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波又起
很快这里便赶来许多人,我原以为只是哪个宫的可怜宫女罢了,捞上来才发现竟是棠贵人。 先是陈良媛,如今又是棠贵人,这皇宫终于要开始不得安宁了吗? 不知是谁大呼了一声:“贵人小主尚有鼻息。”我让拂瑶搀扶了我过去,几个小太监合力将棠贵人体内呛的水按了出来,她溺水稍久早已神智不清。人命关天我自是半刻不敢耽搁,匆匆命人将她挪回了揽月轩并传了太医,换下了浑身的湿衣。 问月轩与揽月轩隔得近极了,这样一阵混乱的响动自然将珂嫔给惊动了,立即赶了过来。 珂嫔与棠贵人一向交好,见了棠贵人的模样也是焦急又心疼,道:“好端端个人怎么弄成了这样。”说着小心的瞥了我一眼,那目光中分明是怀疑和淡淡的愤然。 我与她并不相熟,陈良媛的事我又尚未查明,宫中人云亦云她必是听了不少,此番棠贵人的事叫我撞上她疑心我也是情有可原。 我念及如此并没有与她计较,现下我自个儿身体仍不大舒服,便坐在一旁也没有搭话。 太医很快到了揽月轩,萧品棹得了消息也是第一时间赶来,他眸光一凛已是怫然横眉。不过半月竟有两名妃子遇了害,他怎能不勃然震怒。 我与珂嫔皆朝他行礼他也不让起身,直问我道:“皇后,你给朕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如实道:“臣妾也不知,臣妾到莲湖边时棠贵人已经沉入湖底了。” 珂嫔倒是个敢怒敢言的女子,问我道:“夜阑人静,皇后娘娘好端端的去莲湖做什么?” 纵使我心中谅解她,我终究是救了棠贵人的,她这样质疑的我也隐隐有些怒了,冷声道:“珂嫔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猜疑本宫害了棠贵人?” 她望了眼榻上的棠贵人方垂下头去,道:“臣妾不敢。” 萧品棹却是疑心又起,表情阴沉的质问道:“朕也想知道皇后为何要去莲湖?又怎么如此巧合的发现了已经沉湖的棠贵人。” 怒意渐渐被苦涩代替,而情势所迫我亦只能向他解释:“宫中闷热臣妾便外出散步纳凉,并非刻意要去哪里,也是在茫茫无觉中到了莲湖边,贪图湖水的清凉才触了水,这才发现了棠贵人。” 萧品棹站的那角度背着光,我仍旧望见了他眼底的阴鹜。陈良媛的事他虽信了我,却也不是十分信任,此次也不知走了什么霉运又叫我遇上了这事,好心倒成了坏事了。 太医细细诊看一番又相互交流几句才禀报给萧品棹,道:“启禀皇上,所幸皇后娘娘搭救及时,贵人小主并无性命之虞,若是稍晚须臾,肺中呛入了积水和沙石,便是神仙也回天无力了。” 他的面色终于好看些,虚扶了我一把,微微一叹道:“是朕多疑了,朕闻说你今日也受了极大的惊吓,夜深了叫太医给你开服安神汤喝下早些回宫睡吧。”说着转头对珂嫔道:“棠贵人这里辛苦你照看着了,却也不要太劳碌了自己,朕改日再去看雨柔帝姬。” 珂嫔虽有个帝姬傍身却是不得宠的,乍听得萧品棹这样一句,受宠若惊道:“谢皇上关怀臣妾不辛苦。” 我柔声道:“臣妾没事,臣妾身为后宫之主生了这样的事怎还能若无其事的回宫歇下。” 他亦不再多言,负手沉颜扫一眼屋中的奴才,冷然问道:“今日棠贵人出去时,是谁随侍身侧?” 棠贵人的贴身婢女付染立时膝行上前,连连叩首,口中道:“回皇上,是奴婢。” 萧品棹越加神色冽然,喝道:“既是你随侍身侧,怎的自己主子沉湖了你却不见踪影?你这条贱命是不想要了吗?” 付染惊恐得厉害,头在大理石地上磕得咚咚响,连声告饶道:“皇上恕罪,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几日前甘婕妤来揽月轩时夸我家小主绣花样子剪得精致,我家小主便允诺要为甘婕妤剪好了替她送过去。今日便是去送绣花样子的,回来的路上小主却发现随身的一块玉佩掉了,便吩咐奴婢与她分头找,奴婢便与小主分开了,至于小主如何落水,奴婢真的不明白。”
莲湖离甘婕妤所居的锦画堂相隔甚远,失了玉佩亦是意外,想来应与甘婕妤无甚干系。可我脑中倏的冒出一件事来,棠贵人在琼台可是开罪了敏妃的,而甘婕妤是敏妃的人,莫不是… 念及如此我又一阵阵心悸,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总不至于下杀手吧。 我尚在沉吟,萧品棹唤了朱安福进来,指了指付染命令道:“这婢女侍候主子不力,拖出去掌嘴三十,罚奉一年。” 付染连连谢恩,几个小太监拖着她往外头去,我却忍不住暗自冷笑。这便是宠与不宠的区别了,萧品棹对着陈良媛尚有怜惜和悲悯,对棠贵人的事,除去愤怒便再无其他,连处罚都这样轻微。 我于是道:“皇上,臣妾觉得此事必有蹊跷,请皇上交予臣妾详查。” 他略扫我一眼,摇头道:“棠贵人为人安分淡泊,遇事也总是息事宁人,此事大约只是她自己失足罢了。你身上尚系着桩命案未察明,还是莫要再揽担子了。” 我不愿放弃,只因近来的两桩事可能都是敏妃一人所为,只要破获一桩,另一桩谅她也瞒不住。“皇上,不慎失足亦是皇上猜测,不若调查一番来得保险,以免今后再有类似的事发生。”他面色已略显不善,我仍不死心,又添一句:“臣妾也是为了后宫的安宁着想。” 他不为所动,反倒冷声问我:“皇后是在质疑朕的判断吗?”我一骇,垂首道:“臣妾不敢。” 详查之说便也只能就此作罢。萧品棹走后我仍留在揽月轩,珂嫔看似仍放心不下我,也与我一同留在了这里。深夜里棠贵人开始高烧发寒,还说起胡话,又传了回太医。 我本就是强忍着不适留在这里的,折腾半宿更是精疲力竭,眼前一黑便昏沉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