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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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陈刚一早就来到县里,见到陈刚,所有的人都退避三舍,陈刚也不理会,径直朝一名领导的办公室走去,将昨天整个事情发生的经过告诉给领导,表明自已是清白无辜受害,领导听后说因当时屋子里没有其他的人可以为他作证,而白丽咬住陈刚侮辱自已不放,所以爱莫能助,无不遗憾地通知他,说是从今天起,不用再到县革委会里来上班了,回家随时听候通知。陈刚一时哑然,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仍然不免感到失落,于是转身准备离开,这时白丽冲了进来。 “站住,对于这种流氓分子,不能这么轻松地就打发回家,先到街上去同你家玉兰一起扫大街,自觉接受改造。”白丽说道。 陈刚看看白丽,又看看那位领导,领导无奈地点点头,对陈刚挥挥说“去吧”。陈刚蔑视了白丽一眼,转身走出了革委会。 陈刚来到街上找到玉兰,夺过她手里的扫帚,扶着她先坐下来休息,自已拿起扫帚,挽起衣袖,沿着街道扫起来。玉兰看着陈刚双手挥动扫帚的身影,知道他心里的苦楚,感觉是自已拖累了他,心里深深地自责,低头看着自已挺起的肚子,双手抚摸着,这曾经是自已和陈刚朝思暮想的爱情结晶,现在却成了累赘,一家人都为自已担心着,而自已却帮不上任何忙,简直成了个一无是处的人了啊。 陈刚扫出去很远后,回过头看了看,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拿起扫帚转身走回到玉兰身边来,这时洪顺拿着提蓝给玉兰送饭来了,见到陈刚同玉兰在一起,心里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三人都不说话,陈刚帮着洪顺从提蓝里取出饭菜,端给玉兰吃,玉兰一时眼泪盈眶,哽咽着吃不下饭。 “为了咱们的孩子,咱们做什么都值得。”陈刚劝慰玉兰道。 “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就不要哭,不要让人看到咱们的软弱。”洪顺说道。 玉兰用手擦去眼泪,勉强地吃了几口饭后,就放下了碗筷,说是实在吃不下了,陈刚拿过来,三下二下地吃起来,将洪顺带来的饭菜一扫而光,把碗筷收起放回提蓝里,对洪顺说以后由他回家去取,不用洪顺和灵芝每天这样来回地跑。洪顺点点头,拿起提蓝转身回家去。 陈刚扶着玉兰走下台阶来到码头河边洗手,俩人站在码头上,陈刚轻轻地给玉兰抚去额前的头发,玉兰忍不住靠在陈刚的胸前问道: “我是不是越来越丑了?” “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最美丽的。”陈刚说道。 “我觉得都是我拖累了你。”玉兰喃喃地说道。 “咱们是夫妻,说什么拖不拖累的,眼下这种安排不是很好吗?咱们可以天天在一起扫大街,还可以让爸爸mama少担心。”陈刚说道。 “要能这样当然是好,可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怎样?”玉兰忧虑地说道。 “你现在怀着孩子,不要去想那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听其自然吧。”陈刚说道。 