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不值得去恨
康承乍一听说白瑾回来了,整个人差点跳了起来。 只是他刚刚已经被依霖吓的失态了一次,这时候就控制着没让自己跳起来,随后却露出一副不耐烦的神情,对依霖说:“她回来就回来,你跟我说干什么?” 依霖想着白瑾刚离开的时候,康承整天失魂落魄的模样,加上康承此时对他的冷言冷语,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有一种被反咬一口的感觉。 对于康承的质问,他是无言以对的,所以他只能跟康承说:“哦,那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 他这么一说,康承倒有些后悔自己死要面子而说出的话了。 他不甘心就这么把依霖放走了,就逮着依霖问:“你刚刚叫她什么?” 依霖不明所以的反问一句:“叫谁?什么叫什么?” 康承脸一冷,他这表情一出来,依霖就不敢再问了,然后只能用脑子思考了一下,才明白康承问的是他叫白瑾什么。 对白瑾的称呼,是他们几个侍卫都纠结过的问题,而纠结的统一结果就是叫白瑾大名,至于得出这一结果的原因很简单,此时他就把原因跟康承说了,他说:“王爷,我刚刚叫她名字了,怎么了?” 他觉得自己的表情已经很无辜了,可还是接收到了他们家王爷能吃人的目光,于是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着:“王爷,我不叫她名字,我该叫她什么呢?叫她白姑娘?你也知道,她整天一身长衫的打扮,就那样子,我叫她白姑娘,她自己估计也不乐意是吧?” 康承被依霖堵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干瞪着眼把依霖给赶走了。 他到现在还觉得白瑾是他的人,而依霖身为他的属下,是不能直呼白瑾的名字的,可依霖的一番说辞瞬间就让他无言以对了。 他恍惚记得当初锦清叫白瑾名字的时候他也这么质问过锦清,可当时白瑾却挡在锦清面前,反而质问他说,锦清不叫她名字,能叫她什么? 康承颓然的靠在了椅背上,看着窗户外面的松柏想着,也对,他们能叫她什么呢?虽然他曾许过会让她当他的王妃,他也曾跟她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她甚至怀过他的孩子,可最后,她之于他,依旧什么都不是。 其实康承很想见见白瑾,可想到白瑾离开之前他对白瑾所做的事,他就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理由出现在白瑾面前。 思前想后的康承,最后决定去街上溜达一圈。 他是这么想的,白瑾死活是不会主动出现在他承王府的,那么他在承王府窝着是铁定见不到人了,出去的话,说不定还能碰巧碰上了。 康承抱着这种心态一个人溜达到了街上,结果溜达了半天没巧遇到白瑾,反倒跟康琦撞上了。 自从叶凝霜回来之后,康琦明着暗着不知给他使了多少绊子,如果他不是什么王爷,而是一个平民百姓,估计早就被康琦给弄死了。 面对有事没事就给他找点麻烦的康琦,康承的脸色当然好不到哪儿去。 以前他跟康琦见面了,为了面子上过得去,他还是会招呼一声的,可现在他连招呼都懒得打了,直接跟没看见康琦似的直往前走。 在擦身而过的时候,康琦挑了挑眉毛,对着康承背影说:“白瑾带着安安在里面买吃的呢,你不进去看看?” 康承因为康琦的话猛地转回了身,同时顺着康琦的视线看向路边一个叫五味坊的店铺,然后一张脸就跟吃了苍蝇似的,变得五彩纷呈。 他是想出来见白瑾的,可他却不愿意通过康琦见到白瑾,尤其不想在康琦一副准备看好戏的姿态下显露出自己想见白瑾的念头。 康承对着一脸坏笑的康琦冷哼了一声,二话不说的调头就走。 他这边刚走几步,就听后面传来了几声天真烂漫的笑声,随后就听见一道稚嫩的声音说着:“娘,我最喜欢吃这个凤梨酥了,娘你是不是也很喜欢?” 康承听出这是安安的声音,于是还未待安安口中的“娘”做出回答,他就转回了身,然后看见了抱着安安带着一脸笑意的白瑾。 白瑾依旧是那副简单的装扮,只是以前松散的腰带被一条又宽又硬的腰带取代了,这么一条又宽又硬的腰带束缚在腰间,使得她整个人显得劲瘦又干练。那张脸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样,漂亮的会使周围的一切黯然失色,笑起来的样子更是轻而易举的就引来了无数人的侧目。 