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废材嫡女的日常
大丽王朝十九年。 京都第一富豪商家。 庭院翠竹萦绕，廊回九转，光滑的石阶堆砌如云，高耸的榉木立柱笔挺阔气。 此时，东南面的商家小姐的闺阁上，有一个娇俏身影正弓着腰拖着一个硕大无比的箱子，吃力地往楼下走。 奇怪的是，偌大的商家小姐楼阁，除了正在搬东西的小姑娘，竟然没有其他人。 小姑娘十五岁的样子，一不小心就被箱子拖着一个没走稳，差点摔下楼梯。 “大小姐……”有一个丫鬟急急忙忙从楼梯后探出头，粉脸上露着担忧。 “心莲，我没事，不用为难。”商羽反倒起身安慰丫鬟，“我一个人住惯了，这次不过是再挪个窝，就跟吃饭一样简单。你去忙吧，梦姨看到了又该说你了。” “可是，大小姐……”心莲欲言又止。 两人都还没动，小楼的拐角处忽然出现了一只小猫，喵喵叫唤着蹭着小姑娘的裙角。见此萌物，商羽忍不住转身蹲下来抚了抚小猫的小脑袋，看小猫满足地昂着头伸了个小懒腰才露出一个灿烂温暖的笑容。 如此简单的动作，心莲的眼睛里却像蒙了一层薄雾：“大小姐！” 那带着哭腔的一声，总算是把商羽也吓了一跳。 “奴婢就知道……梦夫人说您身怀重煞，接近者非死即伤，可是这小猫分明无事……”心莲说到这里居然流泪了，“可您为什么不说呢，你得吃多少苦啊！” 商羽立时哑口无言。这重煞是商家主母曲梦也就是她的继母在这八年来编制的一个弥天大谎。对外声称商羽病弱不便露面，对内则宣称商羽身上可能有邪煞。 甚至，曲梦还把之前巧合去世的商羽父亲、生母作为例子，继而强行违背商家老爷遗愿，逼迫商羽远离家族事业、搬离原先住的屋子，行“夺权”之实。当然，曲梦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女儿商瑾将来继承商家铺路呢。毕竟商家只有商羽、商瑾两个女儿。 商羽之所以不揭穿，并非软弱怕事，而是父亲去世前，曾叮嘱她们儿女一辈：决不能让家散了。当然她也试过反抗，但偏偏整个商家都知道八年前的京都捉妖大事，没有人相信她侥幸脱生还能与以前没一样。大多数的世人反而以为，商家是用了一些邪门方法让商羽得以生存。 时至今日，已整整八年。 说来也怪，说她和以前完全一样也不对，因为她除了多了重煞缠身的传言，她还无师自通了一项能力——音律。除了弹奏以外，她还能通过音律来读心。不过，这项能力平时无用武之地，商羽也从没有把它当回事。 “大小姐，奴婢来帮你吧……”心莲打断了商羽的思绪，说着弯下腰捡起箱子。 迎着光，商羽的眼角在太阳映照下有一丝晶莹。稍有迟疑，她还是上前一把夺了心莲手中的箱子，留下心莲空着手保持原有姿势。 “还是别了，弄坏了我的宝贝，你赔的起吗……” 心莲破涕为笑，这才是她那个重情重义的大小姐。 商羽费了好大的劲，才从让所有的东西尘埃落定。 这两个皮箱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时间牢笼，小时母亲做的香囊、父亲陪她买的书册、手镯、发簪，盛载了许多儿时时光。她翻找着箱子里的东西，沉浸在那些渺远的记忆里，往事历历，她红了眼。 搬家不是为了妥协，而是为了更好地回来，总有一天，她相信她能神采奕奕地重新站在商家主殿。 “新的屋子还满意吗？可是娘亲特地嘱托下人给你换了间。小是小了点，但是朝阳的。”一个干脆利落的女声在门外响起。 该来的还是得来。商羽赶紧将箱子扣上，看到她的好meimei商瑾正站在门口，满身珠翠，恨不得把整个商家都挂在身上。 而且，这屋子正如商瑾所说，何止是小，简直就是麻雀一般大。虽然朝阳，但却接近下人的房间，用意可想而知。 “瑾儿meimei高兴就好。”才说完，商羽就发现商瑾在远处像看苍蝇一样厌恶地看着她，丝毫不在意礼节。 “瑾儿瞎闹，还不快给你jiejie行礼！” 抛开一脸不乐意随便扭了个架子的商瑾，商羽发现，她的曲梦姨娘居然也带了一大群人过来。梦姨娘说的越客气，越仿佛她才是这个家里的客人。 曲梦站定以后打量了一番商羽，笑得颇有深意：“羽儿也快十六岁了吧。” “是。”商羽屏住呼吸，不知道梦姨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姨娘知道，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外面的谣传可千万不要信，姨娘都是为了你好。”曲梦继续保持着和蔼笑容。 “谨遵教诲。”商羽内心翻涌，她怎么会不知她们两人的目的是在所有人面前演一段母慈子孝的戏码。 “前些年你还小，现在算算也是差不多，是时候找个人照顾你的后半生了。姨娘是过来人，看人一定准，到时候姨娘帮你认真物色几个。”曲梦看着这个听话的“女儿”笑着说。 婚配这个杀手锏抛出的真是时候，商羽心里微微刺痛。 “可是……羽儿并不想离开商家啊。”商羽抬头看着曲梦，满脸悲愤地说，“羽儿从小在这里长大，十五年了，这里一草一木羽儿都舍不得。” 没想到曲梦反而拿着绢帕掩嘴一笑，“不要再耍小孩子心性了，女儿长大了都是要离开的，哈哈哈，虽然姨娘也不舍，但只要你以后幸福，就比什么都好。哦，差点忘了，还有一件事，心莲自幼跟你聊得来，刚刚还跟我请辞来你这儿，我已经准了，你们也以后可以好好聊聊。”说完，曲梦从商羽身边昂首擦肩而过，步态优雅万千。 同样擦肩而过的，还有她的好meimei商瑾，她那幸灾乐祸的眼神商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计划赶不上变化，看来她这个从小视为避风港的家也即将变天了。 与其被动接受安排，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