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孽债（1）
第二年五月份，柳小絮终于怀孕了，那一年她刚刚三十岁，按照农村的说法，她早就是超大龄产妇了。 在大豪厂上班，差不多每晚上要加班，工作量也很大，加之吵闹嘈杂的环境也不适合养胎。 柳小絮和李明在一起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怀孕，他们两人都很高兴。李明不想让柳小絮太辛苦，他提出让她辞职专门养胎。 辞职后，柳小絮在李明的出租屋里休息了两个星期，早孕反应稍微减轻后，李明便提出送她回他的老家，让他的父母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听说要去李明的老家，柳小絮坚决表示不同意。 “我才不去你老家呢，第一次去就被你mama骂成那样，现在怀孕了，如果她再那样骂，我可不受不了，在他们眼里，我根本就不是人。”第一次在他家受到的白眼和冷遇，在柳小絮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想起那几天的经历，她就感到心有余悸。 “你现在要好好休息，宝宝才能长得好，我每天都要上班，哪来时间照顾你呢？”李明真是愚孝透顶，他以为他的父母会因为孩子的到来，而改变对柳小絮的态度。 “我不要你照顾，我会照顾好自己。”柳小絮的态度很坚决。 “不行，只有去我家里，让我父母照顾，你和孩子才能得到很好的营养。”李明严肃地说道：“我承认我父母以前对你是很过份，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怀孕了他们肯定会改变对你的看法，我会说服我mama，让她一定好好照顾你，你要知道，你肚子里怀的是他们的孙子，这个时候将你照顾好了，对我们家的名声也有好处。” 李明的心里无论什么时候，考虑最多的还是他父母的名声。 柳小絮第一次怀孕，反应很强烈，吐得很厉害。李明去上班后，她一个人呆在出租屋，经常感到浑身乏力，说实话，她确实希望有人给她做饭，洗衣服。 尽管打心眼里不愿意去他的老家，害怕再次被他的父母辱骂，不过反过来一想，觉得他的话还是很有道理。 当初正是因为她的出现，李明才会与前妻离婚，以致损失了不少财产，作为农村父母，他们对柳小絮有成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如今这一切都已过去，柳小絮也怀孕了，不管他的父母如何记恨她，看在未出世孙子的份上，他们应该会善待她，这是人之常情，哪有爷爷奶奶不疼爱的孙子呢。 想到这里，柳小絮便答应了李明，同意去他的老家养胎。殊不知，这一去，等待他们的将会是另一场人生灾难。 一个星期后，李明带着怀孕两个多月的柳小絮回到老家，满心欢喜地期待他的父母能够帮忙照顾柳小絮。 然而，失望总是大于希望，现实总不能遂人所愿。 回到老家后，李明的父母并没有因为柳小絮怀孕而改变对她的看法，他们一如既往地辱骂她，照样不给她做饭，至如李明在东城承诺的，所谓的“营养餐”更是不见影子，连基本的一日三餐他mama都不管不问，甚至开口骂柳小絮让她滚回娘家去。 李明父母的冷漠，让柳小絮伤透了心，让她更加难受的是李明的态度。 他父母成天骂骂咧咧的，对于怀孕初期的柳小絮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煎熬。 愚孝的李明他不但不去制止，反而不许柳小絮有半句怨言，他再三叮嘱柳小絮，一定要与他的父母搞好关系，不能计较他们的任何言语。 没办法，为了讨好他的父母，柳小絮强忍剧烈的妊娠反应，每天学着给他们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 痛心的是，不管她怎么表现，还是无法得到他父母的丝毫怜悯，他们不仅没有任何收敛，反而总是挑三捡四，骂过不停。 那时柳小絮怀孕还没有满三个月，孕吐得很厉害，闻多了油烟味就吃不下饭。他的父母便以此为借口，骂她娇气，骂她不该指望有人侍候，还说他们永远不会照顾她，她腹中的孩子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让柳小絮心寒且不解的是，李明对他父母的责骂，竟然一概保持沉默，在东城时对柳小絮的承诺，他好像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更可恨的是，李明的爸爸扬言，等孩子生下来后，李明必须将孩子交给他们，因为是他们家的后代。至于柳小絮，他们永远不会承认她的媳妇身份。 同时他爸爸还信誓旦旦地要求，以后他们可以帮他带孩子，但是有个条件，李明必须像以前那样，将每月的工资全部寄给他们。 理由就是，李明是他们的儿子，无论什么时候必须与他们一条心，绝不能和柳小絮这个丧门星在一起。 李明父母的话深深刺痛了柳小絮的自尊心，她实在无法忍受他父母的刻薄，便提出要返回东城。 一直保持沉默的李明此时态度却很坚决，他不同意柳小絮返回东城的请求，理由却不是为了柳小絮的身体，还是为了他自己的面子，因为他的同事和朋友都知道柳小絮回他的老家待产。 如果就这样子返回东城去，他的同事和朋友肯定会追问缘由，他担心别人议论他的父母虐待柳小絮，他不希望别人说他的父母刻薄怀孕的媳妇，总之，他只考虑他们家的名声。 说一千，道一万，在李明的心里，他父母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在他看来，怀孕初期柳小絮的感受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当时她的身体很虚弱，李明不同意带她回东城，她只有耐着性子继续留在他的老家。 从东城返回老家之前，李明请了一个月的假，原本打算等一个月后，柳小絮熟悉了他家的环境，他就一个人返回东城上班，让他的父母照顾柳小絮。 没想到的是，他父母不但不照顾她，反而处处虐待她，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毕竟柳小絮怀有身孕，就算对她有成见，他们总得看在孩子的份上有所收敛吧。 柳小絮在李明家勉强呆了二十天多天，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 直到有一天，当她再次因为孕吐被他mama责骂后，一气之下，她要收拾行李离开。 李明拦着柳小絮，不让她走，不过并没有安慰她，只是一个劲地责怪她不该计较他父母的责骂。 柳小絮早就忍耐到了极点，她气得朝李明大发脾气，拎着箱子坚决要走。 不幸的终于事发生了，就在她跨出家门刚要离开时，李明的母亲冷不防从后面推了她一把，她原本就浑身发软，被他mama一推，猛地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李明见状，当即吓得六神无主，连忙跑过去扶起柳小絮。 柳小絮起来后，感到腹部有点不适，好像有流产的征兆。李明扶着她在路边拦了一辆三轮车，将她送到医院检查。等他们坐着三轮车，一路蹎跛来到医院后，经医生检查，柳小絮不幸流产了。 得知结果后，柳小絮痛苦地大哭起来。她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命苦？千辛万苦打拼多年，过了三十岁才怀孕，还没有体会到做母亲的幸福，孩子就被他的亲奶奶弄掉了，从那时起，她便恨死了李明的父母。 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李明也很难过。孩子没了，他却一点也没有责怪父母，反过来骂柳小絮不该使性子要离开他家，说他的父母又没有赶她走，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李明冷漠的态度让柳小絮的心彻底凉透了，她打算返回东城后就与李明分手。 在他们家勉强休息五天后，李明带着心如死灰的柳小絮落寞地返回了东城。 满心喜悦回老家待产，还不到一个月，却带着一颗伤痕累累的心返回东城，个中的痛苦，没有人能体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