一连几天后,陈刚和玉兰相安无事,玉兰忐忑不安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每天在陈刚的照顾下来到街头,拿着扫帚扫几下,陈刚则用力地很快扫出十来米远,然后返回来拉着玉兰走上前去,再接着往前扫,夫妻俩人相互搀扶着扫街,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看到他们夫妇扫街,也纷纷主动地避让。白丽路过街头看到这一幕,心生妒忌,于是想出了一条搞臭他们夫妻二人名声的诡计。 白丽让一名红卫兵拿出来两块批斗牌子,分别写上陈刚和洪玉兰的名字,并在名字后用红色墨水笔画上人头,叫红卫兵把这两块牌子分别挂在大戏楼前的公共厕所门前,特别交待陈刚的挂男厕所,洪玉兰的挂女厕所,于是红卫兵拿起两块牌子就大戏楼走去。 陈刚和玉兰刚打扫完公共厕所从里面走出来,正在门前装垃圾,只见两个红卫兵走过来,陈刚和玉兰不知道他们要干啥,陈刚本能地用身体护着玉兰,两个红卫兵却并不理会,走到厕所门前,一名红卫兵爬上门前的遮隔墙,拿出钉子和锤子敲打起来,陈刚和玉兰停下手里的活,扭头看过去,只见另一名红卫兵将手里拿着的一块牌子递上去,等两块牌子都挂上去后,那名红卫兵才从墙上跳了下来,站在厕所门口抬头一看,两人竟忍不住哑然失笑起来,一名红卫兵连连说“反了反了”,另一名红卫兵说“不怕,就这样。”俩人哈哈地笑着从陈刚和玉兰身边走过去,还不时地用诡异的眼神看着陈刚和玉兰。等他们走远后,陈刚和玉兰才转身走到厕所门前细看,玉兰顿时气得浑身发抖,陈刚也咬牙切齿地握紧了拳头。 “他们竟这样侮辱我们,还把男厕所和女厕所反起过来。”玉兰忿忿地说道。 “一群卑鄙的小人,等我上去把它们取下来。”陈刚边说边准备爬上去,却被玉兰拦住。 “取不得,他们正找咱们的茬子呢,取了只怕又要莫名地给咱们加罪。”玉兰说道。 “这?”陈刚一时犹豫。 “身正不怕影子歪,靠耍这些卑鄙的手段,只能说明他们见不得人。”玉兰说道。 陈刚咬咬牙,同玉兰装好垃圾后,用力拖到垃圾堆那边去,这时有人走过来想上厕所,一抬头见到门前挂着的牌子,一时怔住,不知该进哪一边门,接着又过来了几个男男女女,一群人站在那里互相询问着到底哪一边是男厕所哪一边是女厕所呀,有人看到玉兰站在一边,就想过去询问,但却被其他人拉住,说那牌子上写着的就是她,别过去自讨没趣。陈刚清理好垃圾走回来后,看到大家都站在厕所门前围观那挂着的牌子,气愤地“呸”了一口,转身扶起玉兰朝河边码头走去。那一群人中有的实在憋不住,就照以前的规定走进厕所去小解以后,走出来边回头看那挂着的牌子边说“真是奇了怪,怎么突然就挂起了牌子。”有的觉得新奇,逢人便说,一时引来街上许多行人驻足观看。 “这是明摆着想把咱们俩的名声搞臭,你说得对,身正不怕影子歪,他们越是这样,咱们就越要沉得住气,倒要看看他们还会玩得出什么鬼花样。”陈刚对玉兰说道。 “陈刚,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不怕他们泼污水。”玉兰说道。 “好,咱们正大光明地做事,堂堂正正的生活。”陈刚紧搂着玉兰说道。 却不料,第二天,陈刚正同玉兰一起扫大街时,几名红卫兵走来,不由分说就将陈刚带走,玉兰惊恐地要跟着追过去,陈刚转过脸来对玉兰大声地喊道: “玉兰,别过来,小心保护好咱们的孩子。” “陈刚,陈刚。”玉兰眼睁睁地看着陈刚被一行人带走,不停地叫喊道。 陈刚被带走后,好几天都没回家,玉兰顾不了许多,挺着肚子多次去找白丽要问个明白,却都遭到了白丽拒绝见她,玉兰每日茶饭不思,天一亮就来到县里大门前站着等,逢人便问陈刚的消息,进出县里的人或摇头或摆手或逃避,看着玉兰满眼望眼欲穿的神情,一位年长的人于心不忍,趁没人注意时悄悄告诉玉兰,说陈刚被带到乡下公社去批斗去了,可能明天就带回来了,让她回家去等着。玉兰满含泪花地千恩万谢后,慢慢地往回走去。 