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小月
看着眼前的景象，方明表现出的不是刚开始时孩子般的害羞和拘谨。此刻的方明一想到药香被一个陌生人抓来这种地方，墨一般的眸子里瞬间燃起恐惧和愤怒的火焰。恐惧的是他无法想象小小的药香要是被别的男子抱在怀里，自己将会是怎样的心情；愤怒地是竟然有人让自己的亲密之人进入如此污秽地空气中，去充当别人肆意玩弄的工具。 “小公子，小公子？”引路女子见方明驻足，且脸上漏出不安的表情，提醒道。 方明抑制住心中的怒火，舒展眉头，手掌一翻，将药香给的最后一粒药丸递向引路女子道：“麻烦jiejie快点帮我引路！” 引路女子见方明出手就是这样昂贵的药丸，明显地愣了一下，又多看了方明几眼，接过药丸道：“跟我来！” 引路女子的步伐明显加快，不再像开始时那样散漫。刚才多看了方明几眼，也让此女对方明的来意更加确定。忽然想到自己当初所经历的种种，这是多么相似地情景啊！ 这个为方明引路的，瓜子脸庞的女子名叫小月，三年前也是被人强卖到这风月之地。那年小月和情郎瘦猴，从药岛西南方的小岛出发，来到这皇家钦定的药都圣岛，本来满怀希望地想要在这繁华之地安家落户，不料小月却被恶人拐卖到这烟花之地。 后来情郎瘦猴终于找到她，本打算带她脱离苦海，可瘦猴本是胆小懦弱之人，见花满楼势大，竟放弃带她离开。当时小月见瘦猴被带到老鸨的房间，一瘸一拐地走出来，然后竟看都不再看她一眼，径直走出了花满楼。小月绝望地望着瘦猴离去的背影，她张开嘴巴想要拼命呼喊他回来，带她脱离这刀山火海。可是那时的她却怎么也喊不出声来，她只能默默地，颓然地，瘫倒在地上，泪水倾泻而下，眼神越来越空洞。 从那以后，小月就在心里发誓，她一辈子也不会原谅那个人，哪怕他跪在自己脚下，哪怕他死在自己面前！ 刚开始小月还在拼命挣扎，誓死不从，期盼那个人能回心转意，能回来带走她。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最后一点希望也死在了她的心里。她恨他，她恨男人；她更恨自己，恨自己那肮胀不堪的身体！ 可是这一切又怪得了谁呢？她只能尽量避开想这些事，想那个先爱后恨的人，也渐渐顺从了这不公的命运，沉沦在这醉生梦死的烟花巷里。 然而，有一天那个人又出现了，之后几乎每个月都来见她一次，给她带来很多好东西。她冷冷地看着他的嘴脸，莫名其妙地接受着他的钱财，最后她终于找到机会，那个人竟然没有一分钱也敢来找她。她冷笑着招来花满楼的打手，在她面前，将那个人狠狠地暴打了一顿，又脱去他所有的衣服，然后像死狗一样被拖到大街上。 也许，那是她三年来唯一真正开心的一天！ 小月引着方明穿过吵杂的外厅，绕过一根绘满裸体少女的黑色圆柱，沿着朱红色的楼梯，到达了花满楼的贵宾走廊。二楼的走廊内，无论是地板还是两侧的墙壁上都绘满了粉红色的花纹，廊顶悬着一排巨大的圆形灯笼，灯笼上又绘满了姿态各异的美貌女子。 小月快速地移动着小碎步，掠过一排排紧闭的房门，而方明紧跟其后，丝毫未注意到眼前的豪华亮丽。 走过一大半长度的走廊，小月忽然停下了脚步，猛的转过身来，一改刚见到方明时的热情妩媚，生冷地问道：“莫非公子是来救人的吗？” 这突兀一问，让方明有些错愕，可是他立马答道：“没错，还请jiejie快点引路！” “呵呵呵……据我所知，来到这花满楼的女子，还没有一个能够走出去的！我也不瞒你，mama刚刚和孙胡子做了一笔生意，那女孩儿我看了，和你年纪相仿，小小年纪就出落得如此貌美，mama定是下了血本。依我看，就凭公子这小小身板，还是不入虎口为好！”小月紧跟着说道。 听到这话，方明胸口如锤重击，自己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有些激动地道：“谢谢jiejie提醒，可是纵然是刀山火海，即使是死在此地，我也要救出我meimei！还请jiejie带路！” 这话说的虽然有些意气用事，可却字字铿锵有力，女子小月听了身体一颤，收回紧盯方明的目光，豁然转身道：“希望你不会后悔自己说过的话！”接着向前几步，一把推开了一扇紧闭的房门。 房门打开，方明也不犹豫，豁然迈了进去。小月则轻轻关上了房门，退了出去。 一进房门，方明顿时吃了一惊。只见屋内左右两侧各有三人，共六人席地而坐，平均分成两排，陈列而开。