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梦魇
幽蓝色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早已将天地掩盖,仿佛夜里的银河,正在倾泻而下。其中蕴含的力量,带着愤恨的杀戮之意,似要将乾坤撕裂一般,不住旋转着,疯狂吞噬着,一切生命的光辉,拼命想要向外逃走,但却只能发出绝望的惨叫。 “哈哈!切波仁!你终究杀不了我!今日,本王便和你同归于尽!”怒吼声从暴戾的漩涡中传来,但隔着蓝色水晶般的海水,只看到一道模糊的黑色身影。 但这声音,是这么凛冽,这么冰冷,犹若阴云密布的寒冬,没有一丝犹豫和怜悯。仿佛世间万物的生命,在此人眼中都是草芥一般,在这一刻,都要随他一同湮灭。 “南色!就算我死了,你终究也不能成为妖皇!”一道金色历茫暴起,转瞬间却又在漩涡中黯淡下来。 “切波仁!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哈哈!哈哈!啊!”随着一声尖利的惨叫声,带着无穷无尽的不甘,那道黑影终于淹没在蓝色漩涡中。 紧接着,那道金光也渐渐消失不见。 “大王!”有人对着淹没的黑色身影大喊。 “主上!”又有人对着那道消逝的金光悲号。 但只在一息间,所有声音,都被蓝色漩涡无情得吞噬。 此时,漩涡旋转的更加湍急,能量在急速的积聚,就连永远不曾停滞的时间,都好像被牵绊住了脚步,仿佛回到了混沌之初,这里只有不知止境的黑暗。或许,这里根本就没有空间,也没有时间。 “我死了吗?也罢!世间终将归于平静。”随着最后一声叹息,漩涡终于沉寂下来。但是,这混沌却仿佛一张巨口,撕扯的力量,仍在将他向下拉扯,拉向黑暗的更深处。 …… “啊!”一少年从噩梦中惊醒,募的坐起身来,大口穿着粗气,口中犹自喃喃着梦中呓语。他浑身不住的颤抖,紧握被角的手也被冷汗湿透。梦中的那个“他”摸样不甚清晰,但身临其境般的急速下坠和惶恐无依的紧张心情却触手可及。 少年呆坐半晌,早已没有了睡意,索性起身点燃了蜡烛,披上外衣走向窗前。 时值初春,窗外的断虹崖上,挂着的是永不消逝的一道彩虹。七色光芒闪烁,将满天星辰映的黯淡无光。 少年倚着窗,脑海中萦绕着一直困惑心中的疑问,为什么每到三月初三前后,总会不时重复着这相同的梦境,难道这是前世的记忆不成……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起,在他三月初三生日前后,这个梦就开始纠缠着他。多少次从相同的梦境中惊醒,大汗淋漓,疲惫不堪,却再也无法成眠。而随着他年岁的增长,这梦中的情景愈来愈真切。只有在练剑的时候,才会叫他进入那种忘我的境界,心无杂尘,暂时忘却这个梦的困扰。 星辰向西方沉去,天空开始泛起鱼肚白,鲜红的朝阳迎着断虹崖上的彩虹缓缓升起。霞光染红了半个天际,伴着七道彩虹的不灭火焰,让空气变得异常温暖。 少年手中黑色铁剑挽出一蓬剑花,对着这半天云霞竟有片刻失神。 “汪骁,你发什么呆?还不速速准备,耽误了邪皇堂请圣大典,你可吃罪不起!”一道严厉的声音传来,带着不耐烦和不屑。 等汪骁转身望去,只看到一位和他年纪相仿的青衣弟子转身离去的背影。他冷哼一声,不紧不慢的向着门外走去,心中暗道:只是一名最下等的青衣弟子,还敢和小爷放肆?哼!你定是怕小爷耽误了时间,让你无法参加请圣大典。 在十邪宫中,弟子分为青衣、白衣、入室、亲传四类。青衣弟子未正式入教,只传授了入门功法。在每年的三月初三,天地各五堂的青衣弟子,只要年满十二周岁,都要到冥川城外的邪皇堂参加请圣。 这一日,对于青衣弟子来说,除了是请圣入教的大日子,也是对个人资质天赋的考教之日。请圣入教后,按照资质,拜在舵主、堂主门下。而资质最佳的青衣弟子,则需通过另外一项考核——灵狱课考。只有通过灵狱课考,方能成为邪皇何有道的亲传弟子,到十邪宫至高境界的修行地——总坛御灵峰修行。 汪骁是神龙堂堂主汪宏山之子,对于他而言,因为有了父亲的亲身教导,所以,能不能通过灵狱课考,能不能到御灵峰修行,在他心中根本就不在乎。此来冥川城,他无非是受了父亲严令,这才不得不来。 而且,那个多年来不时惊醒他的噩梦,让他强烈预感到,御灵峰就是似乎就是他噩梦的根源。也许,到了御灵峰后,那可怕的情景就不会仅仅只出现在梦中了。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汪骁重又回到了屋中。 “喂!你是汪骁吗?”