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重重迷团

    推开房门，见到命格靠在枕边昏睡过去，我也就不再去打扰他，因为有护士的悉心照料，我暂时先离开了医院。

    医院大楼外，我蹲在台阶上，望着手中的两样东西心生疑惑。

    这两样东西全都是命格在出隧道后交给我的，一样是破旧残缺的胸牌，上面写着一排小字，隐隐约约可以拼出“北京水山医院”六个字；第二样是一枚玉佩，而当我第一眼见到这枚玉佩时，我整个人都呆住了，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我手中的这枚玉佩，跟前些日子我买下孙祥喜的那枚玉佩一模一样。当我问道命格这两样东西是哪里找来时，他说都是从隧道里的那具男尸上找到的。

    玉佩上雕刻着奇怪的图腾，这种图腾十分抽象，我实在无法用词语来形容它，只是觉得远看过去，它就如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

    我记得当初买下孙祥喜的玉佩是因为我对那枚玉佩感觉很熟悉，但又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到过，而现在，同样的玉佩拿在手里，竟让原本还有丁点头绪的我彻底迷糊。

    隧道内的那具男尸究竟是谁？如果是那个叫邝威的男人，他为何会出现在废弃的隧道内？还有，为什么他的字迹跟我哥是那般相像，他又是通过什么方法从隧道内送出快件给我，最后，他又是怎么知道我是谁、住哪、而且一定知道我会去找他？

    重重谜团笼罩在我的脑海上空，挥躯不散。

    我静下心来，咬着拇指，试图清理絮乱的思绪。

    “假设隧道内的男尸跟我以及我哥有着某种未知的关系，他没有其余可以嘱托信任的人，所以他才来找我？但为何他的字迹会跟我哥那么像，另外，他找我的原因又是什么？仅仅是救命而已？不、不对，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如果他想要我救他，这种送快递并且不告知原因的形式实在太愚蠢…那这样的话有没有可能救命纸张是由别人送给我的？故意引我过去？还有，男子身上有一本笔记，笔记上有数页纸张都被人给撕毁了，那上面究竟记载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容？另外，玉佩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蹲在一旁喃喃自语，尽管努力去探究整个事件真相，可是到头来却发现一无所获。

    我挠了挠异常糊涂的脑袋，随后掏出手机，准备先打个电话回去问问孙祥喜，问他玉佩是从哪淘来的，可当我拨下号码，电话那头却告诉我他的电话已经停机了。我皱了皱眉头，又拨打了一些邻居的电话，想要他们帮我去联系孙祥喜，可他们却说孙祥喜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已经搬走了，而且孙祥喜谁也没有告诉，大家都不知道他搬去哪里。

    “娘的！”我狠狠一拳砸到地上，心中满是怒火。

    每当你要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时，却总会被抢先一步掐断线索。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原本是命格托我买的，但护士坚决不肯让我带给他，我只好留了下来，撕开包装，抽出一根，我夹在指间，并没有打算抽它，而是无聊地用手指挤捏出香烟内的细碎烟草。

    望着徐徐飘落在地的烟屑，我突然联想起隧道内撒满在地的那些“救命”碎纸，我急忙打开钱包，抽出那张从残缺笔记本上撕下来的唯一线索。

    “Doppelganger”是真的存在。

    我打开手机浏览器，输入单词进行搜索，结果却发现这个词竟然出自德文，而单词的具体解释更是令我感到不可思议：“Doppelganger（两人同行）——酷似活人的幽灵，或者面貌极相似的人。二重身是心理学上的一种现象，指在现实生活中自己看见自己。出现二重身的人，往往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都会以死亡告终。一些情况下二重身也会提出一些很有价值的预言和警告，也曾有报道表明二重身现体杀死本体的事件。看见自己的二重身是不祥的征兆，据说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在临终前称自己看到了另一个自己，说完后就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放下手机，深呼吸一口气，抬头望向天空，只见灰蒙蒙的一片，似乎有更大的乌云要向我笼罩而来。

    城市，雨淅淅沥沥下着，水疯狂地吞噬着土地；街上，行人藏匿于伞下，不见天日。

    擦拭掉头发上的雨水，我蹲坐在宾馆房间里的椅子上，桌前摆了一台电脑，我依据十万交给我的胸牌搜索到北京的水山医院，但网上并没有对这所医院有太多详细的描述，只是粗略地告诉我这所医院曾经是03年非典时期的“特殊”安置医院。

    十万跟我说这枚胸牌是从那具男尸胸口衣服上扯下来的，难道……无名男尸与水山医院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我整了整头绪，在电脑上敲写下一些字：

