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如意算盘

    汽车很快驶到了镇医院，周涛扶着王老三，王老三表姐也在旁边帮衬着，后面跟着大喇叭和朱桂珍。其实这个时候王老三哪也不感觉疼了，不仅脑袋不疼了，连嘴巴也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但是为了迷惑大喇叭，他们需要制造假象，他仍是不停的哼唧，他表姐不时的问他“迷糊不？”，他们配合得相当的默契，他们的双簧都是演给杜长富两口子看的，那意思是告诉他们，“今天这是不是小事，不让你们出点血是不会轻易的过去的”。一行人簇拥着进了急诊室，大喇叭去挂了号。当她回到急诊室时，医生已经将王老三沾满血污与泥土的头发剃掉，伤口也进行了处理，正在为他包扎。医生的手法很娴熟，不长时间就为王老三包扎好了。王老三仍不住的*，医生听着王老三的无病*似乎很烦，他不住的皱眉，语气也不是很和缓。

    “行了，别哼唧啦，没事了，记着每天来换药！”

    大喇叭一听这话心里有了底，她脸上堆着笑问大夫。

    “大夫，没事吧！”

    “没事儿，皮里rou外的，回家歇两天，好好痒痒就可以了！”

    “大夫，那啥，这是脑袋上的伤，咋的也得做个CT，拍个片啥的，他一直就迷糊，别有啥大事儿。现在感觉咋样，跟大夫说一说。”

    王老三的表姐一听感觉不对劲了，她连忙对医生，同时又暗示王老三继续表演。

    “大夫，脑袋…脑袋…疼…迷糊…”

    王老三断断续续的说，同时用他对儿那小眼睛注视着大夫的反应。从大喇叭和王老三表姐不同的神态与语气，大夫此时也看明白了个大概。这个病例不是意外伤，十有八九是打架斗殴的造成轻伤害。他明明知道这个商无关紧要，但因为双方存在着纠纷，他也不好直接做出明确的判断。况且头部伤害，有时也不宜作出明确的诊断。

    “如果你们家属有顾虑，认为有必要的话，可以做进一步的检查。”

    医生说完用询问的眼神扫视他们每一个人。

    “大夫，该检查的都查一遍，万一有啥大毛病呢，这脑袋不比其他地方，查，该查的都得查一查。”

    “是，我脑袋迷糊，查查。”

    王老三的表姐听了大夫的话，急忙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王老三也附和着说。

    “你们要是都没有不同意见，我就开单了。这一套下来得不少钱！”

    “大夫，你先别开，别开。我们合计合计，合计合计！”

    大喇叭一听说得不少钱，心又疼上了，她急忙阻止住大夫，她用眼睛示意王老三表姐和朱桂珍到走廊里研究研究。朱桂珍没有表示异议，但王老三的表姐并不买她的帐，她催促大夫开单子。

    “有啥合计的，人命关天，大夫，开单子吧，都查查。”

    “大夫，不急，不急，先等一等，等一等。

    大喇叭一边陪着笑脸，一边硬拉着王老三表姐的手来到走廊。刚走到走廊，她就大声质问大喇叭。

    “干啥呀人都打成这样，还不给治呀！”

    “不是，那啥，姐你听我说，人家大夫不说了吗，回家样样就行啦！”

    “那万一有啥后遗症呢，算谁的！”

    “哎呀我姐，啥后遗症，你别吓我。我寻思吧，你看，哈，这检查得花不少钱，我不是心疼钱，，我寻思呢，咱有钱别让医院挣去，有那钱给我三哥买点啥有营养的，好好养养多好啊，哈！总比把钱打水漂了强吧！”

    “啥叫打水漂啊，打人还能白打啊，不查明白以后有啥事儿，俺们再去找你，你该说俺们讹你了，今天必须得查明白！”

    “姐，我的话你咋没听明白呢，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说，咱把钱花在刀刃上，不能都扔给医院，你说是不嫂子？”

    朱桂珍没有表态，她没有讹人的心思，但王老三姐俩那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她也不好发表意见，挨打的毕竟是自己的当家的，自己总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因此她在意次选择了沉默。

    王老三表姐没有回答王喇叭的话，她转身走了进去，大喇叭没有了办法，他快步来到走廊尽头，同杜长富商量对策，她一边走一边说。

    “那啥，姐，先等一会啊，我跟长富商量商量！”

    王老三表姐走进急诊室，对大夫说。

    “大夫，开吧！不怕花钱。”

    大夫看了看天，表情很耐人寻味地看了看王老三，然后说。

    “这是打伤的吧，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啥事没有。”

    王老三很无奈地晃了晃头，没有说什么。

    大喇叭呵斥呵斥地跑到杜长富身边，来询问杜长富的意见。

    “长富，咋整，医生说啥事没有，让回家养俩天。那个败家老娘们非要啥都查，咋办？”

