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暗遭行刺
昭阳宫，凤鸾殿内。 王后用手支撑着额头，斜倚于坐榻之上，神情悲恸。 此时身旁的芸姝，轻声说道：“王后节哀，万要保重凤体。” “放心，哀家若此时倒下，不正遂了那对兄妹的心意！哀家决不允许他兄妹二人在这后宫之中兴风作浪！” 卫王才驾崩，王后此时哀痛不已，芸姝有所犹豫，但心觉此事极为紧要，须得告知王后才好。 芸姝稍有迟疑，而后说道：“现下确有一要事，奴婢正欲回禀。” “说。” “传言今日郑参领带侍卫大肆搜宫，在永福宫内果真抓到了谋害太子的凶手，如今正关押在天牢之内，听说那名谋害太子的宫女已画押认罪。” 王后闻言，眉头紧蹙，厉言说道：“又是那兄妹二人捣的鬼！定是畏惧东窗事发，随便抓了个宫女做替罪羔羊。” “不止如此，听说雨花台内还有她的同伙，听闻此宫女刚在永福宫内被捕，那边的同伙便于雨花台畏罪自裁了。” 王后凤目微眯，问道：“此话当真？” “回王后娘娘，千真万确！” “若是如此，当中必有蹊跷，待打探清楚再行回禀！” “是！” 日暮时分，落日的余晖笼罩整个卫宫。 此刻，麟云宫，紫宸殿外。 “奴婢暮雪，求见三殿下。” 只听三殿下卫胤宸在内殿淡淡的说了声：“进来。” 暮雪快步迈入紫宸殿内殿，只见三殿下已换了身素服，背身负手而立。 三殿方才接到王后传召，暮雪心知，此时三殿下应正打算前往昭阳宫，同王后与众王子商议卫王身后典仪之事。 但眼下之事亦十万火急，若不及时禀报，暮雪自觉于心难安。 “启禀三殿下，奴婢现下有一要紧之事，不知三殿下......” “何事？”三殿下缓缓转过身来，淡淡的问道。 见三殿下眼眶微红，暮雪心中一紧，想定是方才因王后命人传来卫王驾崩的消息，令三殿下心中悲痛至极，但无论如何，此事也定要回禀三殿下才行。 “方才奴婢瞧见王后身边的芸姝姑姑前来暗访芸香，奴婢暗中偷听了几句，听说...” 暮雪言语稍稍一顿，而后又接着说道：“其实，东宫那边白天就有事发生，只是郑参领下了命令封锁西宫消息，不可私自传递，违令者斩，所以没人敢跟您回禀。” 卫胤宸心知暮雪回话如此吞吞吐吐，定是又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但说无妨，我恕你无罪！” “今日，听说郑参领带了一队人马在东宫大肆搜查，先搜完雨花台，又去了永福宫。整个东宫之中都在传言，说雨花台内一宫女畏罪自裁，而那宫女在永福宫的同伙如今也已被压入天牢，而且......” 暮雪心知蓝芝是凭白遭受牵累，心中愧怼，言又欲止。 “究竟如何！”卫胤宸厉声责问道。 不知为何，听暮雪说话如此吞吞吐吐，令卫胤宸心中莫名的生出了几分不安。 “方才...方才我偷听芸姝姑姑与芸香二人交谈，得知...得知永福宫中被抓之人，竟是...竟是蓝芝！” “什么！” 闻言，卫胤宸只觉五雷轰顶，拍案而起！走到暮雪近前，猛的抓住暮雪的肩膀，使劲的摇晃着，厉声追问。 “你还知道什么！快说！” 蓝芝含冤入狱对此时的卫胤宸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卫胤宸如今心乱如麻，不能自控，无法泰然以对。 一时之间，暮雪被卫胤宸此举吓的不禁泪流雨下，卫胤宸抓住暮雪肩膀的手用力极大，暮雪只觉双肩被抓的生疼。 “奴婢...奴婢真的没想过这件事...这件事会牵累到蓝芝！听说，郑参领已经逼蓝芝画押认罪了！王后也是得知了此事才命芸姝姑姑前来，像芸香查问蓝芝的事情...” “你没想到？你们这些人成日就想到自己！恣意妄为！未免引火烧身竟找无辜之人替罪！暴戾恣睢！简直丧心病狂！” 暮雪满眼泪水，惊愕的望着三殿下卫胤宸，颤生说道：“我...恣意妄为？是我...丧心病狂？...我为了谁？...我...我这全是为了三殿下...都是为了三殿下您啊！” 卫胤宸盛怒，一把将暮雪推开，卫胤宸此时只觉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全乃暮雪擅作主张、助嘉宁作恶，不可饶恕。 暮雪突然失了重心，突然瘫坐在地，心中委屈万分，含泪抽泣。 “三殿下...您...您快去...快去救救蓝芝吧...方才...方才芸香说话添枝接叶...不尽不实...若是如此...怕...怕是就王后也不会...也不会轻饶了蓝芝的...蓝芝是冤枉的啊！都怪我！是我害了蓝芝！” “现在知错已经晚了！”卫胤宸只撂这下一句，愤然转身离去，奔赴昭阳宫。 夜幕深垂之际，从殷韶口中得知蓝芝消息的欧阳璾，正疾步火速赶往天牢。 忽然之间，一道光影闪过，暗影之中一蒙面侍卫迎面而来，那人突起杀招，挥刀斩向欧阳璾。 