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鬼眼

    他们首先需要找到能够产生大量松脂的松树。松树的树龄越大，松脂就越多，最好是那种树干上的断枝凹陷处就有一汪黏糊糊的松脂的古松，那就不用一点一点地收集了。幸运的是，牛角峰有相当多的古松。这些古松树龄少则一两百年，多则五六百年，甚至千年的也有不少。许多古松上都有大量的松脂，收集起来毫不费劲。

    只不过，这些古松并不在他们身边，需要他们分散开来四处寻找。寻找是要花时间的，骑兵们为了寻找松脂至少花费了一个多小时。

    在找到松脂之后，他们采用的是最简单的处理方法，割下衣裳的一角，然后把这一块衣角分割成五六条，再尽量多地沾上松脂，绑在箭头与箭杆的连接部。当然就绑这一层，以减少使用布料。否则的话，骑兵的衣裳可不够制作火箭的。

    按照这种方法，每个骑兵都制作了至少五六支火箭，但最多不会超过十支。因为箭不多了，又不能将全部的箭都制作成火箭。这样一来，就算按照四十个骑兵，每人制作五支火箭的话，关羽的这支队伍至少也会拥有两百支火箭。

    而关羽却认为：只要箭射得精准，目标又有可燃性，是要不了这么多火箭的。不要说两百支火箭，十几支就足够了！

    当骑兵们陆陆续续回来时，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左右。他们一回来就马上列队准备出发了。关羽在出发前还特意检查了骑兵们制作的火箭。

    “嗯，很不错！大家干得不错！”关羽边走边看，不停地点头，看上去很满意的样子。在检查了一遍了火箭之后，关羽来到徐白身边说道：“小白，老样子，让白雀带路，你看好他！我们出发吧！”

    徐白正在送伤兵离开。自然在送伤兵离开前，他又检查了伤兵的伤口，再次嘱咐他们不要触摸，不要碰水，尽量保持伤口的干燥和干净。

    “知道了！我这就让石嘎嘣安排好白雀！”徐白回答道。

    白雀在石嘎嘣的帮助下骑上了战马，还是老样子，白雀在前，石嘎嘣在后。不过因为蛇rou的原因，石嘎嘣现在还在生气。所以这两人虽然同骑一匹马，但是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一起默默地走在队伍的前头。关羽打马紧追了几步，与白雀同行。徐白则是跟在关羽的后头。

    现在的道路比昨晚来的时候好走多了。坡度不大，地面上坑坑洼洼少了很多。越走石头越少，路面也越来越工整，看起来似乎有人工整理的痕迹。也说明这条路就是通往养鸩和养鸽的地方。

    一路上风光不错，阳光也不错，也有鸟语花香。行军也算顺利，看上去一切都很好。大概行进了七八公里之后，石堆、大石头渐渐地多了起来，原本茂盛的藤蔓在这里更为繁密了。

    又走了一会儿，只见前方的岩石像是阶梯一样，一块紧挨着一块，一块高于一块，远远望去似乎一直要绵延到牛角峰的最高点。每块块岩石上都长有藤蔓，藤蔓的叶子几乎把每块岩石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徐白扫视了一下四周，忽见前方有一只鸽子飞来。“鸽子！”徐白喊了起来。

    “嗯，没错，是鸽子！是灰鸽子！肯定是朝廷的鸽子！”关羽抬头看了看，又观察了一下地形，说道，“看来离目的地不远了。嗯，这里地形复杂。我们应该小心了，别走岔了！”

    关羽又转头喝问：“白雀，现在离你们那个鬼地方还有多少路？”

    “近在眼前，远在天边！”白雀冷冷地回答道，“你自己不会看吗？！”

    “嘿，你妈的，不砍了你，你就不知道老子的厉害！”关羽用大砍刀指着白雀的脖子，再次喝问，“快说，鬼眼在什么地方？还有多少路？”

    “诶，关将军，请息怒！”徐白赶紧打马上前，说道，“让我来和他聊聊。”

    关羽并没有收回大砍刀，反而怒道：“死到临头了，这王八蛋还敢嘴硬。我看是没什么好谈的了！该杀的杀，该烧的烧，省得麻烦！”

    “白雀，我听说你养鸩的地方叫鬼眼。请问这鬼眼究竟离我还有多少路？我们必须选最近的路走。”徐白和声细语地问道，“你看，我们有这么多人，走路的动静很大，不能到处乱跑。万一激怒了鸩，那可不是好玩的。你说是不是？”

    “没事，不用怕！鸩也是有灵性的，知道谁好谁坏！你们又不做坏事，怕什么呢？”白雀淡淡地说道。

    “嘿，你个王八蛋，这不是讽刺我们吗！不砍了你的脑袋，你还真要爬到我头上了！”关羽说着用大砍刀朝白雀的脸上砍去。

    “关将军，不要杀人啊！”徐白大喊道。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关羽的大砍刀已经在白雀的脸上划开了一刀口子。口子很浅不长，看来关羽并非是真的想杀白雀，而是想警告他。血很快染红了白雀的脸。不过，白雀没有发出惨叫声，没有用手捂着脸，也没有大骂关羽，而是异常的平静，甚至嘴角还浮现出一丝微笑。这种平静只有从看透了生死的人的身上才能看到。

    血还在连续不断地往下滴，滴落在马背上。有几滴血还滴在了石嘎嘣的手上。石嘎嘣小声地问道：“喂，你的脸上都是血哦！疼不疼啊？我来帮你擦干净吧！”说着他就要用衣袖去擦白雀脸上的血。

