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萤玉蜂
小可姨娘宠溺的刮了刮小可的鼻子，笑道：“有咱们族中的规矩，我不能和你乱说的。” 小可不依，蹲下身子，拉着她姨娘手臂，轻轻摇晃着，连声说道：“姨娘，快说嘛！快说嘛！求你了！” “呵呵。好了，好了，我和你说了便是。你可不能告诉族长啊！”小可姨娘轻轻一笑，怜爱的抚了抚小可头顶，继续说道：“咱们这蜂子，叫做萤玉蜂。你看它们尾巴上时常闪动清冷白光，因此得名。但这白光却是电光。你凑近时，会听到‘哔啵哔啵’的雷鸣声，只不过比起真正的闪电，声势要小上太多。” “恩，果然这是电光！”小可眼睛一转，点了点头。 汪骁在地上装晕，越听越觉有趣，蜜蜂身上带有电光，世间竟有这等奇怪事物。 “对。小可，你知道吗？几千年前，咱们的祖先并不是逐花而居，他们住在一个叫做落雷峰的地方。这是一座很高很高的山峰，山上长满了醉仙草、蜡烛树、水笛荷。那里四季如春，不管到了何时，这些草啊、树啊，都开满了鲜花，整座山都沁出花香。于是，这些小东西便寻了来，无论白天夜里，都在忙忙碌碌四处采蜜。”小可姨娘抬头仰望天空，薄纱之下定是如同花香般醉人的笑意。 “真美啊……”小可轻轻拉住她姨娘衣襟，露出玉藕般的手臂，轻声感叹道，仿佛也闻到了漫山遍野的花香。 “可不是。不过啊，这落雷峰上却不大太平。”小可姨娘突然停顿下来，语气一时变得低落。 “怎么？”小可一急，抓住姨娘的双手变得更紧。 “落雷峰上，每逢初一、十五，便雷声大作，巨大闪电从天而降，霹在大地上就是一阵地动山摇。到了这两日，咱们祖先不得不下山躲避。”小可姨娘叹道。 “啊？那不是很辛苦吗？如若雷电霹在屋子上，岂不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小可顿时紧张起来，急急问道。 “自是如此。不过这都是萤玉蜂来之前的事了。”小可姨娘略停，见小可轻轻吐出一口气，又道：“原来，这萤玉蜂却不惧怕闪电。这一日，又到了初一，这天晚上仍旧风雷大作，这些蜂子聚在山上，雷电劈下之时，不但不躲避，反而迎着闪电而去。说也奇怪，闪电打在蜂子身上，竟消失不见，却把它的尾巴变作了一盏灯。两三个月过来，落雷峰上一到入夜，便如同白昼般。” “想不到，这小小蜂子还是咱们的恩人。”小可听到此处，才慢慢放松下来，又问道：“那为什么蜂子越来越少了？” “别急，听我慢慢说。千年前，天上突然落下陨石，将一座山生生砸平，神州大地顿时震颤起来。咱们落雷峰距这座山几百里远，本应无事。但它被雷电霹了几千年，山石早就变得酥脆。只听得‘轰隆隆’一阵巨响，整座山竟夷为平地。这群蜜蜂不知被砸死多少，咱们的族群也几乎被灭。”小可姨娘停下来，似乎当年惨状历历在目。 小可一听，又紧张了起来，她眉头紧蹙，忙道：“这可如何是好？姨娘，后来怎样啊？” 小可姨娘一笑，又道：“可幸，不知从何处，又飞来了一只蜂王，带着荧玉蜂百转千回，终于逃出了落雷峰。咱们的族人，也跟着这群蜂子，逃了出去，这才能繁衍至今。” “哎呀！吓死我了！”小可轻轻拍着胸口，说道：“萤玉蜂两次救了祖先的命，可要好好待它们。” 正说着，不知什么时候，几只蜂子飞到了小可身边。她伸出双手，蜂子静静落在指尖，尾巴上白光闪动，仿佛听懂了她的话，特地赶来和她亲近。良久，方才飞离她的指间。 “再后来啊，祖先感念萤玉蜂大恩，便酿了花蜜驯养。只不过，没有了落雷峰上的闪电，这些萤玉蜂却越来越少了。”小可姨娘说完，凝视着小可，又道：“萤玉蜂特别骄傲，从未主动与人亲近过。方才，它飞到你手上，又停了许久，当真奇怪。” “嘻嘻，它喜欢我！”小可一听，立时高兴起来，站起身想要寻找蜂子，却再也看不见了。之后，两人说说笑笑间，小可姨娘也似变作了天真烂漫的小女儿。 汪骁听着两人对话，只觉匪夷所思，萤玉蜂虽不是寻常之物，终究不过一类昆虫，哪里能够如此邪乎，还挽救了他们的族群。哎！故老相传，听听而已，也犯不着较真。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群养蜂人，竟然也和落云峰有渊源。 