霎时间一黑衣人挡在了欧阳璾身前，只听苍啷啷一声，剑从鞘出，寒光陡闪，黑衣人将手中细剑猛的反刺向蒙面侍卫。 见来人出招极快，蒙面侍卫猛地收了刀势转为抵挡，随后又还刀再斩。 黑衣人遇刀挡刀、见招拆招，而蒙面人招招迅猛，一时之间，刀光剑影，令人眼花缭乱。 蒙面侍卫显然不想再与黑衣人继续纠缠下去，于是刀锋一转，再次斩向欧阳璾。 此时才从禁军卫所金蝉脱壳的郑晟隆亦在赶往天牢途中，恰逢此地，见一片刀光剑影，忙前来查探。远看时，郑晟隆本以为是黑衣人行刺，但见蒙面侍卫突然显露杀招，直逼欧阳璾而去，霎时间，郑晟隆拔出腰间宝剑，剑光一闪，疾行飞身上前。 剑势突然且奇快，蒙面侍卫未来得及应对，骇然之下，不禁急退数步，哧啦一声，肩膀处已被利剑划开，衣袖尽裂，鲜血涔涔直流。 郑晟隆与黑衣人齐手，剑光穿梭之间，紧逼得蒙面侍卫接连倒退。 蒙面侍卫看剑势汹汹，无力抵再行挡，便猛然闪身，凌空跃起翻上宫墙，就此销匿无踪。 见状，郑晟隆站定，转而将宝剑指向黑衣人，高声呵道：“你是何人！胆敢擅闯禁宫！” 没曾想，黑衣人竟直接将帷面摘下。 “愣头青，我说你们宫里的人都疯了吧？” 被这么一叫，郑晟隆猛然一愣，转而满眼疑惑的望向欧阳璾。 “兄长，你们认识啊？” 欧阳璾心中一直极为介意郑晟隆毁灭证物一事，想若不是如此，他早将太子一事了结，现已顺利带蓝芝出宫了。 “你再敢乱叫！我就命他将你就地处决！”欧阳璾忿然道。 郑晟隆闻言，心中一惊，再不敢乱套近乎。 转即，郑晟隆想蓝芝乃是郑晟康诬陷才落入天牢的，心中愧悔至极，低了头，亦觉无颜面对欧阳璾。 欧阳璾此时不想再与面前之人多言，原先竟还对此人生出几分好感，只当他是真心待蓝芝好，没曾想竟是自己有眼无珠，错看了他。 此时反倒一旁的殷韶开口说道：“死个废物太子你们就见谁抓谁！逮谁杀谁！你们卫国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这是何意？”郑晟隆只觉得此人言语鲁莽，不解其意。 “不愧是愣头青，这绰号放你身上一点儿都不糟尽！ 虽说凭我武功尚可抵挡，但也禁不住你们这车轮战！我郑重警告你！最好让那些草毛侍卫有多远滚多远！不管是你、你大哥、还是那个什么三殿下，若再敢派人行刺，别怪我不客气！到时只一道兵符，即刻令岳国挥军伐卫！到时定送你们去为那废物太子陪葬！” 郑晟隆为之一惊，微眯双目问道：“岳国？你们究竟是何人！” 殷绍将手引向欧阳璾，轻‘哼’一声，说道：“无知小儿！你面前之人，正是岳国太上皇岳延齐！” 闻言，郑晟隆哑然，只微微张开着嘴，半天没能发出声音。 半晌，欧阳璾开口说道：“的确，我就是岳延齐，欧阳璾乃是化名。” 郑晟隆连忙问道：“你不是蓝芝同父异母的兄长吗！怎么？......难道！” “没错，蓝芝便是我的皇妹岳延馨！芜菁村的蓝大娘只是蓝芝的养母，当初皇妹的母妃生产之时血崩而亡，皇妹亦险些遭人毒手，便被我偷龙转凤送出宫外，我本不欲在宫中久居，打算待出宫之后便去寻找皇妹，后面的事，你都清楚，不必我再多言。” 郑晟隆前思后想，转而问道：“那如此说来，蓝芝便是岳国公主了？” “是，也不是。” “这话，我听不太明白。”郑晟隆挠了挠头，欧阳璾此话说得令他一头雾水。 “岳延馨乃是岳国公主，金枝玉叶。不过，当年馨公主已死，如今仍安葬于皇陵之中，所以我说蓝芝是，也不是，你可明白了？” 郑晟隆使劲点了点头，说道：“明白！明白！” 随后，一旁的殷韶又说道：“看你这方向是要去天牢？你居然还有脸去见公主？你速速回去，将我方才说的话回禀给你主子和你大哥，你们卫国的公主蓄意谋杀太子，不依法查办也就罢了！竟还敢乱杀无辜！找他人替罪！ 奉劝你们最好赶快把馨公主放出来！公主若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我便先送你去见阎王！再挥军伐卫！”转即殷绍对欧阳璾说道：“别理他了，我们先去探望公主。” 听说欧阳璾他们要去天牢，郑晟隆连忙上前拦阻。 “万不可如此草率行事，想是因之前为太子验尸一事，我大哥为掩盖真相才起了想杀人灭口之意，如今你们的处境才更为危险。蓝芝只是暂时被关押，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救她出来！现在天牢把守卫森严，四周全是我兄长的人，如今连我都不得擅自入内，你们此刻前去实在太过危险了。 不过毕竟禁军和侍卫之中我还是有几个亲信的，不如，待我稍作安排，我们再行潜入天牢探视比较安全。” 此刻，卫宫之中突然鸣起丧钟，众人心中皆有所警觉。 欧阳璾抱肘远望，闻丧钟长鸣，心知卫宫之中又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