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弹压
马车缓缓停到府门前,车门一开,徐直谅与张镇孙一起走下马车。∴∴,.biquge5200. 现场顿时一阵轰动,无论年龄大小,身份高低,都纷纷向两人行礼。徐经略与张镇孙同至,事情只怕不小 “徐经略把张状元请来做甚张状元岂会为大都督的倒行逆施缓颊” “张状元到了,我等便有了主心骨,若能请得张状元带头上书,朝廷还能无动于衷么” “对,张状元深孚众望,决不会平白无故地来一趟” 徐直谅和张镇孙还礼后,又站回马车上。徐直谅大声道:“各位都是读书人,当以遵从朝廷法令为要。相府的命令已下,各位且听我说个清楚。” 众人交头接耳的声音立即消失,所有人都紧张地望向徐直谅。 徐直谅重重地咳了几下,深吸一口气,用自己最大的音量将程越的命令复述一遍。当他说到前几句时,群情激愤,有许多人已骂了出来。当他说到最后,把“皆斩”两个字大声吼出来后,现场立即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意识到,大都督发怒是真的,他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挑战他变法的举措。 密密麻麻的两千多人鸦雀无声,反倒是旁边看热闹的百姓幸灾乐祸,大声谈笑起来,大都是调侃这些读书人,欢乐得紧。 一旁戒备的梁雄飞把手伸到了刀柄上,朝廷的命令很明白,只要有人带头闹事,能抓就抓,抓不了就杀 带头的几个耆老会的人一个个站了起来,悲愤地看着徐直谅,当中一位老者用尽全身力气大声道:“徐经略可看清楚了朝廷怎会对我等读书人要砍要杀的更不会禁止我等科举。从古至今,何时听过这样的命令” 徐直谅面色一沉,道:“钱老先生是在说本官假传相府之令么请问钱老,本官何须如此” 钱老一时语塞,旁边姓郑的中年人忙道:“徐经略请不要误会,钱老想问的是。这只是相府的意思,还是两位圣人的旨意” 徐直谅道:“有什么区别此等大事,相府何敢擅自下令” 中年人道:“那为何不是宫中下的敕令” 徐直谅道:“相府的意思,就是大都督的意思,就是宫中的意思,各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中年人慷慨激昂地道:“这里有两千余人,难道仅仅因为向朝廷上书便要前途尽毁么大宋何时变成了这副模样朝廷广开言路,我们何罪之有” 此言一出,顿时一片哗然。张镇孙见状不妙,马上大声喝道:“各位少安毋躁” 张镇孙一开口,现场刚要汹涌起来的怒意立即被压制下去。 张镇孙大声道:“诸位且听我一言。大都督一向对读书人优礼有加,手下重臣皆为一时之选,诸位以为然否” 众人闻言,默默点头。 张镇孙又道:“各位可以想来,大都督下令科举之中加入新学,取消丁忧的祖制。朝中各位大人为何不出声难道他们都是怯懦之徒么他们面对蒙古人的屠刀尚且不怕,难道还怕面对大都督的怒气么” 众人听得此言。都不由一怔,他们还真没有这样考虑过。 张镇孙道:“大都督为国为民,出生入死,拿自己的钱为百姓修路造福,各位今天哪个人没得到大都督的好处别的不说,精盐人人在吃。肥皂人人在用,大都督可曾害过诸位再问一句,没有大都督在北方抵挡蒙古人,诸位今天可以在此上书吗” 众人闻言皆沉默以对,有人已悄悄低下头。 张镇孙接着道:“大都督曾说。他有今日的成就,全要归功于新学。我请问诸位,朝廷开科取士,为的是寻找国之栋梁,可如果选出的人才不通新学,大都督要如何任用大都督从并未取消五经四书,仍然是孔孟之道占优,只是把新学加入其中,有何不妥之处” 钱老不服地道:“大都督对圣人之言多所指摘,狂妄之甚” 张镇孙道:“大都督曾说,孔子尚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倘若两位先贤真的完美无缺,何用自省学问一途,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后人之所以无法超越孔孟,就是因为一切皆以圣人之言为准,不敢稍有逾矩。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实践方得真知,大都督此言,诸位以为然否” 钱老痛心疾首地道:“圣人岂是可以超越的圣人之道,当万古遵循,此外皆是邪路” 张镇孙立即反驳道:“以钱老之言,道德经也是邪书么佛教道教皆是邪教” 钱老无言以对,现场冷了下来。 