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赌坊宵小吐惊言
时间就像电视剧屏幕转换一样,总是在一晃眼之间打出一行大字,转眼睛黄毛小儿变成了偏偏少年郎,垂髫少女明眸轻盼,流转间时光飞逝。 宇文砚舒最近心情很好,这几年宇文懿在外艰苦作战,苦守大隋边境,近日更是捷报频传,圣上龙心大月,那赏赐源源不断,皇后怜悯他们兄妹同在京城一片蓝天下,却聚少离多,终于开恩放她回去小住个把月,这可把宇文砚舒乐的一连几个晚上都做梦笑醒。 跟他们一起回去的还有那个心态沧桑的小丫头汀芷,宇文砚舒不习惯有人伺候,在宫里装装样子也就算了,若是回来还过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她都担心自己浑身的关节因为懒怠的动而生锈。因此便打发汀芷作个小管事的在前院平时打打杂什么的,之所以为什么叫管事呢,当然是因为这个将军府里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少的连白柔心都呆不下去,三天两头的往外跑,今天跟你喝茶,明日和她拉家常的,以往白柔心一直自卑于自己妾侍的身份,只在家里拿腔作调骂骂这个打打那个。 “哥哥,皇宫真是太可怕了,成天都是这个规矩那个规矩像枷锁一样锁着人,见着比你分位高的人就得下跪。你不知道有次我听说暹罗国进贡了两对绿孔雀,就兴冲冲的拉着独孤姮去赏珍苑玩,却遇到了百年难得一见的皇上也在那儿,独孤姮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就噗通拉着我直接跪在鹅卵石上,疼的我当时差点跳了起来,晚上回去一看,乖乖的个大家伙,两条膝盖都是又青又紫,就差没把骨头给摔裂了。” 回家短暂的激动兴奋过后,宇文砚舒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宇文智鸿大吐特吐苦水。虽然在皇宫日子里,宇文智鸿也经常去看望她,可是皇宫那是随便说话的地方吗?宇文砚舒辛辛苦苦在那个不得见人的去处韬光养晦两年多,怎么能因贪图一时之怒就前功尽弃了呢? 这次能这么顺利的回来,肯定也有皇后娘娘看着自己真的变得这么的知书达理,温顺恭谨,达到了她对meimei女儿教养的期望值的缘故。 宇文智鸿看着指手画脚的比划着自己在深宫中水深火热的煎熬生活,无奈的抚了抚额头,既然皇宫这么多条条框框,繁文缛节,怎么他meimei还是那么跳脱活跃,像只顽皮的小猴子般窜上蹿下,这皇宫对于她来讲真的是白白浪费了几年时光。宇文智鸿摩挲她细白颈上的红绳,他的meimei,始终是个贪玩的孩子。 “我一定要将这两年的时光都补回来。”宇文砚舒发狠的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在皇宫,别的皇子,公主,郡主都可以随时外出走动,但就她是一个例外,甚至连跟随她的人都不能出宫,若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只能让别人代劳。独孤佩说是为了收敛她在宫外爱闹事的性子,要把她改造成标准的大家闺秀。 幸亏她回京后人缘还算混的不错,不至于在宫中落得孤立无援,凄凄惨惨戚戚的下场。杨箴、杨沐经常忙里偷闲的到品茗轩走动,更别提元音婉、独孤姮占着自己是女儿身便时常入宫陪伴她的两位大小姐了。 “哥哥在醉香楼预定了一桌酒菜,晚间与阿琪一起过去,在绿竹阁。”宇文智鸿回来了一下又匆匆离开,这几年他在朝中的地位也越发的巩固,而且如今他们那些曾一起长大的兄弟们也都逐渐崭露头角,隋朝的四大家族下一代的接班人也遗留着他们上一代的教训:守望相助。没有一方势力可以遗世而独立,即使彼此间因为个人利益争斗的你死我活,但是在大局面前,四大家族一向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悔教夫婿觅封侯,也长悔生在朱门家。 萧景琪现在一定又在给元二写信,宇文砚舒撇撇嘴的想,这几年元二身在军营心系鸿雁,每半月一封书信,风雨无阻。阿琪的箱子里有一沓厚厚的信封,摞的整整齐齐用红线缚着。 宇文砚舒是个小人,立即写信把这件事告诉了萧景璘,无非是元剑锋对他jiejie心怀不轨,要他好好的耳提面命进行思想教育,信里面大义凛然的对元剑锋的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行为做出了不耻的批判,末尾还强烈要求阿璘上报将军,按军法处置。 至于阿璘有没有真的按照她的说法去做,那又另当别论了。