    白雀却伸出舌头舔了一口脸上的血，微笑着说道：“不麻烦你了！我喜欢血的味道！哈哈，自己喝自己的血，有意思！”

    白雀的这个动作，在关羽的眼里分明就是挑衅。“哈哈，看来你还是不服嘛！血好喝是吗？那就让你喝个够！”关羽说着再次挥起了大砍刀。

    “关将军，我好像看见了鸩！”突然，徐白指着前方的石壁喊了起来，“你看，那个石壁上有鸟飞出来，很像鸩啊！”

    徐白所说的那块石壁离他们大概有三百米左右的距离，比目前他们旁边的那些阶梯一样的岩石高了许多。粗略地估计一下，三四十米总有的。而且这块石壁也是阶梯岩石当中的一块。在这块石壁的后面，还有许多比它高，比它大的石壁。本来这里石壁很多，没有什么稀奇的，但是有鸟飞出来，才会引起徐白的注意。

    徐白看见的鸟飞出来之后，先是盘旋了一阵，然后往徐白的方向高飞。关羽转移了注意力，收回了大砍刀，盯着这只鸟看了一会儿，肯定地说道：“这只鸟浑身乌黑，看上去体型很大！没错，这就是鸩！看来前面就是鬼眼了！”

    “白雀，前面就是鬼眼了吗？”徐白问道。

    “哈哈，是的！前面就是鬼眼了！恭喜你们终于找到了！”白雀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既有自豪感，也有凄凉感，但更多却是杀气。

    虽然徐白感觉白雀的情绪不太对劲，好像处在怨恨即将爆发的边缘，但他只是认为这是关羽用划伤白雀的缘故，过一会儿白雀就应该会平静下来。

    “呵呵，不就是一块岩石嘛，为什么要叫鬼眼呢？”徐白为了缓和一下气氛，笑着问白雀，“你也真是的，怎么把鸩养在石壁上啊？那么高的地方，喂食多不方便啊！”

    “哈哈，鸩可不是一般的鸟。它们号称仙人愁，性格暴烈，最喜欢潮湿阴凉的地方。既然是仙人愁住的地方，那当然得叫鬼眼了！”白雀说起养鸩颇有几分得意，“你可知这世上养鸩的人有几个？嘿嘿，除了我，就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其实白雀说得有对有错。没错，鸩的确是喜欢住在石壁上，但那不是因为鸩性格暴烈，而是因为鸩不善于搭建鸟窝。因此，它们只能找个天然石洞之类的比较坚固的地方筑巢。久而久之，这就成了鸩的生物特性，只栖息在石壁上。养鸩的人也是充分利用了鸩的这一特性，往往会选择悬崖峭壁来养鸩，甚至在石壁上开凿出石洞，铺上树枝干草，人为地造出鸩巢。又因为鸩偏爱阴暗潮湿的地方，所以养鸩一般会选择有植被的石壁，比如水土保持得比较好的，有青苔，有藤蔓的石壁。

    而所谓的鬼眼，一方面是黄巾军对白雀命人在陡峭的石壁上开凿出的几百个椭圆形石洞的形象称呼。而另一方面，由于鸩的眼睛是红色的，每当夜幕降临，只要鸩还在洞里，人们就可以看见有无数只血红的眼睛在石壁里眨啊眨。黑暗、野外、峭壁，再加上偶尔野兽的尖厉的嚎叫，足以让心慌的行人认为石壁上的无数双血红的鸩眼就是传说中的鬼眼。不知是以讹传讹，还是因为白雀想吓唬人，反正就把鸩巢叫做鬼眼了，而且传开了。

    “呵呵，我知道你的厉害！”徐白夸奖道，“能驯服这么厉害的鸟，肯定不是一般人嘛！”

    “哼哼，我是什么人不重要！”白雀冷笑道，“重要的是我们来到了这里！”

    白雀的话让徐白担心起来。他笑着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恐吓我吗？”

    “呵呵，没什么意思！”白雀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在说话间，他们又走了一段距离，已经有鸩从他们头顶飞过了，但是都没有发起攻击。可见没有人类的命令，鸩是不会随意地攻击人或动物的。

    那面石壁越来越近，徐白已经能清楚地看见鸩窝了。只见石壁上藤蔓纵横交错，但绝不会挡住鸩巢。它们似乎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好像是人类的刻意为之。徐白还发现在这个离自己最近的石壁的后面还有两面石壁，石壁上也布满了所谓的鬼眼。

    这三面石壁一面更比一面高。最高的第三面石壁估计得有一百多米。除了这三面几乎排列成“川”字形的石壁，徐白没有发现其他的石壁有鸩巢的迹象。

    看到眼前的石壁如此之高，徐白心想：妈的，幸亏准备了火箭！不然这三块石壁这么高，洞眼又这么多，肯定杀不了鸩。嗯，事不宜迟，我得让关羽准备准备了。

    关羽自然也看见了三面石壁上的鸩巢，自言自语道：“妈的，这么多鸩啊！我怎么样才能把这些毒鸟带回去呢？”

    听了关羽的话，徐白当场就在心里骂开了：你这家伙脑子进水了还是发霉了？还是被驴踢了？今天我们能把这些鸩杀光，就是胜利！还想带回去！做梦去吧！

    眼看就要来到石壁下面了，徐白建议道：“关将军，可以给火箭点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