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花灯不能承载所愿

    “陆辞安……？”叶城衣迷惘的看向周围，人群熙攘却独独找不到那抹好看的素色，手不由的抓紧了刚捡起的糖苹果，粘粘的很不舒服。

    这种情况该不会是……走散了？

    果然还是应该叫上词容一起来么？刚刚还说不要走散……这下该如何是好？她应该站在原地等么，还是找找看比较好？

    叶城衣环顾四周，忽然眼角发现一抹独特的素色，手中紧握的糖苹果滚落下来沾染泥土随着人群被踢走。

    “辞安！陆辞安！”她有些惊喜的喊着试图穿过拥挤的人群找到他，但前面的人没有回头似乎是没有听见的样子。叶城衣有些心急，拥挤的人群令她有些喘不过气，原本热闹的花集在她如今看来甚至有些令人烦躁。

    “姑娘，看看这绣花鞋吧。”

    顾不上小摊老板娘热情的招呼，推开了递到眼前的核桃，手中原本抱着的纸袋早已挤破仅剩的几个糖苹果也滚落不见，只为了赶上前面那抹素，那个穿素衣的人。

    “陆辞安……”她努力向人群中喊着，除了周围少数人人对她报以疑惑的目光外并无回应。

    终于前方道路变得稍微宽阔人群微微散开，叶城衣快步赶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你走的好快。”她带着喘息说道。

    “小姐是……？”

    陌生的声音传来，叶城衣猛然抬头看去，那是一张陌生的脸虽说是身穿素衣但不管什么都是陌生的。

    慌忙放开手，叶城衣有些尴尬的解释“抱歉公子，认错人了……”

    那人只是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便匆匆离开了。环顾周围，不知不觉中拐到了小巷深处从未来过的地方。

    虽说整体景色与入口处并无什么大区别，同样的木质招牌，同样的在两旁挤满了小贩，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这下怎么办……叶城衣有些焦虑，陆辞安应该已经发现与她走散了吧……他是不是也在寻她呢？可是这小巷七拐八扭的岔路众多，恰逢又是花集人也不少找寻起来别有一番难度。

    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叶城衣打算四处走走，一边顺带寻找一下陆辞安。

    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与他一起逛集市该多好……

    随意的走动着，眼前忽然拥挤了起来，似乎是前方的摊户出现了意外，偶尔有叫骂声传出。

    叶城衣好奇的走上前去，透过人群，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被一名看似摊主的人在地上打骂着。少年紧紧用手捂着脸蜷缩着躲避着。

    少年身上的麻衣已经又脏又,破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裸漏的小腿和手臂有多出擦伤青一块紫一块的。散乱的头发上沾满泥土沙砾，偶尔的传出压抑的*看上去很是可怜。

    摊主是一名壮年男子，如今正拿着一根玉米棒唾沫横飞的叫骂着：“叫花子，你敢偷你爷爷的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种下等人心里想什么！告诉你！我今儿个非打死你给你们这些叫花子个威风！”

    “可是，可是我娘她病了急用钱的……行行好求你了大人……”少年带着哭腔求饶道“大人，求你放过我吧……”

    “哈哈，放过你，放过你你当我刚才的话是放屁么？你让诸位相亲听听哪次你们这些要饭的不是这么说！！”摊主不屑的嘲笑着顺带又用脚踹了地上的少年几下。

    围观的人群偶尔传出几许笑声,还有附和的表示打的好。少年无助的低着头不再躲避似乎已经绝望。

    “其实……饶了你也不是不可以……”男子可能是打累了忽然开口道。

    “谢谢，谢谢大人！”少年闻言有些惊喜的抬起头露出一张脏兮兮血迹斑斑的小脸。

    “五十两！”摊主不厚道的笑了“交出五十两咱们既往不咎，我立刻放了你！”

    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五十两够一个普通家庭花上整整两年，更何况是这小叫花子。明摆着摊主不放人嘛。

    少年身体微微的颤抖，他挣扎着爬起来跪在摊子面前：“大人，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啊……行行好求求你……”

    “别放了他！这种叫花子打死也没人管！”

    围观的人中不知谁高喊道。

    “对对！别放了他！”“我家去年也被偷了一起吧！”一时间人们纷纷喊道。

    “等一下！”叶城衣实在看不下去不知怎的便喊了出来，见人群稍稍安静一齐转头看着她不觉微微紧张。“我来支付这五十两，你可以放了他吧……”