他们衣着华丽，非富即贵，每人面前都有一个膝盖高的案几，上面山珍海味，美酒佳肴，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六人身后都站着一个婢女，拿着酒壶立在一侧，各人怀里还躺着一个粉衣女子，浓妆艳抹，搔首弄姿。 六人前方，中央位置还有一座。一个********，身材丰满，高髻金钗，斜卧在上。此刻她轻摇绫绢扇，嘴角似笑非笑，微眯着丹凤眼，正向方明这边看来。 众人听见动静，纷纷停下手中动作，向方明望来。方明竟不管众人目光，眼睛盯着左侧二座的圆脸大汉，怒喝道：“孙胡子，还我meimei来！” 这一喝，众人皆惊。孙胡子更是右手一颤，到嘴边的的美酒洒了一地。自觉丢了面子，孙胡子不怒反笑，右手狠狠一捏，手中的杯子“咔”地一声被压成几瓣。然后她一把推开怀中的美貌女子，豁然站起，哈哈大笑道：“小兔崽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敢到这里来撒野！你meimei是我掳来的，可是，那又怎么样？” 手中一晃，一个白色香囊出现在孙胡子的手中，他继续道：“财不露白的道理都不知道吗？孩子终究是孩子，既然你敢那么明目张胆地随便拿出一颗生肌丸，甚至在客栈挥金如土。那我孙某人就敢劫了你们的道，弄点零花钱来花花。只是让我惊讶的是你竟然还活着！那引来的花斑虎看来只是中看不中用的废物了！” 看到孙胡子手中药香的香囊，听到孙胡子的阴谋诡计，方明紧紧攥起拳头，牙关紧咬，手臂上的青筋突突直跳，身体也愤怒地微微颤抖起来。 其他在座之人，显然也非等闲，见到这样的剑拔弩张，竟然只是微微震惊，见座上的妇人并未出言制止，仍泰然自若地斜身而卧。纷纷冷眼旁观，有的甚至自酌自饮，阴笑连连，看起热闹。只有身边的婢女和怀中的美人见势不妙，相互簇拥着退了出去。 方明此刻怒不可遏，低喝道：“混蛋！”忽然双脚轻点地板，腾空一脚，向孙胡子的胸口踢来。说时迟，那时快，孙胡子似乎早有准备，他大手一拍膝下几案，几案翻转，菜肴美酒撒了一地，黝黑的大手将几案向前方一推，挡在了胸前。 “砰”的一声，木制的几案被方明一脚踢的四分五裂，炸裂开来。席下五人纷纷站起，向后倒退，腾出战场。孙胡子被劲力波及，连退数步，五脏六腑剧烈震荡，顿时脸色大变，显然是没想象到方明这一脚的威力如此之大。 顿住身体，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孙胡子淡然道：“果然有些依仗，怪不得小小年纪竟敢来此撒野！可是还不够！” 方明此刻心中也产生狐疑：“看来此人并非一个小小的收费员那么简单。竟能以rou体力量接我一脚！” “嗬……”孙胡子不等方明细想，向前连跨几步，拳风刺耳，借着魁梧彪悍的身躯，像辆唐克一样横冲而来。 斗大的拳头居高临下的向下压来，方明却面不改色，冷静异常。只见他微微侧转身体，右手成掌快速按向孙胡子的腰部。小小的手掌并不出奇，却蕴含了方明八成的力道。 孙胡子一拳落空，身体借势前冲，见方明竟然躲过自己的拳头，并且反击一掌而来，虽然气愤，但并不在意。他很自信自己的腰部力量，苦练的肌rou是他自信的依仗，就算一头牛撞上来，他也相信不会把他怎么样。 眼看方明一掌就要按向孙胡子的腰部，突然绿光一闪，上座的贵妇玉手一抖，手中的酒杯在一团绿光的包裹下，对着方明细嫩的脖子，激射而来。 方明本能的觉察到危险，一掌未落，身体再次侧转倾斜，险险躲过酒杯，右掌贴着孙胡子的腰部打在他身后的柱子上，脑袋为了躲避酒杯竟狠狠撞向了孙胡子的肚子。 “咚！啊！”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孙胡子整个人腾空而起，双脚离地，脑袋后仰，腾云驾雾般的飞出了五米，撞在了不远处的墙壁上，“噗”地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而方明的一掌竟将粗壮的红木柱子爆出一个足球大的凹坑。 众人接连变色，孙胡子更是靠着墙壁，双眼圆睁，瞪着方明。他惊怒交加，嘴角鲜血染红了衣服，心中剧颤。孙胡子怎么也想不到，小小年纪的方明竟会有如此可怕的力量。刚才的轻视差点要了自己的小命。要不是鸨娘大人出手，他就已经死于方明掌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