果然第二天陈刚被带了回来,一下车就直朝街上奔去找玉兰,玉兰坐在城门洞口,只见一个头发零乱、面容憔悴、胡须满面、衣裳褴褛的人朝自已走来,玉兰迟疑不决,等那人走近后才看清原来是陈刚,玉兰抑制不住内心的惶恐,起立马站起身,却一时站不起来,陈刚走近玉兰,伸出满是污垢的手想拉玉兰起来,却又觉得不妥,正想先到河边去清洗一下,却被玉兰一把抓住,用力站起身,扑向了陈刚的怀里,哇哇地哭起来。 “你总算回来了,你去了哪里啊?让我等得心焦。”玉兰边哭边说道。 陈刚紧抱着玉兰,欲哭无泪,这几天沦落在外的屈辱、愤慨以及对玉兰朝思暮想的牵挂全部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无从说起,听着玉兰的啼哭,他感到无力和自责,心想只要能回到玉兰的身边,任由她痛痛快快地发泄。 陈刚和玉兰一起回到家中,洪顺和灵芝看着陈刚也百感交集,忙招呼他去洗漱,玉兰执意坐在外面守着,生怕陈刚一出来又不见了,洪顺和灵芝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子,等着他俩,过了好一会儿后,陈刚才收拾干净走了出来,拉着玉兰一起坐着吃饭。 灵芝和洪顺看着陈刚夹菜的手臂上现出一道道的痕迹,再抬头一看,只见他的脸上也有几处淤青,俩人相互对视了一下,默默地摇头无言。陈刚照顾着给玉兰盛饭添菜,自已却吃得极少,似乎在强烈地抑制着什么,洪顺见状,便轻声地问道: “陈刚,你怎么啦?” “没什么,爸爸。”陈刚轻声地答道。 “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别憋在心里难受。”灵芝说道。 陈刚一时停住了咀嚼,慢慢地,两滴热泪滑落到碗里,陈刚慢慢地放下碗筷,一头趴在桌子上,全身痉挛着晃动,极力抑制着悲愤的哭声,玉兰也跟着放下了碗筷,双手抱着陈刚,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掉下来,洪顺和灵芝见他俩这样,面面相觑,心里也涌出了万般心酸。 “陈刚,这是在自已的家里,想哭你就哭出来吧,男人哭并不代表软弱,而是发泄,你现在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洪顺安慰地说道。 “我们只想看到你和玉兰平平安安地在一起生活,现在你们俩被弄成了这样,每天我们都替你俩揪着心哪,你不在的这些天,玉兰茶饭不思,魂不守舍,时刻担心着你,天天都到县里大门前去守候,逢人便打听你的消息,遭受了许多白眼和嫌弃,眼睁睁地盼望着你回来呀。”灵芝哽咽地说道。 陈刚终于憋不住放声地哭了起来,玉兰把头靠在陈刚的背上,跟着一赶抽泣着,洪顺和灵芝也靠倒在一起掩面而泣。陈刚哭了好一会,才慢慢地抬起头来,玉兰起身去抽了条毛巾过来递给陈刚,陈刚接过毛巾,把脸深深地埋进毛巾里面,然后用力擦了擦,玉兰从陈刚手上接过毛巾,拿到脸盆里去搓洗。 “爸爸、mama,我离开的这些天,他们打我骂我我都能忍,可是忍受不了他们对我的羞辱啊!抓我的人中有过去在工作上出过差错被我批评过的,现在竟然报复我,用一些下作的手法在大庭广众下让我出丑。”陈刚抽泣着说道。 “这就是小人得志啊,那你今天回来后,他们是怎么说的?”洪顺问道。 “叫我回家老老实实地待着反省,他们会随时来找我的。”陈刚答道。 “我看你这手上和脸上都伤得不轻,等会让玉兰给你敷点药,真是造孽呀。”灵芝摇着头说道。 “陈刚,明天你就在家里躺着休息,哪里也别去。”玉兰说道。 “那你一个人去扫大街,能行吗?”陈刚问道。 “你放心,我现在怀着孕,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我扫多扫少也没人过问,累了我就坐着休息。”玉兰说道。 “没事的,到时我们也会去街上看她的,你就安心在家里好好休养吧。”灵芝说道。 