    “你来支付？”摊主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天呐这还有人愿意当这冤大头？！

    “没错，五十两给你人放走吧。”叶城衣掏出口袋里的五十两“诸位都看见了，这是五十两我如今明明白白的交给这位摊主，这孩子我就换走了。”她走到人群中央说道，说完转身交给男子银两。

    “你起来吧随我来。”叶城衣走到少年面前温柔的看着他，少年同样震惊的看着她，这年头哪里会有好心的富人愿意帮他们这些人。

    “你叫什么名字？”叶城衣笑着问。

    “季……季好……”少年犹豫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季好也渐渐放松下来，但看向叶城衣的目光中已经带着满满的警惕。也许是他受了太多苦，太多欺凌吧……

    “季好？很有趣的名……哎？！”叶城衣本想拉他起来，却怎奈少年忽然站了起来用力撞了她一下，等她回过神手里的钱袋已经和少年一起消失在了小巷中。

    这是……遇到了小偷？就在自己刚为他解围之时？

    叶城衣有些懵，直到刚才的摊主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才回过神。

    “你是哪家大小姐吧？你们这些有钱人不吃点亏就爱到处发慈悲！该啊！哈哈！”男子有些得意的嘲笑她的愚蠢。

    “与你无关。”叶城衣不悦的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开。这下可好与陆辞安走散钱财也没了，这要怎么办？

    再也无心逛下去叶城衣只想快点找到他离开这里。但是无论怎样寻找都无法在人群中看到那抹特别的素色。

    忽然有些庆幸自己曾经在人群中发现了他，那么多的人中发现了他然后占为己有。不然如今她要如何在茫茫人海中再次搜寻他？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少商贩开始挂上了油灯。走了这么久已经很累，但无论怎么走都只是在巷子里绕圈。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河边，花集的晚上会在河边放花灯，记忆力曾经和哥哥，温和三人一起来过，散发着暖光的花灯在漆黑的夜里一闪一闪甚是好看。

    如今一个人站在河边，看着别人嬉笑不免有些悲凉……陆辞安你在哪里？我找了你好久……

    “娘子，我们一起祈祷孩子平安生下来吧。”身边一名书生样男子捧着花灯对一边的妻子说。“一定会的，不如祈祷夫君你今年中举吧？”小娘子笑得分外可爱。

    叶城衣盯着他们忽然有些想哭，这么多的花灯没有一个是她的，现在就连陆辞安在哪里她都不知道，然而明天他就要走了或许在家收拾行李吧……

    “夫人……？”一声带着微微颤抖的呼唤在身后响起。叶城衣瞳孔放大猛地回过身，那个她心心念念的素衣先生就算在黑夜里在人群中都那么耀眼那么突出。

    她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记得自己跑过去扑到他怀里泪水模糊了双眼。

    他抱着她，就像她所希望的那样，虽然一言不发但是令人安心。叶城衣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不愿松开，一直到哭肿了一双杏花眼。

    “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好久……”哭够了，她把头埋在他怀里问。

    “抱歉……”他言道。

    “我还以为找不到你了……”叶城衣抽抽嗒嗒的说道“你那么好看，我还以为你被别人拉走了……”

    陆辞安闻言笑了，想要把她拉起来叶城衣却死死低着头不让他看，支支吾吾的说什么哭的肿了太丑了。

    “你不抬头要如何放灯？”他苦笑道。

    “灯？你买了花灯么？”抱着他的手松了松，叶城衣小声问。

    “嗯，你看……”他掏出一盏花灯放到她眼前，十分普通的花灯，和别人没有什么区别的花灯，小小的托在他掌心。

    叶城衣慢慢松开他伸手接过花灯，里面写着心愿的纸条还是一片空白，她抬起头看看他，他的眼睛被烛火映的亮晶晶的。

    “辞安，你想要什么愿望？”她问。

    “我？”陆辞安一愣，他望着眼前飘着花灯的河流淡淡一笑“我的愿望这花灯定是承不下的。”

    “是什么？”叶城衣好奇的问他。

    陆辞安盯着她，目光澄澈却看不到底“我想要这天下……”他低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