钱老旁边的中年人道:“那丁忧祖制又怎么说父母离世,子尽孝道乃人之常情,大都督不孝之甚” 张镇孙道:“大都督奉养太皇太后之孝,举国称羡,胜似亲生母子,不孝之言,从何说起” 中年人道:“不为父母守制即为不孝三年不礼,礼崩乐坏” 张镇孙道:“孝道发于内心,大都督也未禁止,只说丁忧回家以辞职论,是否起复要上报吏部或大都督,不强迫丁忧,御使从此不弹劾没有丁忧的官吏,何曾不许丁忧了世人以讹传讹,各位不可盲从。大都督以国为先,并非毫无道理。”张镇孙为侍奉父母弃官,说出这番话格外有说服力。 中年人抗声道:“不为父母尽孝之人,能为国尽忠乎” 张镇孙道:“丁忧之制起于汉代,则汉代之前,国无忠臣乎” 众人被张镇孙驳得哑口无言。良久,有人大声道:“那大都督也不该中断我等科举之途” 话音刚落,众人的怒气再起,眼看场面又要失控,张镇孙立即大喝道:“各位莫要忘了是你们焚书在先” 众人被张镇孙的这声棒喝再次压制,有人终于开始面露愧色。古时书籍难得,著作更不易,烧书的严重性与当代不可同日而语,是对人巨大的侮辱。 张镇孙高声道:“大都督将新学纳入科举,各位却将新学书籍付之一炬,暂且不说各位能不能考中,即使高中,大都督岂非为自己找了一批政敌变法该如何维系大都督若真要绝各位科举之途,大可下令永不录用,朝中有人会反对么”
众人面面相觑,哀声叹气,刚才的意气风发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程越打到了他们的痛脚,令他们无法承受。现在他们只求能参加科举,哪还有人想与大都督鱼死网破 钱老无奈地道:“可是张大人,朝廷的命令来得晚,对我等甚是不公,张大人可否上书为我等求情十年哪,张大人,人生有几个十年”钱老先生今年已六十五岁,接近古稀之年,确实没剩多少时间。 众人连连点头,人人面带恳求地看着张镇孙。 张镇孙抬手道:“各位莫要惊慌,徐大人早已想到此事,特地到下官居所,不耻下问。我们已想到一个办法,但各位须要配合一二。” 众人无不大喜,轰然道:“谨遵经略大人台命多谢张大人”刚才还在质问两人,现在却要依靠他们,人生就是这么无常。 徐直谅终于露出一丝微笑,道:“好,请各位收拾衣装,随我去拜访一个人。” 众人不明白他们所说的人是谁,但眼前只有这么一条路,于是纷纷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两千多人同时做,一片尘土飞扬。 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两队人马几乎不分前后,同时赶到。 徐直谅定睛一看,一队由广东都统凌震率领,另一队由摧锋军正将黄俊、马发、陈实和水军将领谢贤率领,疾奔而来。 凌震是进士出身,在广州为官近二十载,清廉自守,为人称道。摧锋军是广州的驻军,受徐直谅统辖。其中黄俊与马发忠勇刚烈,历史上先后为国捐躯。陈实与谢贤则是典型的墙头草,做官可以,做战则是万万不行的。 两队人马来到近前下马见礼,凌震见现场十分平和,惊奇万分,道:“徐大人好手段,亏我看到相府的命令害怕徐大人府衙出事,着急赶来。”又对张镇孙笑道:“莫不是张大人的功劳” 徐直谅笑道:“多谢凌大人抬爱,有张大人在,怎么闹得起来” 张镇孙忙摆手道:“徐大人自有安排,下官只是听命行事。” 黄俊笑道:“看来我等也白跑了一趟,有梁兄在此,要我等做甚” 梁雄飞大笑道:“一切尽在徐大人掌控之中,我也没有用武之地。” 徐直谅道:“几位来得正好,不妨与我一起去拜访顾夫人,请她出面为广州士子向大都督求情。” 凌震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赞道:“好主意理当尽速前往” 陈实悠然神往道:“那位顾夫人实在是位妙人儿,求情不成,能与她说一会儿话也是好的。” 马发皱眉道:“顾夫人的女儿可是大都督最宠爱的小夫人你千万不可失礼” 陈实苦笑道:“多谢马兄提醒,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可能忘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