洪顺站起身来收拾桌子上的碗筷,陈刚扶着玉兰朝里屋走去,灵芝则去自已房里取药出来交给玉兰,玉兰打开药盖,撕了一小块棉花沾上药水,让陈刚挽起衣袖,小心翼翼地给陈刚擦,边擦边用嘴对着伤痕吹。陈刚担心玉兰累着,便从玉兰手里接过棉花,交叉着双手将所有的伤痕都擦遍。玉兰则另外撕了点棉花,沾上药,让陈刚别动,轻轻地在陈刚的脸上擦,直到将陈刚身上所有的伤痕处都敷上药后,玉兰才停下来。 陈刚拉住玉兰的手,满含着深情地望着玉兰说道: “我长这么大,父母去逝得早,一直是一个人独立生活,自从有了你,才又有了父母有了家,原本想着日子越过越好,却万万没有想到竟会落到这种地步,还让你整天牵挂,让爸爸mama也跟着担心。玉兰,在外面的这些天,如果不是想到你和这个家,我可能都……” 陈刚一时哽咽着说不下去,玉兰慌忙用手堵住陈刚的嘴说道: “你答应过我的,永远都不会离开我,我也不准你离开,你要是走了,那我也不想活了。” “好,为了咱们还未出世的孩子,我们都要坚持活下去,我想信,总会有云开雾散的一天。”陈刚说道。 “这段时间以来,我们一直住在爸妈这里,咱们俩的那个家都不知道怎么样了呢?”玉兰说道。 “等我稍好些,我们一起回去看看。”陈刚说道。 陈刚在家里休息了两天后,渐渐恢复了元气,便跟着玉兰一起照常来到街上扫街,不过手臂稍一用劲就钻心地疼,玉兰见状,便不让他扫,可陈刚却说没事,扫一下慢慢就适应了,转身拿着扫帚试着用力一点点地扫起来。 下午,玉兰和陈刚打扫完街道后,看时间还早,但决定一起先到商业局宿舍去看看,俩人相互搀扶着来到宿舍楼前,沿着楼梯走上去,过道里家家都在忙着做晚饭,见到陈刚和玉兰过来,都惊奇地停下来看着他们俩人,有的略点下头,有的侧着身子让出过道,有的还向家里人招呼着,引得家里的人都好奇地探出头来观看,陈刚和玉兰只管低着头,小心地走过通道,到了自家门前,玉兰拿出钥匙给陈刚,陈刚打开了门,只觉一股霉味扑鼻而来,陈刚让玉兰先站在门外面等着,自已先用一手捂着嘴鼻地走进去,将所有的窗户全部打开,重新走出来时,只觉得脸上象挂上了什么东西似的不舒服,不停地用手擦着脸,玉兰让陈刚站着别动,小心地把沾在陈刚头发上和脸上的蜘蛛网一点点地弄了下来,陈刚再次走进去,从屋角找出扫帚,站在屋子中间一阵挥舞,将屋子里挂着的蜘蛛网全部扫下来,用脚将一个个蜘蛛踩死,玉兰跟着走进屋子,只见桌子上、椅子上、柜子上都布满了灰尘,天花板上糊着的报纸也因潮湿有的脱落、有的卷角,里屋的床上整整齐齐叠好的被子也有些僵硬,玉兰伸手摸了一下床单,没想到也是一手的灰。 “今天不早了,还是改天抽时间再过来打扫吧,屋里太潮了,对你和胎儿不好。”陈刚说道。 “那我们先将就拿点换洗的衣裳回去吧。”玉兰说道。 于是陈刚走过去打开衣柜,先拿了一张床单出来铺在床上,将玉兰和自已的几件换洗衣服拿出来放在床单上,然后将床单包起来夹在手里,又将刚才打开的窗户全部关上,同玉兰走出屋子,将门锁上,照常扶着玉兰往回走去。过道上忙碌着的人们仍旧给他俩让出通道,看着他俩走下楼去。 白丽被县革委会推荐为积极分子到市里去参加了表彰会,胸前佩戴起大红花,走上台去领奖,同其他获奖的人员一起站在台上照了像,回到座位上后,白丽打开奖状看了很久,心里抑制不住的高兴,白丽记得读小学时,自已还陪同玉兰得到过几次奖,虽说是屈居在玉兰之后,但自从上了中学以后,每次就只有坐在台下看着玉兰走上台领奖的份,工作后更是与获奖无缘,完全被定性为一个落后逍遥分子,同光彩夺目的玉兰形成鲜明的对比。想不到现在却是自已站在了领奖台上,而玉兰呢?却是每天在街上拿着扫帚扫大街的批斗对象,真是时事造英雄啊,谁说自已就不会超过玉兰呢?看来只要把握好局势,把玉兰家两口子批倒,自已在古城就会成为一枝独秀。 白丽满脸兴奋地回到古城家中,可是一进屋看到吴昊的样子,就顿时来了气。自从家里的老人都相继去逝后,白丽同吴昊之间的话就不投机,常常吴昊说不上几句话就被白丽抢白过去,时间一长,吴昊就开始沉默寡言,因此白丽呆在家里的时间就越来越少,更谈不上照顾吴昊的弟弟meimei。