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善恶有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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潦倒亲如笑,衰羸旧识惊。 翌日,刘歆一大早便来拜访,三人坐在庭廊边,闲话着家常。杨馨好奇占卜之术,问他其中奥秘。刘歆答道:“天地交而万物通,上下交而其志同,彖爻变易不易象,刚柔相推,阴阳谓道……” 阿燕眨巴着眼睛听了半天,忍不住打断道:“馨儿姐,子骏哥哥说的我怎么都听不懂啊!” 饶是杨馨是学文学的,可也是完全听不懂,心中感叹:我大中华的文化真是深不可测,还好这丫头打断了,不然自己这“神人”恐怕要穿帮了。连忙顺着阿燕的话答道:“子骏家学渊博,所说的乃是天机呢,既然阿燕听不懂,我们聊点别的吧!”看刘歆不反对,成功将话题转移,问他为何会去集市占卜。 刘歆面露愁苦,说道:“家父本为宗正卿,奈何得罪了朝中权贵,坐罪下狱,免为庶人,从此家道中落。” “家道中落?子骏哥哥回家的路坏了吗?”阿燕一脸天真的问道。 噗嗤一声,杨馨笑了起来,摸了摸阿燕的头答道:“是呀,子骏哥哥回家的路坏了,但肯定有一天会修好的。”说罢意味深长的看了刘歆一眼,只见他目中回以感激。 刘歆身上读书人的迂腐古板奈何也架不住阿燕的天真无邪,经常有笑话闹出,例如当刘歆说到“家徒四壁”,阿燕问的却是“家中很有钱吗?四面都是碧玉?”弄得刘歆频频摇头,文绉绉的劲在阿燕面前也少了很多,接地气的话反而多了些。杨馨反倒是觉得这样的刘歆可爱多了。 三人说说笑笑,阿燕对他们的谈话大半听不懂,不多时就觉得无趣了,终于找了个空档,拉着杨馨出门转悠。 阿燕小孩子,什么都觉得新奇,拉着杨馨穿街过巷,东看看西瞧瞧,杨馨也很是兴奋,那日自己如刘姥姥般,被路人投来异样目光,今日有个孩子在身边,东摸摸西瞧瞧,一切就都显得合理了。 二人再一次穿进条狭窄的小巷四处观看,不知何时巷口处站了一个穿着花哨的男人,他静静的站着,冷眼的看着二人。待得杨馨发现巷口人时,心中不由一凛。那人面色阴沉,脸上青筋凸起,右手持一根粗木棍,恶狠狠地瞪着她,正是那俳优! 杨馨看着他凶神恶煞的样子,立即感觉到危险,还未来得及惊叫,那人操起手中木棍向着她就打来,“啊!”木棍直击她腹背,一阵剧痛,杨馨举步便跑,怎奈前面竟是死路,那俳优阴恻恻的提棍跟来,眼看又一棍要落下,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原来阿燕借着身形小,突然跑去抱着他持木棍的手便狠咬下去,那俳优吃痛,木棍掉下,提起她便朝墙上砸去,阿燕头上顿时血流。 “燕儿!”杨馨想要扑救,可为时已晚,阿燕已然被摔晕过去,心中愤恨,半点不敢耽搁,借这一空隙,闪身朝外,正要捡起地上木棍,突然发辫被楸住,啪的一声,脸上狠狠地挨了一记耳光,嘴角渗出血来,火辣辣的疼。紧接着又是啪啪啪几个耳光招呼而来,那不堪的辱骂声清晰入耳:“小贱人,贱婊子,你不是能吗?有本事吗?我打烂你的嘴,看你怎么个能法……” 杨馨耳朵嗡嗡直响,头脑一阵晕眩,脚下一软,摔倒在地,那俳优见她倒地,哪肯放过她,大脚朝着她身上便踩下,嘴里的辱骂一刻也不消停。