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劝君莫回首
包子从朦胧中醒来后，看向马小跳的眼神，迷离又彷徨，熟悉又陌生。这让她感觉到浑身的不自在。就是那种怪怪的感觉。 接下来的几天里，包子每次见到她。看向她的眼神都会让她感觉到不自在。那种怪怪的感觉如附骨之蛆一样。她时常从包子的眼神里听到他沧桑的叹息的声音。眼神怎么会叹息呢？她笨笨地想。可是那叹息声在她的脑海里听起来却是那么清晰。 有一次，她居然从包子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倒影，那个影子很像自己，却不是自己。那一次她看着包子坐在轮椅上仰望黑洞洞的天空，嘴里喃喃地吟哦: 一梦关山远，百转明月寒。 浮萍醉生死，难忘旧红颜。 逝者如流水，往事随轻烟。 劝君莫回首，一叹一辛酸。 她就突然明白了。她明白了自己留在包子眼中的那个倒影为何会那么的熟悉，那么的陌生。那个人肯定不是自己，却肯定是和自己在某些方面很相似。而且在包子过去的某一段时间里占据着很重要很重要地位。 她会不会和自己长的很像很像，或者比自己还漂亮？马小跳笨笨地想着，她双手托腮，一反往常的跳啊跳，静静的坐着。也没有了“咯咯咯”的笑容。她会不会只是性格上像自己？也喜欢在大雪天哼着歌儿堆雪人？也喜欢在高兴的时候像一匹小马一样跳来跳去？也喜欢眯起眼睛“咯咯咯”地笑啊笑？也喜欢睁大了眼睛问别人:真的吗，你也是这么认为的？既然她曾经对他来说那么重要，她现在去了哪里？他们之间应该有一个很长很美的故事吧？ 马小跳笨笨的想了很久很久。但她却不敢开口去问，也不忍心开口去问。她有一些话想跟包子说，但是她又有些犹豫不敢说。她只是装着什么都没发现，什么都没发生过。在包子面前还是一如既往地像一匹小马一样跳啊跳的，一如既往地眯着眼睛对着他“咯咯咯咯”地笑得像一朵融冰化雪的花儿一样。 四天后，那个叫捕头家伙回来了。他回来看到包子第一句话就是:“我把钱花光了，咱们该走了。” 马小跳终于忍不住一跳一跳找到到包子说:“我想问你一个事情。” 包子说:“什么？” 她说:“你们这是准备去哪？” 包子愣了一下，迷茫地想了许久说:“忘了。” 她也愣了一下，然后“咯咯咯”地笑着一跳一跳地来到我身边请教。我说:“是去少林寺。” 马小跳咯咯咯地笑着说:“幸好，你遇到专家了。看到那座山了吗？”说着她伸手一指。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一座山。她接着说，“那座山叫青云山，离这里还有10公里。少林寺就在那座山上。” 我迷糊了:“你跟哥开玩笑呢？少林寺明明在嵩山！” 马小跳神秘一笑，道:“我不骗你，到了地方你自然就明白了。” 接着她又一跳一跳的离开了。马小跳来到包子身边说:“你们回来的时候会不会还路过这里？” 包子说:“应该会。” 她说:“那我跟你商量一件事。” 包子说:“可以。” 她说:“那你们回来时还来找我，我跟你商量一件事。” 包子迷糊了，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说:“你现在跟我商量的一件事就是让我回来路过这时跟我商量一件事？” 马小跳咯咯笑着点了点头。等了一会儿，她问:“能不能顺便问你一下，你为什么不愿意让他知道你的脚已经好了？” 包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山高水长，路途遥远啊！”说完，包子挥挥手别了马小跳，双手一扳车轮，就朝着我滚过来了。 就这样，我推着包子又上路了。一路上，包子的情绪非常的低落。我好几次都想找个话题调侃一下他，这货也是心不在焉地“嘿嘿”两声，又沉默了下来，搞的这一路的气氛相当压抑。把我搞的百无聊赖，非常郁闷。于是，我也就默不作声，只顾闷头走路。 这样一来，效果异常地显著。仅仅不到两天的功夫，我们就来到了青云山下。 青云山，顾名思义，就是指此山之高直插云霄的意思。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远看这座山的时候，就仿佛一个巨大的小写字母“h”，下半身很是方正，到了半山腰就突然只剩北面薄薄的一片直挺挺插入云霄，不见其顶。就如同一块竖起来的豆腐，被人从顶上一侧切走了一块。而马小跳说的少林寺，应该就在半山腰也就是字母“h”竖和折交汇的那片平坦的地方。因为远远望去，那里确实是有一群很像一座寺庙的建筑。 山脚下一块巨石之上，刻有唐人陈子昂的两句诗:下看金玉不如泥，昂昂独负青云志。想来这也多半是对青云山之名的注释。 从这座山的形状上就不难想象这座山是何其陡峭。四面都是与地面成九十度直角的悬崖峭壁。想登上去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尤其是现在我手里还推着一位残疾人士。这难度堪比蜀道，好歹李白在蜀山那“西当太白有鸟道”，人过不去，把老二阉掉还能扔过去。而此时我站在这山脚下顿时感到头大无比，蛋疼的紧。 包子坐在轮椅上看着陈子昂那两句诗拍着手大叫道:“好诗啊好诗！”然后仰头看着这座山又大叫一句:“好山啊好山！” 我同情地看着包子，心想这下完了，这货一路走来，先是把腿搞残了，现在居然被打击到脑残了。这回去可让我如何交代啊？ 我不无担心地试探着问包子:“包子，你没事吧？” 包子说:“没事啊！你干嘛愁眉苦脸的？” 我说:“咱们还往山上去吗？” 包子白了我一眼说:“都到山脚下了，怎么不上去？不过不用急，这里景色这么好，等下再上山还不迟。” 我说:“问题是咱们怎么上去啊？” 包子不耐烦地说道:“坐电梯啊！” 我愣了一下，然后顿时急出了一头的汗水。虽然我已经做好了接受他被打击到脑残这一事实的准备，可是我还真没想到这货居然已经脑残到了这种地步。简直病入膏肓了！ 我急忙推着轮椅一调头，向着来路走去。必须得快了，我记得离小跳家不远的镇子上就有一家小医院。先把包子送过去检查一下，能挽回点就尽量挽回点吧，不然回去真的没法交代。 包子顿时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大叫道:“哎哎哎……你这是去哪？” 我说:“回去。这山我爬不了，哥不会轻功，飞檐走壁这活不适合我。” 包子哈哈哈笑了起来，说道:“谁说让你爬上去了，你没看到那里有电梯吗？”说着包子指了指巨石脚下的一根木桩子。我走近了看了一眼，原来是个指路牌，上面写着四个字:登山电梯。字下面画着一个红色的箭头指向正南面。我吃惊地看着这个指路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揉揉眼睛，大惊道:“我靠！还真有电梯？” 我推着包子顺着箭头指引的方向走了一段，果然看到了一架大型电梯。电梯旁建有一个小亭子，亭子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10元每位。看电梯门的是两个小和尚，此时他们正坐在亭子里聊天。包子看到居然还有人守门，说:“少林寺就是少林寺啊！连保安都是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