好吧,她其实就是嫉妒。 “表哥,我好想你啊。”宇文砚舒夸张的一声大吼,火车头一样张开双臂直扑入独孤凌怀中,可不是,亲大哥还能偶尔进宫探望什么的,一表三千里的表哥只好靠边站站,不过人家是真大方啊,把妹子和心上人都送进宫里陪她,她怎么可以忘恩负义的不表示一下感谢呢。 独孤凌一脸苦笑,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舒儿,你可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还像以前那样,小心叫人笑话。” 一旁被忽略了的正牌大哥,摸摸鼻子,叹气,自己就这么没有吸引力,独孤凌获了一个烫手山芋的熊抱,他听她到了一肚子的苦水,咋两人的待遇区别就这么大呢。 “李哥哥,上次你送我的水晶万花筒真的很好玩,我听说还有个玲珑百宝匣你也送给我好不好?” 李昉瞬间就体会到了宇文智鸿偏颇失衡的心情,一股强大的怨念喷涌而出,为什么区别会这么大? 元文博好笑的摇着扇子乜了两眼他俩愤懑的脸,暗笑,都快二十岁的人了,居然会吃这种莫名其妙的干醋。真是受不了,他打定主意不管宇文砚舒如何开口,他都会笑脸相迎,用满怀的怜爱来充分展示一个哥哥对后辈的疼惜之情。 可是,可是…… “好多好吃的,哇塞,你们不知道,宫里的御厨虽然做的好吃,可是天天都是那几个人,花样再怎么翻新味道还是一个样,只好自己到小厨房去做饭,我做菜可是一流的好,改日等你们有空了我亲自下厨做给你们吃。” 元文博即将展现疼爱之情的笑容就这样要笑不笑的挂在脸上,分外滑稽,元音婉在一旁忍俊不禁。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宇文砚舒胃口大开很有气势的将每道菜都尝了遍,独孤姮在看见她的筷子第四次伸向蒸羊羔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奚落:“你饿死鬼投胎,这么肥的东西胖死你。”
宇文砚舒娇媚的向她眨眼:“你懂什么,我如今可算理解了什么叫三月不知rou味的苦了。” 独孤姮受不了的拉着元音婉出去选茶,醉香楼以酒闻名,煮茶不是拿手好戏,所以来往的客人多数只来喝酒,当然偶尔也有怪胎跑过来喝茶的,比如独孤姮小朋友,哦,不,如今也是大姑娘,总是喜欢强人所难。 酒店的老板自然也不是吃素的,这类的客人经常能遇到,所以别开生面想出了一个法子,专门隔开一间安静的小隔间用来煮茶,但是茶叶必须自行到下面柜台去选。 过了许久,只顾吃吃吃的宇文砚舒忽然觉得不对劲,抬头迷茫的问:“怎么她们还没有回来?” 若说选茶要精挑细选,但这么长时间也不可能啊,又不是一片一片的反复研究细看,就算是这样,那也应该好了。 “我去看看。”身兼兄长与情人双重身份的独孤凌走了出去。 宇文砚舒看看剩下的三人还在讨论那些她不感兴趣的朝中事宜,萧景琪安静的吃着眼前的菜,时不时跟元文博讨论一些关于元剑锋的事情,没人注意到憋得发慌的她,于是她也放下筷子,一溜烟儿跑了:“我也去看看。” 奇怪,刚才还宾盈客满的酒馆,现在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人瑟缩在角落。掌柜的满脸心疼的看着地上撒了一地的茶叶,这可都是些上好的茶叶。店里小二一边脸高高的肿着,身体像沙包一样软塌塌的窝在墙根处。 和独孤凌对峙的是个眼窝深陷,鼻梁高耸,皮肤黝黑透着暗红的西域汉子,面容俊美异常,他身后还有几个随从打扮的人,手上的兵刃明晃晃的对着独孤凌,眼中满是藏獒一样的狠辣。 此时那西域汉子握着手腕好像吃了亏,独孤凌虽然是官宦子弟,但是手底下并不弱,从小访遍名师,据说独孤老爷子给他请的师父便是江湖人称神龙见首不见尾“寒钓翁”,此人的武功在武林排行榜上久居第二不下,第一是曾经的武林盟主,江湖上公认的武学奇才箫远空,可惜十多年不见其踪影。 独孤姮与元音婉被独孤凌挡在身后,但是看她俩惊魂未定,元音婉淡绿的罗襦下摆被什么东西撕开一道口子,独孤姮脸上分明写着恼恨。 见此情景,宇文砚舒猫着腰轻手轻脚退回绿玉阁。 “哥哥,表哥在外面跟人打架了。” “什么?打架?”李昉最先惊异的叫出口,独孤凌那么注重教养面子的人会在这里与别人打架,这还真是件新闻奇事。 “真的。”宇文砚舒很肯定的点点头。 李昉笑了:“那我倒要看看谁这么荣幸。” 轻松肆意的神态一点儿也看不出他对兄弟应有的担忧,这人不知是太过自信了,还是对独孤凌太有信心了。 “算了,你们坐着,我去瞧瞧吧。”宇文智鸿压住即将起身的李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