杨馨吃痛,本能的蜷缩起身子,可一脚接一脚,朝着她背腹便踢来…… 不知过了多久,待她睁开眼来,发现刘歆连同店小二正驾着她,另一个背着阿燕…… 原来眼见饭时已到,该登台说书了,但杨馨却迟迟未回,金掌柜心中不悦,叫来店小二陪同心急如焚的刘歆这才将二人找回。此刻看着自己的摇钱树还未为他挣来钱却遭此毒打,还得花钱请大夫,心中顿时冒火。当知道是自己赶走的俳优所做,更是怒火中烧,当即叫来一帮护院,叮嘱一番,这才消气。听得大夫说杨馨只是皮外伤,休养几日便无碍了,他心中的阴郁才消散,转脸笑盈盈地站在杨馨床榻边说道:“小娘子好生休养,待你好了再说书,不碍事!不碍事!我已安排人,定叫伤你的人没有好下场,哼!我金鑫鑫的人也敢动!” 杨馨听着金掌柜的话,自己活了快30年,第一次遭人辱骂和毒打,身上的疼痛,心中的委屈,全然无法宣泄,此刻见有人替自己出头,虽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此刻全身疼痛,心中愤怒,也说不上话来,轻轻嗯了一声,唯愿一切是梦,闭眼沉沉睡去。 睡梦中,杨馨和梁老师柏老师徐老师几人泡在泛着玫瑰花瓣的温泉水中,清淡的花香,杨馨说着,不止现在,我们要相伴到退休,相伴老去…… 待醒来,发现阿燕已伺候在床榻前,看她醒了,忙高兴的端来米粥。杨馨摸摸她的头,想起她被砸在墙上,好不心疼,怜惜的问道:“燕儿没事吧?头还疼不疼?” 阿燕摇了摇头,说道:“那恶人好凶,还好只是一个小伤口,已经上了药,早就不疼了!” 杨馨这才安下心来,脸颊还在肿,但似乎没那么疼了,身上到处是淤青,但这疼痛中却有些许清凉,想来是阿燕给自己身上涂了药,虽平白遭了一顿毒打,但想起那日她挺身而出,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可是饮食起居,处处对她悉心照顾,让身处陌生世界中的她倍感温暖。 一连数日,金掌柜每日饭时都来问候,每次来都说“小娘子好生休养,待你好了再说书,不碍事、不碍事。”可越是这样,杨馨心中愧疚感便越多。待脸上的肿刚消,便迫不及待地登台说故事,以报金掌柜的关切。 当她从后院踱上高台,看着满座的食客还有笑嘻嘻站在台下的金掌柜,心中难免有些紧张,可不能辜负了他的信任才是。于是迅速的在心里筛选故事:古代王权至上,帝王的故事自是不能说,至于历史故事,自己所读的历史乃是几千年之后,未必真实,神话故事?第一次登台,似乎也不够新意。古今中外?想到这里,立马有了计较,调整气息,看着众人,娓娓道来: 在海的远处,水像天一样蓝,同时又是那么清,像最明亮的星星。在海水最深处,那儿生长着最奇异的树木和植物,它们的枝干和叶子是那么柔软,只要水轻微地流动一下,它们就摇动起来,所有的大小鱼儿在这些枝子中间游来游去,像是天空的飞鸟。海里的人们便居住在那,而在海底最深的地方,便是海王宫殿所在的处所……这座宫殿的统治者是海王的老母亲,她有六个美丽的小外孙女,其中最小的那个不仅最美丽而且最爱幻想…… 不错!正是那小美人鱼的故事。杨馨想到古今中外的外立即有了主意,将小人鱼的故事缓缓道来,听着她抑扬顿挫的声调,听者随着她的节奏,声临其境,一同感受着海底的神奇,一同经历小人鱼追求爱情变成人样,最终变为泡沫的悲伤。待故事结束,食客们纷纷落下泪来,甚至连一项笑呵呵的金掌柜都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杨馨悬着的心才放下。 一连数月,每到饭时,客栈竟座无虚席,甚至常有慕名而来无座也要站着听杨馨说书的人。