    “救命”纸条。

    弃婴隧道。

    被囚禁的男人。

    “我哥”的笔迹。

    诡异的玉佩。

    水山医院。

    ……

    现在问题摆在我的面前，如果我要弄清楚一切，那么首先就必然要找出那名男子的真实身份，以及藏在他身上的种种谜团，而表面的线索，只有我去水山医院才能找到。因为，只有那里是我还没调查过，既然男子胸口至死也挂着那枚胸牌，那么他与医院就一定有联系！

    我又想在网络上寻找有关诡异玉佩的资料，可却是出乎意料地一无所获，网络上根本搜索不到一丁点有关这枚玉佩的消息。既然网络上没有消息，我只好动用现实中的人脉去调查。我用手机拍下玉佩的照片，分别发给家乡那边捣古玩的几个前辈，拜托他们帮助我查查这枚玉佩，并告诉他们一旦有人拥有一模一样的玉佩，我愿意出高价买下。我想着这些人都是古玩行里的老油条，即使他们不知道，但凭他们的人脉，也能很快地帮我把这枚玉佩的消息给传出去。

    不出所料，他们都表示没有见到过这枚玉佩，也都说只要发现了就一定告诉我，有趣的是，他们中竟然有不少人偷偷问我说是不是这枚玉佩是哪儿的私家珍宝，并想跟我一起打伙赚一笔。我笑着答应如果有线索了一定会和他们分一杯羹，这些鬼迷心窍的老油条啊！

    我躺在床上，拿着玉佩反复琢磨，到底这枚奇怪的玉佩中有什么秘密？为什么我总是对它很眼熟呢？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我就一头睡了过去，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

    在宾馆洗漱完后，我买了早餐去往医院，到门口，还没打开命格这小子病房的门，就在外头听到一群人在里面嘻嘻哈哈的声音，我下意识以为他在看什么热闹的电视节目，结果推门进去一看，乖乖，以命格病床为中心里三圈外三圈，围了整整十多名护士。昨天还虚弱不堪的驱魔十万，现在可是坐在病床上精神抖擞，一边挥舞着手一边大放其词地在说着什么，他身下的白色床单上，则是摆放了整整四排“护身符”。

    看样子，他又在用啥看相算命迎福消灾的伎俩赚钱了。

    我叹了口气，走到他病床柜台边把早餐给他放下，他一看我来了，整个人显得极其兴奋，赶忙跳起来拉着我的手，我以为这小子良心未泯，还记得我这朋友，结果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

    “看看！各位看看！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那位先生，他以前可是被鬼秽缠身厄事不断啊，后来在我的帮助下才蜕变成了一名成功人士……你看吧，我都打电话叫他不要来医院看我，我只是一点小事没大碍，可他偏要从隔壁县开车过来看我，还跟我送早餐，哎…我也是没办法，谁要自己救人一命呢……好了，也跟大家说了那么多，我也就不再啰嗦了，你们看这儿还有些护身符，不管是避祸还是迎福，也不管它到底有没有用，总之你买一份就多一份放心，多一份祝福……逢年过节的时候给家里的老人送上一枚，不但可以体现自己满满的孝心，又能保佑老人家身体安康长命百岁…若是放在后辈们身上，在保证健康的同时又可祝他们学业顺利…这么好的东西哪儿找啊？大家可以先拿着，钱到时候给我也没关系……”

    “十万……”

    “十万？十万块太昂贵了，请恕我无法接受。童先生，我本是出尘之人，金钱这种东西堆我乃是身外之物，既然您能从外地特意过来看我，光凭您的这份心意就足够了。再说，抓妖驱鬼本就是替天行道，何来收费一说？”命格一边大言不惭地说着一边收着护士们的钱，嘴上唠唠道：“钱对我们人来说真不重要，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如果能花钱多买一份孝心、一份安心、一份爱心，你们说何乐而不为呢？是吧，来来来，一个个买，大伙都有…支持团购啊，买五送一……”

    他跟我使了两个眼色，我无奈地在一旁配合他，本以为这些护士在正规医院里呆久了，都应该相信科学尊重科学，结果没想到她们竟一窝蜂地把命格的护身符全给买了，还差点争执起来。看着护士们一个个拿着护身符笑脸迎春的走出病房，我简直想戳瞎自己的双眼，然后打电话给他们的政治老师，问这么些年的唯物主义观都他妈教到哪里去了！

    接下来，就是我们十分熟悉的一幕，驱魔十万最爱的数钱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