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计谋
隗县的汤家是胡梦婷母亲汤琴琴的家族,汤琴琴嫁给胡寓生了胡梦婷,但没过多久,汤琴琴就过世了。 汤家是书香世家,却是不问朝政,经营着一间小小的米铺,所有的汤家公子都低调的从商,据说是汤家的祖先曾经得罪了权贵,险些灭门,汤家才如此小心翼翼。 即使汤琴琴的女儿身为昭妃,孙儿秦尚封为庆王,汤家人也从来没有招摇过。甚至自从胡梦婷进宫起,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只是少有的书信来往。这么多年,连庆王也很少在汤家呆过。 这样一个算是与世隔绝的家族,却是生活得十分安心,汤琴琴的父亲汤忠仁至今还健在。 当白夙拿出那块儿玉佩呈现在汤忠仁的眼前时,他的面部表情僵硬的无法动弹,半晌后,才恢复平静问:“这块儿玉佩,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想着这人怎么会有自己孙女梦婷的贴身玉佩,凭着他敏锐的察觉,他觉得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白夙难得一脸正经的说道:“这块儿玉佩是从一名女性死者的身边找到的?” 汤忠仁不可置信的看过来,如果事先萧凌没有出示她岳阳县知县的令牌,恐怕会将他们当作招摇撞骗的骗子赶出去。 汤忠仁震惊的摇了摇头,“不会的,这玉佩是我送给琴琴的,琴琴将它转赠给了梦婷,梦婷一直佩戴在身边,怎么会在死者的身边。” “汤爷爷,您能分辨出这玉佩的真假吗?” 汤忠仁握在手中仔细的摩挲,有些浑浊的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手中的玉佩,没过多久,他那眼眶就溢满了水光。 “是,是真的,这玉佩是我亲自设计的,是当作琴琴的嫁妆,世间不会有第二块相同的玉佩,即便是再做一块,上面的纹路和样式也不可能一模一样了。” 汤忠仁的声音越来越颤抖,白夙眸光平静,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却是抛下一句话后突然转身往屋子外走。 “江大哥,屋子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 萧凌看得出来,他心有不忍,但却没有揭穿他。看着眼前年迈的老人,她的心里也是十分不好受。 江城叹口气,将事情的缘由都讲了出来,一边说一边看那老人的脸色,生怕他一下承受不住。 没想到的是,汤忠仁却是平静了,目光沉淀,脸色无波,江城不得不佩服这位老者的忍耐力。 最后,江城把胡梦婷的遗骸交给了老人,也算是落叶归根,功德一件了。 汤忠仁沉思了很久,而后说道:“我这就传信一封去宫中。” 汤忠仁以自己梦到琴琴为由,又正逢她的忌日,想要将那块儿作为嫁妆的玉佩埋在琴琴的坟前,让她不要再挂念尘世,安心投胎。 昭妃自然没有多想,却是拿不出这块儿玉佩,就传信回来道玉佩在几年前不小心打碎了,还望姥爷不要责备。 她的字迹和胡梦婷的字迹相差无几,但细细分辨却能看出些差异,只是以往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便没有留意。 萧凌对这老人家严谨的思绪十分佩服,在这样的劣势的情况下,竟然拿到了一个重要的证据。 过了二十年,胡梦婷只剩下一副骸骨,是很难当作证据指正昭妃的身份作假,但有了这份信就不一样了。 昭妃清楚的写道那陪嫁的玉佩被打碎了,可为何却在一个石洞中完好无损的找到,还是在一具骸骨身边,即便有胡家人帮衬,她也难自圆其说。 这些天,萧凌他们三人顺理成章的在汤家住了下来。 而胡家的长辈们从石洞中醒过来以后,发现胡梦婷的骸骨竟然不见了,当下心神俱震,四下搜查可疑的踪迹,却不敢贸贸然明着来,以防有朝政上的对手察觉出了什么。 胡老爷自然不笨,没过几天就反应过来这件事可能和岳阳县的邝县丞有关系,一面暗中搜查,一面派人紧盯着邝晟所住的客栈。发觉客栈里除了邝晟一人,并没有其他人之后,胡老爷盘算了一下,一咬牙,打算今晚来个狠的。
此人不除,必有后患。 夜晚降临,厚重的云层压在头顶,看样子又要下雨了。 邝晟喝了点儿小酒,醉醺醺的去街上溜达了。 凉风一阵一阵的吹过,眼看那雨滴就要落下,却是夜半三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走在一条僻静的巷道里,忽然巷口的风卷起了地面的尘埃,四面八方转眼就被十来个壮汉围堵严实了。胡家长辈们从壮汉的身后走了过来,最前面的当然是胡老爷了。 胡老爷面无表情的喝斥道:“把东西交出来,或许我能放你一条生路。” 邝晟一脸的醉意,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 “什么,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胡老爷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这时还能平静的说话。 “你做了什么事,你自己最清楚,如果你交出来,那一万两黄金我照样给你。” 邝晟一听,不屑的笑了两声,“给我?胡老爷,我可是诚心实意的要和你做买卖呢,可是三天过去了,我眼巴巴的去树林子里等你,倒是你不守约,忘记了这茬事吧。” “当时胡家出了点儿事,我赶去树林的时候,你已经不在那儿了。” 邝晟心下冷笑,这老头有点儿本事,虽然那天自己压根就没去树林子,但这老头却是把话说圆了。 邝晟一个踉跄,索性顺着矮墙坐了下来,一边摇头,一边叹气,“看来我是没有发财的命咯,我见你们胡家人不守信用,一时气愤就跑去了石洞,结果那胡梦婷的骸骨早就没在那儿了,我还以为是你们把她给弄回府里了呢。” 胡老爷听他这么说,显然是不相信,就算他表面一副冷静的样子,胸腔里却是一团怒火起起伏伏。 “你不要耍花样,这里全是我的人,如果你不把梦婷的骸骨交出来,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邝晟满脸的不在乎,“随你怎样,自己的亲身女儿都不放过,还指望你能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