    “查呗，让他查，随便查！”

    “那得老了钱了。”

    “谁说就一定咱们花了。”

    “那你有什么办法吗？”

    看到杜长富胸有成组的样子，大喇叭疑惑的问。她没有想到她该不该拿钱的事儿，现在这个社会，打架了，不管谁有理无理，打人的承担被打的医药费，到派出所也是这么个解决办法。在她心里，她没有觉得这钱不该她出，她只想尽量少出一点。因此她不明白杜长富的意思。

    “你去告诉他，你没带钱，他们爱查啥就查啥，钱他们先垫着，回去再研究别的事儿。”

    “那能行吗，别整僵了，他们再死缠住咱不放，到时候可拖不起。”

    大喇叭心里底气有点不足，他看着杜长富，犹犹豫豫。她现在怕把王老三得罪苦了，王老三再没头没了的，就不好办了。

    “哎呀，你就快去吧，我告诉你，有点底气，别像咱就应该应分的，欠他八万吊咋地！让他查，免得过八百年头疼屁股疼的都找咱，一次整利索。”

    “快去，我跟你说，他们心里也得瑟，他就保准能讹去钱，让他自己先垫上，他心里就该掂量掂量了。”

    “还是你有办法，厉害！”

    听杜长富这么一说，大喇叭心里就有谱了，底气也足了。自己刚才是有点心虚，硬气点儿，那咋地，你想干啥就干啥啊，你想讹多少就给你多少啊！大不了经过爬出所解决。当大喇叭再次在走进急诊室，她的神态和语气都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那啥，三哥、嫂子，你们想查啥就查啥，俺家长富说了，你们先把钱垫上，然后的事儿咱回去再说。”

    大喇叭说完没等对方反应就走了出来，她这次连看对没看王老三的表姐，也没有对她说话，跟她说得着吗。她不过是个局外人，瞎掺和啥。大喇叭走出来时，心里很舒服，起码暂时不用低三下四的了，而且自己刚才的话和语气就是对王老三表姐极大的侮辱与蔑视，自己根本没把她的存在看在眼里。

    你别说，大喇叭这招还真灵。王老三他们立刻分化了。朱玉珍主张到此为止，回家了事。王老三表姐坚决反对，坚持做所有的检查。王老三恰恰处于两者之间，犹豫不决。他想借机好好修理一下杜长富，让他破点财。但又害怕，要是真的要不来钱，自己岂不赔了。

    “犹豫啥，他打他还有理啦，还没有王法了呢！他还敢不给钱，不给看病啊，我跟你说，这次你要少了，都是便宜了他，打官司也不怕他！”

    这是王老三表姐的理由。

    “算了吧，本来就是你没事找事儿，虽然是挨打了，吃点亏，但也没咋地啊，况且也不占啥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以后长点记性就得了，你就保证杜长富能陪你多少钱啊，有那本事吗？”

    王老三听了我表姐的话觉得有道理，是不能便宜了杜长富。听了自己的老婆的话之后，感觉也是这么回事儿，起因的确是怨自己，自己的确也没有多少把握能讹多少钱。至于什么“低头不见抬头见”，他是不在乎的。

    在这里我们再一次见证了舆论蛊惑与怂恿的力量。王老三现在正处于“是”与“非”，“对”与“错”的十字路口，他自己拿不定主意，丧失了主见，他面临抉择。他感到无所适从，不知如何进行选择，两方的利弊他一时真的难以权衡。他如同一个叉着腿站在一个翘翘板的中间的人，艰难的维持着平衡。只要身体稍微向哪一边倾向哪怕是一点点，他就有可能选择了“非”与“错”。他不想轻易放过杜长富，但又担心自己垫上太多的钱，到时候真的讹不到多少钱，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己现在身体受到伤害了，心灵受到摧残了，人格受到侮辱了，可别赔的更多了。况且杜长富可不是容易对付的。医生在催促，他在犹豫。他老婆在苦口婆心的规劝，她表姐在不遗余力的怂恿。最后王老三下了决心，他的跷跷板明显倾斜于表姐的观点，他的这个选择真的是错了。由此我们可见，当一个人在面对选择时，如果遇到一个贵人，能够为他指点迷津，那么他的人生将是另一番景象，因为这是方向选择的问题，只有选对了方向，才会有好的前途，如果方向错了，即使付出再多的努力，那一切也将是徒劳。就好比那个“南辕北辙”的寓言故事一样，选错了方向怎么会到达楚国呢？有很多时候成就事业需要的不仅是自身素质与努力，外因同样重要，贵人的帮扶尤其重要。正如苏东坡在《留侯论》中写道的那样：张良有伊尹、太公那样的谋略，却在做荆轲、聂政那样行刺的事情，汜上老人深为他惋惜，故“其意不在书”。老人看到张良陷入迷途，因此为他指点了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