过了半响，族长无功而返，带领众人重新折返，说道：“小可，把柴老四救醒，我有事问他。” “族长，没找到吗？”小可姨娘问道，随手掏出瓷瓶，交给小可。族长点了点头，未曾说话。 小可接过瓷瓶，轻轻打开布塞，一股沁人心腑的饱满清香立即散发出来，令人顿觉清爽舒泰，晕倒在地的乡民也“呜呜唧唧”哼成一片。只见她又从衣袖内掏出布包，拿出一根竹片，在瓷瓶里小心翼翼挑出一点蜂蜜，蹲下身喂进柴老四口中。 不多时，柴老四喉咙动了两下，悠悠醒转。紧跟着，便是一阵剧烈咳嗽，直吐出十几只蜜蜂方才停下。他用手使劲揉了揉双眼，一见四周都是身穿纱衣的养蜂人，就欲冲上前，却又被旁边人摁住。 柴老四连声骂道：“他妈的，爷爷逐年家打雁,今却被小燕儿啄了眼！没想到，竟然碰到同行了！你们在哪儿开山立柜？家里老大怎生称呼？居然不打听清楚，就来寻我柴家庄的晦气，我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他兀自咒骂，把这些人也当成了做没本钱生意的同行。 那族长答道：“在下姓孟，名少白。带着一村老小背井离乡，靠养些蜂子糊口度日。” “养蜂的？”柴老四一愣，随即骂道：“他妈的，你养蜂的不好好养蜜蜂？怎么还放出蜜蜂蜇人？怎么专干些打家劫舍的勾当？还有没有天理？这不是抢我不杀帮的生意嘛？” 柴老四一番胡搅蛮缠，险些将孟少白气乐，他道：“柴掌柜，还请暂息雷霆怒火，且听在下分说。只因有一少年，与我等有所罅隙。夜里，他已逃到了柴家庄，被柴掌柜捉住。还请掌柜的将他交予我们。” “什么他妈少年？还跑到我的庄上？放屁！放屁！”柴老四不住摇头否认。今夜，他只抓住两个人，一个是汪骁，另一个是玉风灵，只汪骁是个男子，但此人是高天左交代要他捉的。 柴老四一琢磨，心道：要坏事！这群养蜂的，肯定是魔教余孽，到庄上讨人来了！别看他客客气气，说不定立时便会翻脸。方才，我被这些虫子蛰晕时，恐怕早就到庄上搜过，只因找不到人，这才将我救醒逼问。哎呀，这群蜜蜂，真真吓死个人啊！想起蜜蜂蛰咬时的痛苦，他头上冷汗立时呼呼淌下。 小可突然说道：“族长，别听他的！柴老四不是好人。我亲眼见他用大网套住了那人。他还不承认!” “啊？你说的是玉风灵？”柴老四又是一愣，说道：“她是女的啊！” 孟少白也是一愣，转身问小可：“玉风灵？是此人吗？” 小可答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盗走宝贝后，就忙着逃走。我虽一路追赶，并未听他说话，也不知是男是女。” 原来，孟少白一方，误以为玉风灵是男子；柴老四抓住她时，却认出她是女子。双方这才闹了一场误会。 柴老四眼睛眨了眨，脖子一梗，说道：“此人的确在我庄上。但你们太过无理，决不能送还给你！” 孟少白见他恼了，连忙道歉：“柴掌柜！此番出手，是我等鲁莽了，还请原宥则个。但我这蜂子蜇人，实在是有大大的好处？” 身为盗匪，自是贪财。柴老四一听好处，眼睛顿时一亮，但心中仍有疑虑：“哼！还有好处？险些没叫你们弄死！” 孟少白笑道：“呵呵。我这蜂子，叫做萤玉蜂，世上仅我孟氏一家驯养。平日里，我族中若有人患病，便取来蜂子叮咬，不出半日疾病便去。修习时，也常用此法提升修为。方才，蜂子虽多，叮咬是重了些，但总归无妨。我这还有三瓶蜂蜜，也是世上罕有的宝贝。这蜂蜜，四五年才能收集一瓶，于强身健体、除病驱毒，大有功效。如果柴掌柜答应，我就一并送给你。如何？”说罢，他拿出三个小小瓷瓶，轻轻晃了晃。 柴老四直勾勾望着瓷瓶，心道：连这等宝贝也拿来送我，其中必有蹊跷。这小妮子，到底怎生得罪了他们？莫不是偷了什么更好的宝贝吧？我先探探口风再说。在我柴家庄一亩三分地上，谅他也不能掀起多大风浪。小妮子身上如若真有宝贝，我便想个法子，一不做、二不休，我全都占了。 柴老四说道：“这小妮子的确是被我抓了。她关在一处秘密所在，除了我，谁也不知道。将她送给你，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儿。但我得明白，她到底怎生得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