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节阴兵借粮
第二十九节阴兵借粮 东线大军的覆灭的消息震惊黑龙部落,首领达木丁苏隆闻听巴布扎布阵亡的噩耗哭绝于地。 巴布扎布能文能武,擅长谋略,与达木丁苏隆志同道合,私交甚笃。达木丁苏隆功业未半却意外折损心腹挚友,心中万分绞痛,当即调转三路大军,引领数万部众逼近科尔沁草原,立誓血洗泰古朗部落为巴布扎布报仇雪恨。 黑龙部落的骑兵战力强悍,机动灵活,草原作战或迂回穿插sao扰游击,或截敌后路猛力偷袭,尽皆出奇制胜,数月间连战连捷,所向披靡,但其杀戮甚重,兵锋所至尸体成堆。 北洋军被打得晕头转向不得要领,处处被动连丢战机,几次较量损失惨重。达木丁苏隆此番集结黑龙大军的三路主力围攻泰古朗部落,北洋军捕捉到战机迅速自四面云集。 陆军第一师和第四师,以及淮军、绿营军、察哈尔马队和巡防队,几路训练有素的兵马在额尔古纳河的附近安扎连营。数万余众蓄势盘踞,摩拳擦掌准备着与黑龙军主力决战。 双方拉来阵势展开激战,达木丁苏隆率领的黑龙军战力凶悍,善于摧城拔寨,数万部众左右穿插猛力突击,北洋军不善骑射进攻渐落下风。何宗莲审时度势趋利避害,在泰古朗部落的周围构筑起多道防御工事,主力顺次撤出战场,坚守阵线与其相持,以待反攻的时机。 北洋军训练有素,擅长坚固防守,黑龙大军猛攻几日不得攻破,利矛与坚盾的较量相持胶着起来。 达木丁苏隆的用兵讲究速战速决,万不想与北洋军久拖,正在军帐苦恼,门帘被人轻挑,继而走进一位仙风道骨的鹤发道人。道人身着青兰道袍,消瘦高挑身如古柏,束发盘髻面若冠玉,三尺长须飘垂,眉宇间却似有黑气丝丝游动。腰间束着灰色腰带,背后插着黑色规尺,脚下蹬着白布袜和粗布云鞋,其左腿残疾,走路瘸拐颠簸。 黑龙军中的青衣道人便是赫赫有名的黑坎儿二当家李老拐,李老拐资质聪慧,痴迷摸金断脉手段高超,行事亦正亦邪,时神时魔,时善时恶。当日明霞山中的洞生死攸关,李老拐面对扑面而来的火球暴雨,耗尽毕生所学抛出的摸金校尉古符突袭火狐侥幸得手,趁着空隙逃脱活命,但也被火狐喷出的赤焰灼伤脑髓迷失心智。李老拐奔出黑山,恍惚间流落至漠北的黑龙部落。 达木丁苏隆作为部落的首领能够将黑龙部落在极北的荒漠中崛起,用人的方式素来不拘一格,有才能者为其所用一向不问出处尽皆纳于帐下,纵使曾为刀兵相向的仇人也自深藏城府旁人不得窥见半分。达木丁苏隆见李老拐异于常人能力非凡,便收归于部落优礼相待,奉为坐上宾客。 李老拐见达木丁苏隆眉头紧皱,轻咳一声,说道:“首领如此闷闷不乐,可是对那北洋军无计可施?” 达木丁苏隆苦笑着说道:“正是如此,北洋军的固守坚如磐石,我以部落的三路主力接连猛攻几日不得突破其防线,若不得速战速决恐迟则生变,战机渐失。道长,你可有何破敌的妙计良策?” 李老拐拈手轻捋须髯,笑着缓缓说道:“首领勿虑,中原军队擅长固守,若与其力拼,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个买卖实在划不来。依贫道所见,强攻不如智取,如断其粮草,几万大军无米可炊,无粮可吃,必定生乱。内乱强于外攻,几路阵线不攻自破,我军一劳永逸,自可将其全歼。” 达木丁苏隆说道:“道长所言的截断粮草历来是兵法良策,但几路北洋军连营数里,我军无法绕其背后偷袭,如何断得?” 李老拐嘴角微动,说道:“首领勿虑,贫道有阴兵借粮的手段。” 达木丁苏隆起身背手来回踱步,思量片刻对李老拐说道:“事已至此,也容不得本帅太多慈悲,即便损阴德也要尽早攻破北洋军。事不宜迟,今晚便有劳道长开坛作法,引阴兵前去借粮。” 李老拐倾躬双手,道声:“无量佛……贫道遵命。”说完,便走出军帐准备开坛设法的物件。 李老拐烧好汤水沐浴更衣,身披黄色道袍,头顶三台紫金冠,在军帐中摆起香案。