杨馨也尝试各种风格,司马相如与卓文君、郑人买履、狐狸和乌鸦、狼来了、田忌赛马,卧薪尝胆……从爱情故事到上古先贤,从童话故事到哲理故事,每个故事说完,还要加上自己的一番说教,讲到精彩处,总是赢得满堂彩,城中学子,富商、都成了杨馨的铁粉,只要杨馨开讲,不论寒雪酷暑,风雨无阻必来,时常掷下重金,请杨馨再多讲一个故事,可杨馨深知人心,哪会轻易满足他们,总是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甚至城中县尉萧适也多次派人前来请杨馨去府上,可杨馨统统拒绝。金掌柜笑得合不拢嘴,只要杨馨提的要求都一一满足。而刘歆每日不仅认真听,还将之记录在木简之上,为此,杨馨还苦恼了一番,生怕自己的不经意造成历史的混乱,再也不敢说汉以后的故事。 这一日,城中下起了大雪,杨馨一时兴起,拉着阿燕去门口堆雪人,二人正玩得高兴,突然被一阵吵嚷声打断了。只见店小二正恶狠狠地将一个穿着破烂,佝偻着身子的病汉推到在地,病汉身旁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哇哇地哭了起来,只见那病汉艰难的爬起,拖着一条残腿,将男孩搂在怀中不住安慰。 杨馨看得气愤,正想教训店小二何故如此无理,转头看见地上那残腿的病汉,却是那日毒打他的俳优。那日嚣张得不可一世的人,此刻一条腿已断,大雪天却只着一件单衣,衣上还满是破洞,一脸憔悴,再看那小男孩,小脸冻得通红,鼻涕和着眼泪,不停地哆嗦。 杨馨心中五味杂陈,本应是厌恨之人,可看到他落得如此惨况,心中却也难受:如若不是我的出现,金掌柜也不会将他赶走,他也不会恼怒去打我,也就不会被金掌柜打断一条腿,落得如此田地……想到这里从布袋中掏出一个金饼,弯下腰便递了过去,却全然忘了她曾受的伤痛。 那俳优看到金饼眼中一亮,含糊不清的说着:“谢谢恩人,谢谢……”伸手想接,抬眼对上杨馨,心中一凛,连忙缩手,扭转头,眼中全是恨意。 杨馨见他这样,并不怨恨,心中想的是若不是自己凭空出现,也不会抢走了他的饭碗,他虽然打了自己,可落得如此地步也全是因自己一时好胜而起,于是轻言安慰道:“先生别恼,事已至此,小小钱银,还望收下,天寒地冻,稚子无辜。” 想到自己那可怜的孩子此刻正饥寒交迫,那俳优哪还能顾及自己的自尊,冷哼一声,接过金饼,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拉着男孩,头也不回的走了。 阿燕看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骂道:“馨儿姐,这恶人坏得很,上次他打得我们那么厉害,你为何还要帮他,你看他那样,谢谢都不会说,不识好歹!” 杨馨却全然没放心上,浅浅一笑,说道:“哎呦,燕儿居然会用成语了,看来这几日学问有所长进啊!待会让子骏再给你补补课!” 听到这话,阿燕连忙摇头大叫:“不要!”飞也似的逃进店里。 原来杨馨安排刘歆每日都教阿燕读书识字,面对一板一眼、不苟言笑的刘歆老师,阿燕是又敬又怕,每日读书的时间如上刑场般,杨馨不住摇头感叹:“朽木难雕啊!” 寒来暑往,岁月更迭,杨馨在归云客栈,不知不觉竟一年有余,阿燕也长高不少,这一日,杨馨正在台上说着故事,突然见台下来了两名穿着奇异的人,只见两人均高鼻子白皮肤,眼眶凹陷很深,络腮胡满脸,上身着皮袄,下身穿的很是花哨,明显是胡人。