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是洛轻辰
揉捏了两下被肩带勒到发疼的肩膀,她嘀咕道,“云朗这家伙,也给我个随身空间就好了,这么重的药箱,我也省得自己带。” “你是谁?”骤然响起的女声带着明显的不悦,“在这里做什么?” 素绾衣皱眉,休息会儿也不让人清静,回头看去,原来是一名宫女服侍着一位宫装女子过来,看打扮应该是妃子,容貌本来应该很美,可惜的是左边脸颜色晦暗,还高低不平,应该是烧伤或者烙伤所留下的疤痕,看去很是扎眼。 “你看什么!”那宫女必是相当忌讳旁人看到自家主子时的异样眼光,气道,“还不快向娘娘行礼?” “得了,寻梅,本宫又不是第一次不被人待见,你还狐假虎威个什么劲儿,”那女子倒是相当洒脱,对素绾衣淡然一笑,“这位姑娘面生的很,不是宫里人吧?” 寻梅很是忿忿,但主子都不计较,她也不再多说,嘟着嘴站到一边去。 素绾衣也不以为意,知道她是忠心护主,随即起身道,“素绾衣。” “哦?”宫装女子露出吃惊的神色来,“你就是素府三小姐?生的倒是绝色,本宫先前听说你身体不适,现在可好些了?” 素绾衣暗暗冷笑:傻就傻么,说什么“身体不适”,何必。“已经没事了,多谢。” 宫装女子大概也看出她性情冷淡,不喜多言,有些落寞地一笑,“那就好,总算有人比本宫要幸运--” “敢问娘娘是……” “素三小姐,这是钰妃娘娘。”寻梅在一旁接上话,扁扁嘴,很委屈的样子,“先前也是无双的大美人呢,可惜……” 钰妃苦笑,摇了摇头,都过去了,多说何益。 素绾衣心念电转,记起这钰妃本名薛茗钰,父亲原是权倾朝野的荣国公,她曾经也盛宠一时。谁料父亲一年前莫名被杀,而她本人则因悲伤过度,守灵时哭昏在父亲棺前,左脸好巧不巧压在一块炭火上,不幸毁容。 世人大多以貌取人,想来孝元帝从此不再宠她,加上父亲死后,薛家再无能人,她也就风光不再了。 “是可惜了,”素绾衣偏脸看了看,唇角一挑,“不过也不是没得治。”虽然只略看了看,但凭着她在手术方面的造诣,钰妃这脸虽然烧伤得挺严重,但对她来说,完全是小意思。 “啊?”寻梅顿时惊喜莫名,“三小姐有办法吗?”方才就见她手边放着个奇奇怪怪的大药箱,原来她真的会医术,好像之前没听说过啊,是怎么回事? “有,”素绾衣也不卖关子,“不过我的法子旁人是不懂的,钰妃娘娘敢相信我吗?” “娘娘--” 钰妃一摆手,阻止寻梅的话,相比之下,她是出乎意料的冷静,“素姑娘为何要帮本宫?”且不说素绾衣的医术究竟如何,两人之前素未谋面,哪有无缘无故就帮她的道理。 “娘娘的父亲与家父,师出同门,不是吗?”素绾衣淡然一笑,“而且我记得有一次家父行为有失当之处,也是娘娘的父亲在皇上面前一力替家父开脱,这也算素家欠了娘娘一个人情。” 这事儿倒是不假,只不过素绾衣现在对家里那个老爹很瞧不上眼,她想帮钰妃,纯粹是因为之前北冥陵对她的欺凌羞辱,而她更知道,这一切跟静凝皇后脱不了干系,宫中多个女子跟中宫争宠,也算帮她出口恶气。 她行事一惯如此,凭的就是自己的喜好,谁要惹到她,只能自认倒霉。 钰妃眼中波光流转,似乎在考虑她的话有几分可信,“素姑娘的医术,从何而来?” “这与我能否治得好娘娘的伤无关,不是吗?”素绾衣傲然一笑,“娘娘若是不肯,就当我没说过。”话一说完,她背起药箱就走。 这些人果然有眼不识金镶玉,在平时她要接一宗手术,还要看对不对眼,这上赶着人给治,却遭怀疑,她有这么廉价吗?这么看来,北冥诀还真是信得过她,这种信任,还真不是谁都可以给她的。 “素姑娘好烈的性子,”钰妃一笑,伸手拦下她,“本宫并无怀疑姑娘之意,只是随口一问,姑娘若不愿说,本宫又岂会勉强于你。” “素姑娘,请息怒,”寻梅是看到了希望,急急地解释,“奴婢虽然人微言轻,但也希望素姑娘能帮一帮娘娘,奴婢……” 眼看着她眼圈开始泛红,素绾衣手一抬,冷冷道,“不必演什么苦情戏,方才算我托大,与娘娘素未谋面,就说要替娘娘治伤的话,娘娘不信任我,也是人之常情。”她放开药箱打开,拿出一个圆形小盒递过去,“娘娘可先将这个抹在伤处,早晚各一次,两天后必见成效,到时娘娘再决定是否用我。” 寻梅赶紧接过来,“多谢素姑娘。” “不必。” 素绾衣才一走远,寻梅就喜滋滋道,“娘娘,你的脸就要好了呢,真好!”她倒容易相信人,或许是绝望了这么久,但凡看到一点希望,就不愿意放弃吧。 