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不知何时,屋中多了一个女孩儿,正笑眯眯的负手而立。 她个子不高,穿了一件粉色长裙,面容似桃花般娇嫩,如弯月般的眉毛下,一双清澈犹如琉璃的眼睛,漂亮得令人沉醉其中,犹如深潭般宁静。 汪骁只觉眼前桃花般的可爱脸庞不住晃动,她年纪虽小,却已是个美人胚子。在神龙堂中,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同龄女孩,不由得脸上一红。 “呵呵!”那小女孩看着,忍不住笑出了声,盯着汪骁又细细端详了两眼,笑道:“嘻嘻!你怎么脸红了?有趣,有趣!” 汪骁闻言虽有些着恼,但见面前女孩儿明眸皓齿,一副动人身姿,便也不忍骂她,只略有不满的答道:“在下就是汪骁。姑娘找我有何事?” 那女孩儿听后,笑的更大声了,一只手刮了刮脸蛋,道:“哈哈!你个小屁孩儿,也学江湖中人口气,真不害羞。在下,在下,还在上呢!” 汪骁不禁怒目而视,脸上又是一红,他道:“你到底是谁?来小爷这里有什么事?倘若没事,就赶紧走远一点!” 那女孩儿仍旧笑着,围着汪骁转了两圈,这才说道:“你问我啊?恩……小女子闺名风香月,也是来参加圣训大典的。到这里是要告诉你,教习师父叫你去他屋中。嘻嘻!喏,就是那间了!” 她伸手一指远处的一间房门,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汪骁一眼,笑着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汪骁一脸茫然,自言自语道:“教习师父?王修然?他找我有何事儿?” 王修然三十几岁,原本也是一名青衣弟子,十几年间,慢慢爬到了教习师父的位置。他修为不见高深,却最擅溜须拍马。 他觉得,教中长老的子侄,都是一群不学无术、只会仗着父辈威名的混小子。对付这些人,不能因为他们的身份,稍有放松。反之,要狠,要辣,叫他们怕了你。只有这样,这群混小子才会听话,自己才会博得上层赏识。 最初,依着这套法子,他被几名有背景的弟子狠狠打了一顿。不知是否他故意传扬,此事竟传到了殷开山耳中。此人是光明天师,在十邪宫里只在邪皇何有道之下。他听说此事后,大大赞赏了王修然,又重重惩戒了那几个闹事的弟子。 自此,随王修然修习的弟子,再也不敢放肆。过了几年,他也爬上了教习师父的位子,依附在殷开山手下。 昨日,汪骁初到冥川城内的客栈,王修然便故意寻他晦气,这次估计又是如此。但既然教习师父吩咐,他也不敢不从,虽然不情愿,还是来到了那间屋门前,轻叩三声,说道:“王师父,弟子汪骁来了,找我有何事?” 屋中无人应答,却隐约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女人闷哼声,又伴着几声男人的粗壮喘气声。 听这声音,似是痛苦不堪,汪骁心中立时一惊:此处是圣教地盘,谁敢在这里撒野?难道是王教习受伤了?想罢,他也顾不得许多,抬脚就将房门踹开,一脸戒备的向屋中望去。 这一眼,差点让他惊掉了下巴。只见不远处的床榻上,一男一女被扒光了衣服,正狠命的纠缠扭打在一起。 这男子身子精瘦,一条条肋骨分明,仿佛一条毛虫,正不住前前后后用力的耸动,嘴里还如同猪吃食一般,“哼哼唧唧”死劲叫唤着。看他摸样,可不就是教习师父王修然! 此时,他身下的女人,双手正死死搂住男人的腰,口中呜呜咽咽的小声叫着,用力晃动着脑袋,头上青丝都飘了起来,细细的腰肢向两旁扭动,仿佛正承受着莫大的痛楚。 汪骁呆呆望着搏命般的一男一女,暗道:这到底怎么回事?王教习和那个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仇,好像要将她置于死地? “啊!”汪骁胡乱猜疑,王修然突然一声闷哼,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的一下耸动后,颓废得爬在了女人身上。旋即,他抬起头恶狠狠的骂道:“汪骁?混账东西,你来干什么?” “王师父,不是你叫我过来的吗?”汪骁被吓的着实不轻,但一看王修然满脸怒意,也知道事有不妙。三十六计走为上,他也不多做解释,“噌”一下转身就跑,兔子般窜了出去。 王修然在后怒骂:“混账东西!别仗着你爹是圣教长老,就敢和本教习放肆!你给我站住,看我怎么收拾你!” “嘿嘿!哈哈!”紧接着,一阵银铃般的邪恶笑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