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一场阴谋
街上的人群一下躁动了起来。 “什么!怀王反了?怎么可能?” “怀王可是一代贤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会有什么误会!军情都传到我们梁国了。” “我就说怎么可能会有对皇位不敢兴趣的皇子!就算他是贤王,也受不住那位子的诱惑啊!” …… 萧凌听着街边人群的议论声,眉头紧紧地拢在了一块儿。 怀王怎么会突然就谋反了?他不是朝中最有希望成为太子的皇子吗! 难道在老皇帝心中能继承皇位的人并不是怀王? 这一点,她也曾怀疑过,只是当这件事明明白白的摆在自己的面前时,她却有些犹豫了。 要是不是怀王,那会是谁呢? 宁王殿下? 萧凌猛地睁大了双眼,回头对阿辛说道:“阿辛,你快去打探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阿辛也觉得奇怪,乌丞相老谋深算,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怀王起兵造反而不阻拦,这背后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们所不知道的事。 经过一番打探,原来就在前几日老皇帝突然昭告天下废黜秦康太子之位,拟封为康王,并重新册立了太子,但却不是怀王。 任谁也没想到,老皇帝真正属意的人竟然是皇五子历王殿下! “怎么会这样?历王从小体弱多病,这么多年一直靠着轮椅生活,要是他当上了皇帝,不是拿着大商国的国运开玩笑吗?” 萧凌皱着眉向阿辛看去,显然有些吃惊和不解。 阿辛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语气却是充满了冷意,“听茶铺的掌柜说,历王的病已经好了,老皇帝册立太子那天,历王英姿飒爽的出现在朝堂上,不仅对朝政见解独特,还能骑马射箭,对行军打仗也是头头是道,所有的文武百官都差点儿吓掉了帽子。” 几个月前,萧凌是亲眼所见历王身弱体虚,要是没有轮椅支撑,他根本就做不了任何事。 怎么会突然一夜之间病就全好了? 除非这位看似儒雅温和的皇五子一直都在演戏,他欺骗了所有人,就是为了和老皇帝一起唱这出夺嫡的戏码。 历王的生母殷氏因生得漂亮,当年被册封为华妃,盛宠一时。 但好景不长,华妃红颜薄命,在生产历王的时候难产死去。 直至今日,这件事已经过去十八年了。 宫中一直有传言,华妃是老皇帝这一生最深爱的女子,只是后来皇后为充盈后宫纳了不少新人,渐渐地,人们就忘却了华妃的死。 原来,从十八年前,老皇帝就为历王继承大统开始筹谋了。 当年,老皇帝还是武王的时候,就娶了奉国侯府的嫡女唐姚为王妃。后来,云家笼络朝臣力排众议辅佐他登基为帝,可谓是煞费心力,待一切尘埃落定后,无论云家如何施压,也未能让云婉心如愿以偿当上皇后。 倒是历王的生母华妃,曾经有传言,老皇帝当年已经拟好废后诏书,一旦她生下皇子,就即刻册封为皇后。 可惜华妃福泽浅薄,早早的就去了。 阿辛继续说道:“老皇帝已经擢升殷齐的表弟为岳阳县知县,胡氏一族空出的官职也被殷家的人填补了,朝堂中一下涌出了一半与殷家有关联的官员,就连刑部尚书邬时也突然站在了历王一边。” 萧凌闻言,冷冷道:“那乌丞相和德妃呢?” “逃去了陈国,陈王已经昭告天下自立为帝,改陈国为天国,自称景宗帝。” 话到这里,萧凌敏锐的察觉出阿辛有些犹豫,于是问道:“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阿辛紧紧的皱起眉来,攥着拳头,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话。 “公子,老皇帝下令,此次率兵平反战乱的是梁王和宁王殿下。” 轰!萧凌的身躯猛地晃动了一下,眼中的神色有些涣散,整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半晌也没有反应。 她早该想到了这一点,北关、梁国与陈国相距不远,老皇帝是一定会调派北关的将士与梁国联手对抗陈国!待两败俱伤,秦泽就能稳坐太子之位了!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扔下宁王不顾! “阿辛,你先赶去西楚和母亲他们会合,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做。”萧凌沉声说道。 阿辛闻言,顿时惊道:“公子,您要去做什么?” 阿辛已经猜到了她要去做什么,神色惊恐的一把抓住了萧凌的衣袖,含着泪水用力的摇了摇头,“不要去,不要去……”少庄主还在西楚等着您啊! 萧凌一咬牙,冷峻的面容顿时露出了坚决来,猛地扯掉了她死死抓住自己袖口的手,毫不犹豫的去了客栈的后院,牵出一匹黑马,跨上马背用力一夹马腹,马儿迅速的朝城门的方向奔去。 啪嗒,啪嗒…… 朗朗星空,天高地阔。 荒凉的大漠在马儿飞速的奔跑中快速倒退,细小而冰凉的沙粒夹杂在猛烈的风中刮得脸颊生疼。 萧凌紧紧攥着手里的缰绳,掌心已经被磨破了皮rou却不自知,只盼着能快些赶到北关。 秦符,你一定要等着我,等着我与你一起上战场杀敌! 我不求能和你白头到老,但求在你有危险的时候,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只要能守护在你的身边,只要能看着你平安无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 紫坤宫 唐姚静悄悄的倚床榻而坐,然后突然嘴角一牵,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来。 “你们这群蠢货!蠢货!争来争去还不给别人做了嫁衣!” 唐姚自言自语的说着,脸上呈现出轻蔑的表情。 