口一直睡不醒的巴特莱老伯挑了挑眉头，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躺椅上安宁地继续睡了。当然我在货仓里是绝对不知道巴特莱老伯的一系列耐人寻味的表情和动作的，我正在狭小而黑暗的货舱里怀揣和阿诺一起做坏事的激动。 一路上我连大气都不敢出，知道感觉走了很久，鼎沸的人声逐渐稀疏直至消失，阿诺马上推了下我，飞快地掀起了货仓的门，灿烂的阳光照得我一阵恍惚，可是我却马上兴奋起来，空气中弥漫的魔兽的粪便和体味都让我觉得不是那么难忍。 “恩，空气中有加尔沙漠之鹰喙的味道”，我在心里默默地想，却马上被身边的阿诺拉着飞奔起来。 阿诺嘴里不停的碎碎念：“每次都停在这里，魔兽交易市难道是整个沙城最隐蔽的地方了么！而且是处理废弃材料的垃圾堆旁边！简直悲催到令人发指！”然后他看了我一眼，带着很强烈的鄙视意味：“老妈上个月教你的风行药剂你配置出来了没有？” 我当然配置出来了！我骄傲地敞开我的斗篷，里面特制的小插袋里插满了一支支的药剂，从里面取出两支来，分了一支给阿诺，仰着脸在等他表扬，可是等来的却是阿诺毫不掩饰的鄙夷：“提纯出来的药剂竟然这么浑浊！说好的透明水晶包裹着青丝呢？你这简直像是青菜汤！” 完美品级的风行药剂由纯净的魔法稳定剂包裹着一级魔兽清风魔虫的绿色血液提取物和元素激发片晶，根据严苛的比例达到了最大激发程度的时候，清风魔虫血液提取物和元素激发片晶会呈丝状并双螺旋交缠在一起。但是那是有三级精神力要求的好么，我才刚到三级魔法师，精神力还没有巩固稳定，能平衡住片晶和血液已经很了不起了好吧！ 我横了一眼阿诺：“爱用不用！”一只手飞快地捏起手决，精神力随指尖的舞动构架出一个“激发”符文，把整支药剂倒在这个符文上。 轻灵的风元素包裹着我的全身，我在地上一蹬，一下子冲出去三米多的距离！ 一支成型的风行药剂减少百分之二十的重力影响，激发符文增加百分之五的药剂效果，我直接减少了将近百分之二十五的重力影响，移动速度快了很多，而且还不累！ 当然还有更简单粗暴的用法，就像阿诺“啪”得一声把药剂砸在地上，一脚踩在药剂液上，激发的风元素直接包裹了他的全身，他的奔跑速度本来就比我快，虽然只享受到百分之二十的固有药剂效果，可还是比我快了一线！ “真浪费！”我嘟囔了一句，加快了步伐跟了上去。 可是当我跟上去的时候却听见了让我更气急败坏的话：“才百分之二十的增幅！老妈最次的风行药剂都有百分之四十的增幅！” 老妈最次的风行药剂都以三级魔兽暴风精灵血液作为配方，能一样么？我白了一眼吹着口哨的阿诺，完全不想跟他争辩，于是问了一下要紧的问题：“你知道兽人集市往哪里走么？” 阿诺飞快前进的身形停了下，完了，我就知道他不知道。 就在这时候，一个挎着篮子的中年妇女低着头缓缓地走进这条小巷，她脚步声沉重，一听就知道没有修行魔法或者斗气，身上也散发油烟和柴火的气味——普通的人类平民妇女，我心中有了判断，于是上前有礼貌地问道，就像一个乡下来的毛头小子：“大婶，您知道兽人集市怎么走么？我和哥哥刚从乡下来，想去长长见识！” 那个妇人抬起头，用有些昏黄的眼睛打量了我和阿诺一眼，平静地说道：“知道斗气公会么？就是沙城中心广场边上最宏伟的建筑物。它的后面有一台向东的小巷，一直往里走就到了。” 沿着那个妇女指的方向，很快我们来到了传说中的兽人集市。 “这里竟然也那么臭！”这是阿诺的第一句话，“这里竟然有那么多兽人！”这是我的第一句话，于是我们不约而同地用鄙视的眼神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整理好大斗篷，挤进了拥挤的人潮。 这里真不愧为兽人集市，路上摆放的都是一些西部兽人大陆的特产，比如可以当做宠物的金丝沙狐，可以当做药剂材料的黄蝎，也有一些摊位上摆着中年妇女嘴里说过的“物美价廉”的驼兽皮毛。 路上行走的大多是人类平民，也有穿着简易铠甲的佣兵，他们是过来置换一些特别金属用来打造战斗器械的。路上的兽人也真的很多，穿着简易皮草的牛头人，身上布满鳞片的蛇人，有长长的兔耳的人，各种不同种族的兽人都在这个集市上混迹，他们都是浪迹在人类城市的兽人们，或许在这里他们能找到归属感吧，虽然现在时代一统，可不同种族之间的偏见是很难消除的。 兽人集市上有一处很出名的锻造铺，店主是一个老矮人，听说他能打造一些很异想天开的附魔法具，比如能施放魔法的靴子，吹奏起来就能召唤乌鸦的笛子，插在泥土里就能开花的魔法杖，天知道这个矮人是怎么想的，他是想让高贵的法师抬起一只脚来施放魔法么？ 在寻找那家锻造铺的时候，我看到在街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一个抱着图腾柱的兽人，他应该是狮族人，因为他的毛发旺盛，可是他很瘦弱，宽阔的骨架上只包裹着一层薄薄的皮rou。