有时白丽是直接回mama那边,而白丽mama因为在教学上严厉苛责,被学生抓住把柄,也成了被批斗的对象,后来在白丽的周旋下,才被放回家中。 “妈,现在都啥时候了,你还在兴过去的那一套教学方法,那哪里行?”白丽说道。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得学文化学知识,不好好地学,以后长大了能干什么?”白丽mama气愤地说道。 “现在是搞开门办学,以劳动生产为主,你得多带着学生搞劳动。”白丽劝说道。 “这小学生搞啥子劳动,人都还没锄头高,纯粹是扯淡。”白丽mama不屑一顾地说道。 “你可以带学生剥剥花生、玉米什么的呀,边剥边教学生算术,怎么不好?”白丽开导mama说道。 “麻烦你搞清楚点,这是小学,不是幼儿园。”白丽mama没好气地说道。 “妈,你干嘛总是这样较真呢?要跟上时代潮流嘛。”白丽不耐烦地说道。 “什么潮流?纯粹是瞎胡闹。”白丽mama说道。 白丽被mama一阵子地抢白后,气得跑回了家,几天都不再回去。忽然有天学校来人通知她,说她mama因心肌梗塞被送进县医院去抢救,白丽正在布置红卫兵搞宣传的事,听来人一说,也顾不上许多,赶紧朝县医院跑去,来到急诊室门前,只见门关着,白丽心急火燎地敲打着门,被护士走过来劝开,白丽只好一人在空荡荡地门前心浮气躁地来回走动,不时地看着急诊室的门,双手搓揉着,心里期盼mama能挺过来,此时白丽感受到一个人好孤立无援,身边无人帮着她去告知吴昊一声,就算是吴昊帮不上什么忙,可此时如果吴昊能站在她身边陪着她就心满意足。 白丽坐在门前的木凳子上,双手抱在胸前,突然竟想起了读中学时,有一次自已逞强,一口气爬上篮球架上去玩,却不小心没抓牢支架,竟摔了下来,当场把老师和同学们都吓坏了,而平时文静的玉兰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背起她就朝校医室走去,还在校医室守了她一个下午。白丽心想如果同玉兰还是从前的关系,玉兰肯定此时就会在她的身边陪着她,可如今却早已物是人非了。唉,白丽叹了口气,搙了搙纷乱的思绪,重新强作镇定起来。这时急诊室的门打开了,医生和护士都走了出来。 “医生,我妈她怎样?”白丽慌心站走来走过去急促地拉着医生问道。 “唉,你自已进去看看吧。”医生说完低着头走开了。 白丽一时哑然,忙推开急诊室的门走了进去,只见mama躺在手续台上,双眼闭着,两手摊开,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单,白丽轻轻地走近mama身边,试着去拉mama的手,却感到冰凉,再轻轻地呼唤着mama,却听不到mama答应,原来mama因抢救无效已撒手人寰,白丽感到如五雷轰顶,大声地叫喊一声“mama”便扑倒在mama身上痛哭起来,空荡荡的急诊室里回荡着白丽那孤独的哭泣声。 白丽心里悔恨莫及,简单地料理了mama的后事后,同吴昊之间的裂隙越来越大,白丽恨吴昊成天唯唯诺诺的,一点都帮不上自已的忙,可是又碍于面子,不敢同吴昊提出离婚,更担心怕因婚姻问题影响自已在县革委会的形象,于是就以工作忙为借口,宁愿在单位里多耽搁点时间,也不肯早点回家,等白丽回到家后,吴昊早已招呼弟弟meimei吃过饭上床去睡了,白丽见桌子上还有剩的饭菜就随便吃点,有时就在街上随便买点东西边走边吃,回到家后就倒头上床睡觉。 在单位上,吴昊因对搞运动、开批斗会、贴大字报等都显得十分被动,自已完全不知道应该干什么,性格内向的他总是被人家推着走,时常陷于迷茫迟钝间,行动总是慢半拍。