案头以红布平铺,四周布满红烛,左右分放五谷稻米和清水,中间则是施法的法器规尺和仙钵。 李老拐用牙咬破右手的中指,直滴几滴鲜血注入盆中,口中亦含着血水,手里拿着黄表纸符双目紧闭,心中默念中法词。李老拐念毕,猛地将黄表纸符用力上抛,口中喷出的一股红色水柱射向飘在空中的纸符。纸符遇水爆燃,燃烧的灰烬尽皆落入仙钵中。 李老拐脸上的黑气渐盛,睁开的双目闪着赤光圆瞪,透着诡异的血腥。黑色的规尺受口诀的催动缓升,停在水盆上空旋转,规尺下面的一盆血水继而也跟着转动,随着转动速度的加快,盆里的血水逐渐显得浓稠,散发出的血腥味道四处弥散,引得方圆百里游荡的孤魂野鬼和残魂流魄如飞蛾扑火般蜂拥而来。 水盆旁边的魂魄混聚,白气渐盛,继而升腾形成一道白色的气柱竖立,气柱里面的魂魄尖锐地嘶吼不断。李老拐右手的拇指和滴血的中指轻拈起法诀,左手端起盛着灰烬的仙钵倒入水盆,白色的气柱顿时沸腾。李老拐右手法诀随即打出,用无主魂魄炼成的阴兵混着白色的气浪在法诀的催动下扶摇直上,在静谧的夜空中稍作提留便急急地飞向不远处的北洋军营地,留下香案上一滴不剩的空盆和脸色惨白的李老拐。 飞向北洋军营地的阴兵气柱被李老拐以五谷稻米施法,对稻米的味道有着嗜血狂热,凭着灵敏的嗅觉,齐齐地飞进北洋军营地中的屯粮仓库。
北洋军的屯粮仓库在阵线的后方,是防御守卫的重中之重,何宗莲派出所部一个营的兵力荷枪实弹地紧密看守,每日皆由何宗莲写亲笔调令,从库中调配米粮分配给各路兵马以稳军心。 守卫营领头的营长何丰林,是何宗莲的亲侄子,与卢永祥两人交好,身高两米开外,体格壮实,自幼天不怕地不怕,外号何大胆儿。 阴兵汇成的白色气浪在北洋军的米粮仓库上空盘旋几下俯冲而落,明月高悬的夜空转瞬间被遮得阴森可怕,仓库的四周变得寒冷刺骨,阴风阵阵。 没过一会儿,一个个白色的纸人骑着纸马不紧不慢地从气浪中钻出,轻轻地飘在空中悬浮。四周的阴风轻吹,纸人也随着微风忽闪忽闪地晃动,手中有气无力地将成沓的纸钱向四周撒去,嘴里不时地发出低鸣的阴笑,声音不大却声声刺耳。 何丰林正领着巡逻兵士检点仓库,听到空中的响动急忙赶来,走到近前却是所有人傻眼,没有一个见过如此的阵势。半空中的纸人纸马轻飘,满天的黄表纸钱乱飞,何丰林瞪着眼睛呆看着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阴兵人马,任凭飘散的纸钱打在身上却毫不知晓。 过了半晌,何丰林猛然反应过来,对身后的年长兵士问道:“老胡,你见过这些是啥东西吗?” 那名年长的兵士稍懂阴阳,把嘴凑到何丰林的耳边哆哆嗦嗦地小声说道:“营长,看这架势好像是阴兵借粮。” 何丰林听后从头到脚冷汗连出,诡异的阴兵借粮早些年曾听老辈人说起,特别是义和拳团中的法棍,很是件奇妙玄幻的怪事。相传每逢大灾大难的年景,阳间饿死和横死的尸体无数,阴间随即也人满为患,阎罗王为安抚阳寿本未尽的屈死冤魂便会领着阴兵来到阳间借粮。阴兵的队伍由牛头马面开路,黑白无常断后,纸人纸马的打扮挥洒纸钱,等到纸钱撒够便搬运粮食。 如此的阴兵借粮最是不能招惹的忌讳事情,稍加阻拦便会引祸上身,不仅会被牛头马面锁住精魂,更会被黑白无常催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阎罗王爷领着阴兵借粮,在阳间自也有法力高超的道士效仿施法,据说当年太平军中有人善于此道,屡次在关键时刻施法用阴兵截断清军江南和江北大营的粮草缓解围困,饶是本领通天的湘军首领曾国藩也是畏惧三分,奈何阴兵不得半点。 何丰林未想到会亲身遇到诡异的阴兵借粮,仅是片刻的功夫,军库中便是阴兵重重,里外上下都是骑着纸马的纸人,地上的纸钱堆了厚厚的一层,已经有些阴兵开始迫不及待地准备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