钰妃缓缓摇了摇头,“本宫是不报什么希望的,没得又失望一次……”之前不是没找过大夫,也用过无数偏方,可这脸上的疤痕却是越来越深入rou中,她已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试一试总没有坏处,素姑娘断不会这般明目张胆害娘娘,”寻梅倒是信心满满,“娘娘,回去吧,奴婢帮您擦药。” 钰妃微一点头,也就站了起来,袅娜而去。 素绾衣离开亭子之后才发现,还是不知道应该去往何处,反正太子的病也不急在一时,她索性背着药箱蹓蹓跶跶,四处闲逛。 蓦的,清丽的琴声穿林打叶而来,只听了两句,她就觉得心境似乎在其感染之下,瞬间变得清明空灵,说不出的舒服。 是谁? 这琴声仿佛某种召唤,她不自觉地分花拂柳,循着琴声过去。 穿过一小片竹林,延伸到湖面的小桥上,正盘膝坐了一名男子,看背影身形纤细修长,衣白如雪,发黑如墨,黑白分明。仔细看去,他周身竟似有一圈光晕笼罩,圣洁仿佛如天神降临。 素绾衣停下脚步的同时,琴声骤停。 “打扰到你的清静了?”素绾衣微哂,“抱歉。”说罢转身就走,一般而言,像这样遗世孤立般存在之人都清高自傲,不喜与人为伍。 “身在十丈红尘,何来的清静,”男子淡然开口,声音温和如拂面的春风,带着一丝隐隐的笑意,“姑娘既已到来,何不同坐,喝杯茶再走。” 素绾衣这才发现,他前面摆了一张小圆桌,其上是一把小而精致的茶壶,另有两个薄如纸、透如玉的茶杯,似乎早料到她会来一样。“如此,叨扰了。”她不客气地过去,放下药箱,盘膝坐下,执壶倒茶。
男子看上去绝不会超过二十岁,脸如古玉般通透,湖水之光反照在他脸庞,如梦般虚幻;细眉如远山长,眼眸比湖水还要清澈,轻抿的薄唇泛着淡淡的粉色,风情无限。 素绾衣举杯就口,只看了他一眼,目光瞬间定格:原本以为北冥诀已经够妖孽,原来人外有人,今日她算是见识了。 不过,不同的是,北冥诀俊美却不失男儿的锐利,而眼前这个男人,却让她第一时间想到四个字:男颜祸水。 “洛轻辰,”男子似乎已经习惯被人这样盯着看,并无半点不悦之色,清清朗朗开口,看到素绾衣不解的目光,他汪笑解释,“我的名字。” 素绾衣恍然,“素绾衣。”心里却道这人好决绝的名字,与他的气质却是半点不配。 “素府三姑娘,我知道。”洛轻辰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一拨,余音袅袅。 “知道?所以你也知道我要来?”素绾衣转着手中茶杯,似笑非笑,“莫要告诉我,你有未卜先知之能。” 洛轻辰轻挑唇角一笑,“我是。” 素绾衣这才真的愣住,恍然间觉得这笑容好生迷惑人,遥远而真切,又似乎有某种熟悉之感,是否……在哪里见过? “素姑娘会迷惑,只因时机未到,不必强求,”洛轻辰缓缓起身,身形却是比女儿家还要纤细柔软,端的是不食人间烟火,“今日相逢即是有缘,日后还会再见。太子殿下来寻人了,你去吧。” 素绾衣心下暗惊,凭着她绝佳的听力,也是在洛轻辰说完这话之后,才隐约听到了脚步声,他却先自己而听到,莫非他是会武功的吗?可看他气息淡然的样子,却无半点锐利之色--还是说他武功修为已臻化境,就连她也难以得窥? “……请。”短暂的吃惊过后,素绾衣已平静下心神,拱手施礼后走人。 来人正是北冥诀,他并未回东宫,而是在半路听到暗卫回报,素绾衣到了竹林,他才折了过来。 “见过太子殿下。”在人前素绾衣很有分寸,随即行礼。 “不必多礼,”北冥诀目光清冷,上下打量她一眼,隐有怒意,“为什么到这里来?” 素绾衣皱眉,“这里是禁地吗?” “……你最好少来,”北冥诀并不多做解释,“回去再说。” 素绾衣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膀,已隐约猜到洛轻辰绝非常人,看太子的样子也没打算告诉她,也就不再多问。 一路上北冥诀也不开口,气氛有些凝重,素绾衣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肯定有什么事。“兵部曹大人被杀之事,着落在太子殿下身上了?” 北冥诀微一愣,转头看到,“为什么这么问?”这丫头看似对什么都不在意,其实还挺上心的,还知道问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