同时,自从父母亲去逝过后,家里两个年纪尚小的弟弟meimei就全都指望着他,学校里又搞停课闹革命,于是弟弟meimei就成天家里家外地到处玩耍,这让吴昊成天在单位里安不下心来,幸好有白丽挡着,大家的焦点都集中在白丽那里去了,自已则成了单位里可有可无的人,于是也乐得个逍遥自由,单位里只要组织出去贴大字报或是去开批斗会时,吴昊就悄悄地溜回家去寻找贪玩的弟弟meimei,招呼他们吃饭睡觉。虽然有人看见吴昊这么不积极也私下里有些意见,但因碍着白丽的面子不好说出来,生怕招忍白丽担上是非,于是也就听之任之。 白丽知道吴昊向来都是胆小怕事,在外面忙起来的时候没时间去理会他,但只要白丽一回到家里,就总是左右看吴昊都不顺眼,动不动就朝吴昊发脾气,说他一点都不知道给自已长脸,遇到事情就只会缩手缩脚,让自已一个女人家在外面打拼。而吴昊却认为自已向来就帮不上白丽什么忙,于是就抱着只要不要给她添乱,就是最好的想法,任凭白丽怎么找茬发脾气都不吭声,更不同她斗气,对白丽的指责也习以为常,每天只把心思放在弟弟meimei身上,这倒让白丽奈何他不得,于是自已说累了、骂累了也只好照常该吃饭吃饭、该睡觉就睡觉,日子仍然得照常地过下去。 白丽忙起来的时候,根本就照顾不到他的弟弟meimei,以前白丽是经常给弟弟meimei买东西,陪着他们玩,帮着指导他们温习功课,让弟弟meimei对她这个当嫂嫂的心生依恋之情,同白丽的关系十分融洽。可是后来白丽不紧照顾不到他们,还时时当着他们的面对吴昊发脾气,弟弟meimei也渐渐地觉察到这个嫂嫂不象以前那样地亲切对他们了,还常常当着他们的面指责哥哥无能,让弟弟meimei站在边上茫然地看着他们,有时只要一见到白丽回来,就悄悄地走开,这让吴昊不由对白丽心生芥蒂,渐渐地不悦。特别是后来看到玉兰和陈刚都被白丽打倒后,心里怎么都想不明白,在吴昊眼里,陈刚和玉兰在商业系统可是视为楷模的呀,而玉兰和白丽又曾经还是那么要好的朋友,怎么会一下子就给批斗了呢?好几次吴昊在大街上远远地看到玉兰和陈刚沦落为扫大街的,心里实在是想不通,可是碍于白丽的权威,不好走过去接近玉兰和陈刚,只觉得白丽做得太绝情,而自已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就只有明哲保身。 而在白丽mama去世的这件事情上,吴昊也意识到自已当时未能在医院里陪着白丽,而是第二天知道后才赶过去,讪讪地帮着白丽料理了后事,由于心中内疚,那段时间吴昊对白丽殷勤小心,处处让着白丽,还特意嘱咐弟弟meimei少在白丽面前惹事,让弟弟meimei很是不悦,不明白为啥哥哥要这么迁就白丽,于是就干脆见到白丽就躲开。白丽此时因mama的离世心里正觉得孤独无靠,迫切需要有一个温馨的地方让她排遣一下心中的落寞,吴昊送过来的肩膀让她别无所选,于是也稍稍地收敛起昔日的锋芒,同吴昊的关系也暂时有了缓和。 不久,一场打击翻案风又掀起,白丽一下子又恢复了原先的气势,在罗列古城的批斗分子名单上,白丽毫不客气地加上了陈刚的名字,于是陈刚又被抓上台去批斗,还未完全养好的腰伤又被人下手伤害到,让陈刚疼痛得欲哭无泪,批斗会结束后,陈刚完全瘫倒在台子上,开会的人竟然说他是在装腔作势,还明白地告诉陈刚说装也没有用,过两天还要押着他到乡下公社去斗,然后一行人径直离去,玉兰让人回家叫来洪顺,一起帮着把陈刚背回了家中。 “玉兰,我这次可能是真的不行了,我实在是挨不过去了。”陈刚躺在床上对玉兰说道。 “别说傻话,你好好休息,坚持敷药,一定会好起来的。”玉兰一边给陈刚上药一边说道。 “玉兰,我要是真的不行了,看在咱们未出世的孩子面上,你说啥也要坚强地活下去呀。”陈刚拉住玉兰的手说道。 “我不准你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要是真的不行了,那我也随你一道走,咱们一家三口到那边生活去。”玉兰哭嚷着说道。 看着玉兰和陈刚相互依偎在一起说着这些话语,洪顺和灵芝心里很不是滋味,俩人坐在院子里寻思着怎样才能帮玉兰和陈刚逃过这场灾难。 “要不然,就让他俩一起悄悄地离开古城吧。”灵芝对洪顺说道。 “让他们去哪里?”洪顺愁眉不展地说道。 “我小时候遇到灾难,就是叔叔带我离开古城隐身在深山生活,后来才回到古城的。”灵芝说道。 “可是现在陈刚动弹不得,玉兰又怀起身孕,他们这样如何离开呀?”洪顺摇摇头说道。 “唉,要我看,就是不能离开,也得找个地方躲一下,玉兰还好,怀起身孕,他们不敢动手,可是陈刚是他们的眼中钉,要不就找个地方把陈刚隐藏起来吧。”灵芝若有所思地说道。 于是俩人站起身,走进屋子里去对玉兰和陈刚说道: “你们俩就这样待着也不是个事,总得想想办法,刚才我俩在外面商量了一下,看能不能找个地方让陈刚先躲起来,先避开这个风头再说。”灵芝说道。 玉兰听灵芝这么一说,脸上泛出惊喜的目光,忙拉着灵芝问躲到哪里去好,灵芝说还没想出个头绪来,玉兰说躲到商业局宿舍他们的屋子里,洪顺摇摇头说那里不行,人多眼杂,随时都会被发现的,玉兰沉思着想了想,忽然想起陈刚先前住过的百货公司单人宿舍,自从陈刚搬到商业局去后,隔壁的几个年青人也陆陆续续地搬走了,如今房间都空着,平时也没人上那里去,灵芝觉得可以,洪顺思虑了一下,决定明天先悄悄地过去打探一下究竟,然后再确定。 第二天,洪顺来到百货公司,趁着中午百货公司人多时,悄悄一人独自从后门溜出来,找到上阁楼的狭窄楼梯,故意装着找人的样子,沿着楼梯抓着扶手爬上顶楼,迎面挂着一床被丢弃的白床单,上面积满了灰尘,洪顺用手撩开床单,只见过道里全是一些废弃的杂物,洪顺慢慢地走过去,从一间间的空房间前的窗户台边向里张望,房间都是空无一人,里面东西七零八乱在堆放着,洪顺来到陈刚以前住过的最里间,这里显得更幽静,门没锁,洪顺推开门,里面一股霉味刺鼻,洪顺打开窗户,有意让屋里的空气对流开来,四下里看去,床、桌子、椅子都还在,电灯被拉在半空中悬挂着,洪顺试了下开关,电灯还能亮,又赶紧地关上,心想陈刚躲在这里来是绝对不能开灯的,好在隔壁不远就是厕所,也还算是方便的,只消从家里带些铺的盖的过来就行,洪顺觉得这地方确实妥当,于是关上门走出来,后想想又回去仍将门开着,然后伸出头到处看看,见没有人,才轻手轻脚地走下楼梯,来到后院里打量着,见南边一处低矮的围墙边有一个小土堆,就走到小土堆那里,轻松一跳,就从里面跳到了外面一处小巷子,沿着巷道往外走,就到了大街上。 洪顺回到家后,将看到的一切全都告诉了灵芝和玉兰及陈刚,一时大家都很高兴,洪顺说事不宜迟,最好当晚就悄悄地过去,于是玉兰忙着给陈刚去准备铺的盖的,洪顺让灵芝多给陈刚做点馒头和烙饼,这样就不用天天过去给陈刚送吃的,免得让人看见,灵芝点点头,转身去厨房准备,洪顺找出一个旧的热水瓶试了试,见还能装水,只是没有木塞,洪顺找出一张旧报纸揉成一团,又剪了块纱布将旧报纸扎起来,装了点水进热水瓶,将自制的木塞塞进热水瓶口,把热水瓶倒过来,没见里面的水溢出来,便觉妥当。 晚上,玉兰把垫单被子包成一卷,灵芝将做好的馒头和烙饼用个布袋子装着,洪顺把热水瓶里装满了水,从桌子上的抽屉里拿出手电筒,陈刚换上衣裳,玉兰给他系好扣子,扶着他站起来穿上鞋子,准备陪着一起过去,被洪顺拦住。 “人多了容易引起注意,你现在行动也不方便,就同你妈在家里待着,我带陈刚过去安顿好,今晚同他一起在那里住,明天一早再回来。”洪顺说道。 “听爸爸的,你们就不要过去了,放心吧。”陈刚拖着病痛的身体虚弱地说道。 “那你走得动吗?”玉兰不放心地说道。 “没事,走得动的,我到了那里就可以安心地躺下来休息,你们不要挂欠。”陈刚说道。 “馒头和烙饼吃完后,我会再给你做好带过来。你把这帽子带上,晚上可以避人眼目。”灵芝找出来一顶破旧的草帽给陈刚戴在头上说道。 陈刚接过灵芝手里的布袋子紧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