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顺风车
老妈田淑珍在伙房里做饭，小柳儿在灶门前添柴看火。 “妈，我回来取点东西，爸让我去一趟镇上，家里要顺便买一点什么吗？”高有田进来和老妈打一声招呼。 “儿子，妈已做好晚饭了，先在家里吃碗饭垫垫肚子吧，陈家那办白事的饭菜你一个半大娃娃哪里吃得了，快来，吃完再去吧，也不差吃顿饭的时间。”田淑珍关切地说。 父母对自己的孩子一般都是一视同仁，但对幼子还是有所偏爱，田淑珍就觉得自己与有田这个娃比较亲一些，要投缘一些，这个娃有什么心事都会跟她说，而老大高有才打小就喜欢跟在高大元的身边，受到高大元的影响，个性比较强，生活上比较独立，母子间的亲情沟通似乎有些障碍，自然而然，母爱的天平向有田倾斜。 “也是，陈家那边哭哭啼啼的，桂枝香味又浓，确是没什么胃口，我还是喜欢吃老妈做的饭菜。”高有田说着，在自己家里就是没有那么多讲究，跑到灶台旁，看到大铁锅里煮着一大锅南瓜花，花香扑鼻而来，食欲大振，于是顺手拿起老妈试菜的筷子夹一大把菜往嘴里塞。 “啪”的一声，田淑珍责备地拍了一下儿子的手，瞪了儿子一眼，说：“这孩子就是嘴馋，筷子放下，这双筷子妈吃过了，这么大个了也不讲点卫生，快去碗柜另取碗筷。” “噢，那有什么，老妈身体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又没什么传染病。”高有田傻笑着说。 “这孩子，现在你长大了，就得各用各的碗筷。”田淑珍嗔了儿子一眼，下意识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儿子，她发觉儿子似乎又长高一些，个头都快高出自己一个头了，胡子倒是还没长出，心想：老二这孩子个头虽长得快，块头也比同龄的孩子要大，可心性还是一个孩子，我是不是对他要求过严了一点。 “人家常说孩子都喜欢端别人家的碗，爱吃邻居家的饭菜，你这孩子恰好相反，妈就知道你吃不惯别家的饭菜，一准会跑回家吃，今晚特地给你加菜：蒜香煎猪杂。”田淑珍疼爱地说。 “老妈的蒜香煎猪杂色香味俱全，百吃不厌，我看这个菜式非常地道非常有特色嘛，可以推荐上央视节目，说不定老妈会成了全国的美食明星呢。”高有田这厮就是会来事，边吃边逗着老妈开心。 “这孩子，又拿老妈开刷了，皮厚找抽是不？老妈这样的把式谁会看得上，就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当宝，别胡说了，快吃吧，吃完早去早回。”老妈就是不经夸，乐呵呵地笑着，嘴都合不拢。 灶门看火的小柳儿也格格地笑着。 高有田到一个木碗柜里取了碗筷，打了一碗香喷喷的大米饭，站在灶旁就着灶台吃了来。 老妈骂说就着自家灶台吃饭的孩子会变傻，把儿子赶到伙房的矮饭桌。老妈忒迷信，没办法，高有田只好远离灶君，敞开肚皮，埋头苦干了起来。 吃过饭后，高有田将碗筷往饭桌上一放，说：“我得出门了。”说着，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换下那条沾满泥巴的裤子，在抽屉里取了自己的钱夹子，然后走了出来。 恰好嫂子喂好了猪也回到前厅，因为老大在外头有儿子的事瞒着嫂子，高有田心虚地不敢正视嫂子，打算装着低头想着什么心事似的，匆匆地擦肩而过。 “有田，嫂子也想到镇上给小柳儿买一件衣服，嫂子想搭你的顺风车去，好不？再说回来时天应该黑了，路又不好走，又过山过桥的，嫂子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夏春凤双眸掠过一丝狡狯，说。 “这……只是……”高有田想躲着嫂子，没想到嫂子却主动找上来，本想说不大方便，可又怕引起嫂子的猜疑，不禁有些犹豫。 这时，田淑珍也从伙房走了出来，听得大儿媳夏春凤这么一说，还真是不大放心老二一个人走这么远的夜路，于是说：“是啊是啊，你爸也真是，走这么远的夜路，也不多叫一个人陪着去，晚上回来我可要骂他了，有田啊，你大嫂说得也有道理，路上多一个人陪着说说话也是好的，就让你大嫂跟着去吧，要不然老妈还真的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老妈……我开着摩托去，路也不远，一个人去又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老爸叫我去给陈文书的一个亲戚报丧的，这事有点晦气，嫂子也跟着去不大方便吧。”高有田硬着头皮说。 “没事的，听妈的话，就让你嫂子跟着你去，妈吃了晚饭也会去陈文书家看看的，顺便叫陈家给你嫂子打一个利是，大吉大利。”田淑珍一旦认定了就决不改变，当场拍板了。 看来嫂子是跟定了，高有田的脑子快速地转着，心想：到了镇上后让嫂子自己去街上买衣服，决不能让嫂子知道去找陈芙蓉。 “那好吧，嫂子要去就去吧，不过老爸说要在天黑之前赶回来，这样吧，到了镇上后，分开行事，嫂子自己去买衣服，我去报丧，这样效率高一些，两不误。”高有田说。 “也好，就这样吧，春凤啊，有田这孩子就交给你了，这孩子人小鬼大，心野着呢，你可得给妈看好他，早去早回吧。”田淑珍叮嘱着大儿媳说。 “妈，你放心吧，我会把有田完完整整地带回家的。”夏春凤得意地看了高有田一眼，拍胸脯说。 说着，赶紧洗了手，回房窸窸窣窣一阵子，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出来，手里还挎着一个布手袋，俏丽的脸庞也多一些光泽，倒像是一个圩日赶圩的小娘子。 叔嫂俩骑着摩托车出了老高家的院子，不一会儿就开上了前往镇上的村道，村道还是一条没有硬化的机耕道，路况不大好，一起一伏的，幸好高有田的车技还不错，总是有惊无险，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