华妃啊华妃,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上的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人啊! 我争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没能争过你! 太可笑了,我堂堂皇后竟然争不过一个死去的人。 还记得当初,我与你一同嫁入王府,只是我为王妃,你为妾室。 我还沾沾自喜满以为我是这个王府的女主人,却没想到却是我噩梦的开始。 大婚当晚,王爷竟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毅然去了你的住处。 我永远都记得那一夜你带给我的屈辱! 我哭了一整夜,哭肿了眼睛,我发誓一定要从你手里夺过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哈哈……”唐姚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干涩的喉咙被一股涌出的guntang硬生生堵住了,她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一丝血迹从嘴角咳了出来。 到头来,我还是输了,我还是输给你了…… 你一定在嘲笑我,对吧? 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很可悲?是不是很可笑? 她的眼睛越来越看不清东西了,依稀仿佛在不远处出现了一团朦胧的白光,她恍惚的看着,似乎看见了当年在御花园里,一个英俊挺拔的少年风度翩翩的朝她走了过来。 那少年仰着下巴,盯着她问:“你就是奉国侯府的小姐?” 她鼓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瞧着她,瞧了半晌,突然怒气冲冲的对他吼道:“你是谁?竟敢这般对本小姐说话!” “没礼貌的女人!” 那少年哼了一声,不屑的从她面前径直走过了,根本没把她堂堂奉国侯府的嫡小姐放在眼里。 后来,她才知道那翩翩少年竟是与自己指腹为婚的武王殿下。 唐姚望着那一团白光,痴痴的笑了,这是多少年了,她没有像这般天真而发自内心的笑了。
只是,这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但她却奢望能永远的活在这场梦里。 一口鲜血毫无预兆的吐了出来,唐姚捂住快要被疼痛撕裂的心口,虚弱而惨淡的冷冷一笑。 终究,都结束了。 她再也不用这般痛苦的活在这个世上,再也不用小心谨慎的活着。 这一次就让她做一回自己的主…… 泰宗二十三年夏,大商国的皇后唐氏病故,泰宗帝赐谥号孝德敏惠皇后。 后世史学家认为,敏惠皇后的死另有隐情。经过多年考证,最终确定当时敏惠皇后是服毒自尽,至于原因,却是难倒了一大批学者。 最后,所有人都一致认为是敏惠皇后嗜权如命,在失去权势以后,觉得生无可恋,想不开就自杀了。 毕竟在深宫之中,没有了权利就等同于是任人宰割的鱼rou。 这样说来,倒也说得通。 只是这真正的原因就像是细小的流沙掩埋在了残酷的历史长河之中了,或许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 在那青葱的岁月里,这位笑靥如花的女子曾是多么的爱着那样的一个人…… 夜幕之下,乌良驾着马车,一鞭一鞭用力的抽打在马腹上。马车里神情焦虑的女人正是怀王的母妃德妃娘娘曾婷。 曾婷攥着手里的丝帕,浑身微微颤抖,连脖子窝里都是渗出的汗珠子。 这一路逃来,她没有一晚上能睡个安稳觉,心心念念的全是在陈国的儿子。 那老不死的东西突然册立秦泽那小子为太子,真是害苦了我的烨儿啊! 她越想越是不甘心,伸手挑开车帘子,询问道:“阿良,还有多久能到陈国?” 乌良一边驾着马车,一边回头道:“快了,最多两个时辰就能赶到。” 曾婷想着马上就能见到自己的儿子了,紧绷的身躯松缓了下来,目光落在乌良驾车的身影上,叹了口气说:“阿良,这次劳烦你亲自来接我,多谢你了。” 乌良微微怔了一下,摇摇头道:“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谢的。” “这么多年,要不是你照顾我和烨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着,曾婷拧着丝帕呜咽了起来。 听见这微弱的哭泣声,乌良的心口像是被爪子扯着那般难受,只听他说:“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俩,当年要不是我做错了事,你又怎么会进宫参选秀女,又怎么会令我们的儿子认他人作父!”乌良的眼中顿时滑过一丝落寂,“是我欠了你们。” 曾婷闻言,眼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消失了。她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看着这个说欠了她的男人。 外面雨露深重,乌良皱着眉回头,“婷儿,把车帘子放下来吧,外面风大,不要着了凉。” 曾婷听着他温柔的语气,一股热泉缓缓的流淌进了她的心里。她轻轻的哦了一声,放下车帘子坐在了最里面。 整个树林子静悄悄的,只有马蹄踏地和这辆马车在奔跑中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夜半三更,陈国以南的边境却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穿着铠甲的士兵不分昼夜的巡查着陈商两国的边界。 这时,只见远处一辆青蓬马车摇摇摆摆的朝这边奔来,为首的将领眼神一凛,哗的抽出手里的大刀,大声喝道:“什么人!” 乌良从包袱中取出通关文书,握在手里冲那些将士晃了晃,大声回话:“我们是怀王殿下的亲人。” 为首的将领闻言,大刀回鞘。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