狮族是兽人中很强大的部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狮人流落到这种地步，不过他手中的巨大图腾柱却很夺人眼球。 兽人的图腾柱分为两种，一种是作为重武器的图腾柱，很多力气巨大的兽人都喜欢用这样的重武器，另一种是兽人祭司使用的图腾柱，这种图腾柱一般是兽人祭司用来施放巫术的法器，上面都镌刻了巫文。不过很少有兽人祭司在人类城市中行走，因为兽人的祭司在部落中享有极高的地位，主掌部落的一切祭祀活动。 这个狮人手中的图腾柱上缠满了密密麻麻的白布，和一般兽人炫耀一般将图腾柱背在背上不一样，他似乎是想把这根图腾柱隐藏起来。 我多看了他一眼，却被阿诺拉了一下，我抬头一看，原来是集市上出名的矮人大师锻造铺到了。 阿诺看起来很兴奋，他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奇形怪状的武器，便兴冲冲地像那个躺在椅子上喝得烂醉的矮人老头身边凑去，完全没有顾忌那个矮人沾满酒渍的胡子和身上穿着的肮脏的工作服。 “大师，你知道这是什么么？”阿诺伸出食指和中指在那个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矮人大师面前搓了搓，他的黑眼睛里都快散发出光来，他一脸希冀地看着。 那个矮人大师似乎听到了什么令人激动的话题，一下子坐直了，他巨大的红肿的酒糟鼻下还挂着一条清澈的鼻涕。他坐起来看着比他还兴奋的阿诺，一开口就喷出的巨大酒味连站在门口的我都能闻到：“你是问我我年轻的时候屠龙的故事么？我跟你说，不是我吹，我年轻的时候......” 我看到阿诺像被吹灭的篝火一样，眼中的光亮一下子就熄灭了，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坐在那个矮人大师旁边的凳子上，托着下巴无神地看着洒满金属屑的地面发呆。 一旁的矮人大师用他最熟悉的矮人语开始神采飞扬地讲述他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的“年轻的时候”。 “我年轻的时候，找到了一座堆满了精金的洞xue，我敏锐的鼻子一下子就嗅出了那专属于龙鳞的气味......” 上次也是这样，听说城里面出现了一个神童，会说奇怪的语言，哥哥也计划了一次出逃，可是真的遇见了个流着鼻涕的小孩的时候，他也是像现在这样坐在那个小孩的旁边发了一个下午的呆...... 我不知道我的阿诺在期待从他们嘴巴里面说出什么样的话，我只是觉得他很失落，像是丢失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想从这些奇奇怪怪的人身上找到线索。 我百无聊赖地看着墙上挂着的适合婴儿体型的重型盔甲，一些雕刻了奇怪花纹的魔法器具，心里还是觉得这应该只是一个神经不太正常的矮人...... 就在这个时候，大街上突然传出一声巨响，是图腾柱狠狠顿在地上的声音。 我闻声望去，看到几个很强壮的牛头人围着一个圈，而那个圈里就是那个抱着奇怪的图腾柱的奇怪的狮人。 瘦弱的他站在一群强壮的牛头人中间显得很愤怒，我从嘈杂的人声中分辨出那几个牛头人嘴里说着的瓮声瓮气的兽人语，其中夹杂的侮辱性的词语简直让我也有些听不下去。 这个时候，阿诺站了起来，叹了口气不管说得兴高采烈的矮人大师，朝着门外走去。 就在这时，那个被包围的狮人突然冲出来一把拉住了有些失魂落魄的阿诺，用大陆语说了一句：“请您帮帮我。” 阿诺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已经被气得满脸通红的瘦弱的狮人，用有些迷茫的语气问道：“为什么我要帮你？” 那个狮人紧了紧怀里抱着的图腾柱，认真地说道：“他们羞辱了我的族民，而我是祭司，我不能对同属兽人的他们出手，虽然我很想亲手送他们回兽神的怀抱！” 听到那个狮人说“我是祭司”的时候，周围的兽人们都大声地笑了，连胆小的兔人都不矜持。 有一个身后没有背武器却特别强壮的牛头人用大陆语对四周的人说道：“他说他是祭司！哈哈哈哈，他要是祭司我不就是他要拜祭的神灵了么！他一定是个不祥的狮人，所以他被驱赶出来，说不定，连他的父母都因为他的不祥被绑在了火架上被烧死了！哈哈哈......” 和他一起的那几人也都哈哈地笑起来，可他们在笑的时候，眼神却没有离开狮人怀里的图腾柱，我心里顿时明白了：他们是要挑起战斗，名正言顺地抢夺狮人的图腾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