每每听到精彩处,竟大声叫好。杨馨的目光渐渐被他们吸引,看着看着心中咦了一声。只见其中一个人,下身穿着花哨的白布袍边缘竟有些流苏,再细看那布上竟然是画,虽然很模糊,可是细辨,还是能看到是墨黑色小路,杨馨只觉有些熟悉,硬生生地指着那人说:“那位王子啊,就和这位尊驾长得相似,俊俏非凡,可否请尊驾转身让众人看看。”那胡人依言转身,杨馨“啊”地一声惊叫了出来,众人不明所以,杨馨忙道:“诸位喝杯酒,接下来会更精彩。”边说边跳下台,那胡人长袍背后竟是石拱小桥,流水小石屋。杨馨冲到他身前,激动地说道:“尊驾,敢问你的衣袍何人所画?”那胡人似乎也被杨馨激动地样子吓到,还未开口,杨馨又重复问道:“尊驾,谁给你画的衣服!” 那胡人看了看自己衣袍上的画,朗声笑道:“集市所买,你也觉得好看吗?” “集市?哪个集市?谁卖的?”杨馨急躁的样子似乎吓到了他,那胡人明显有些不悦,眉头紧皱,迟疑了一会才道:“是哪里不对吗?” 听到这,杨馨赶紧冷静下来,缓声道:“尊驾勿怪,尊驾衣袍上的画似我故人所作,我与她一别多年,再无音讯。”杨馨顿了顿,躬身道:“还请尊驾告知这衣袍在哪所买,感激不尽!” “济南城郡!” 话音刚落,杨馨便冲进后院,大叫:“刘歆、阿燕快来!”二人从未见过杨馨那么慌乱的样子,连忙小跑了过来,金掌柜也跟着跑了过来,“收行李,我们去济南城郡,现在,马上!” 金掌柜连忙伸手拦住“不可以!不可以!你走了我怎么办!” 杨馨此刻心急如焚,大声急道:“你让开,别拦我!” 金掌柜不说话,也不撤手,就是不让她走,杨馨气急败坏,恳求道:“金掌柜,您高抬贵手,这一年承蒙你照顾,我真有要紧事,你放我走,行不?” 金掌柜嘿嘿冷笑几声,道:“你当我金某人这什么地方,哪由得你想走就走?” 听他这话,杨馨怒从心起,但此刻也不愿多生枝节,心知商人重利,强压下怒气,再次好言道:“金掌柜,您消消气,今日我是非走不可了,我将这一年多承蒙你照顾的食宿费给你,你也不想看见食客来为难您的客栈。” 听着她半恳求半威胁的话,金掌柜虽怒,但心知杨馨所说并非吓他,每日慕名而来的食客络绎不绝,杨馨有很高的声望,若逼急了,很有可能发生可怕的事,心下有些松动,但到手的摇钱树岂肯轻易放走,哼了一声不说话。 杨馨继续说道:“我可以将这一年多来所记载故事的木椟都留下,你请人研读……”。 金掌柜脑子转的飞快,听到这,心中盘算,好歹挽回了些损失,当即换了个脸,笑呵呵地说道:“小娘子勿怪勿怪,鄙人只是有些着急不舍得你离开,既然你铁了心要走,鄙人这就为你备车去。” 杨馨看着变脸如此之快的人,心中不禁腻烦,当下连同这客栈也都觉得厌恶,一刻都不想多呆。不多时,阿燕和刘歆已整理好行李,金老板笑呵呵地站那,递给阿燕一个竹篮,篮中是各式吃食,杨馨不接,也不看他。金掌柜忙道歉:“小娘子勿要再生气,是鄙人不对。车已在后院门外等待,都是按小娘子之前所说备的。路途遥远,鄙人略备薄食,还望小娘子勿要再责怪鄙人,待小娘子办完事,恳请小娘子再回来。”杨馨看着他又变回了那和颜悦色诚恳样,想想这一年多自己受了他不少照顾,厌恶之感消了不少,点点头,示意阿燕接过食盒,将这些日子所记录的十卷木椟给了他后在他“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这才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