康承隔着来来往往的人看向白瑾,那一瞬间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了自己的喉咙里,让他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只能沉默的看着白瑾一脸宠溺的对安安说自己也很喜欢凤梨酥,然后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安安的额头上。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那一大一小的侧脸,傍晚的余光从两人的眉眼间穿过,给他们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而这层光晕却像一层刀枪不入的薄膜似的,在他和他们之间划下了万水千山的距离。 他不想在康琦的面前丢了面子,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只能由着自己的视线跟着那一大一小跑,然后他就眼睁睁的看着白瑾抱着安安走到了康琦跟前,而康琦又低头跟白瑾说了什么,边说边时不时的把带着玩味的目光抛到他身上,看的他真恨不得把他这个皇兄给塞回轮回道上,好让他重新投个胎,那样的话他就不用因为他是自己的皇兄而不能把他怎么样了。 康承心里恨恨的腹诽着老是和他唱反调的康琦,直到白瑾忽然看向他的时候,他才紧张的瞬间忘了腹诽康琦的事。 他紧张的对上白瑾的视线,又紧张的看着白瑾往他这边走来,真是觉得自己一辈子的紧张全都用在白瑾身上了。 在白瑾走来的短短时间内,他在心里想了好几种开场白,可现实却没给他说出口的机会,因为白瑾上来就跟他说:“我来京城有点事,事情办完了马上就走,你就当没看见我行吗?” 康承被白瑾说的微怔,过了好半天才想起来问白瑾一句:“什么意思?”
白瑾对他解释说:“当初不是说不许我在踏入京城的吗,可是我必须得回来一趟,本来想着京城那么大我来了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没想到正好和你碰上了。” 白瑾一番解释,让康承觉得好像有人拿着黄连硬塞进了他的心里,让他感觉到了满心的苦涩,苦的他都说不出话来了。 当初他是想让白瑾里叶凝霜远一点,所以才会旁敲侧击的让父皇下令,让白瑾永世不得入京,如今他已经把这事给忘了,白瑾却清清楚楚的记在了心里。 康承的沉默让白瑾误以为他不愿意放弃追究她回京城的事,于是本来还带着点期待的眼神就慢慢黯淡了下去,等她认定康承不愿意她出现在京城之后,就重新拉扯出一个笑容,然后对康承说:“那好吧,我争取今天就把事情办完,晚上就走,行吗?” 她这么一再退让的话语,听得康承鼻子发酸,酸的他差点当着白瑾的面哭了出来。 他在白瑾转身的刹那抓住了白瑾的手腕,然后红着眼睛问白瑾:“你要对我说的,只有这些?” 白瑾疑惑的看向康承,不确定的问:“你是想让我解释当初小郡主中毒的事吗?” 白瑾想到这,觉得康承应该是因为这件事才抓着她不让她走的,所以她只能有些无力的继续解释着说:“虽然因为这件事而受到的处罚我都认了,可当初给小郡主下毒的人真的不是我。” 她说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随后又道:“当初你让我走,我还以为你心里已经过了这个坎儿,不跟我计较这件事了呢,谁想……” 最后她的话被康承施加在她手腕上的力道给打断了。 她因为手腕被康承捏的生疼,就苦着脸看向康承的眼睛,而在看见康承泛红的眼睛之后,剩下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康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听着白瑾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的时候,竟然有了想哭的冲动,而且这股冲动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不再受他控制了。 他偏过头看向路边的一个屋顶,努力的把眼里的湿意给压了下去,在确保自己不会丢人现眼的哭出来之后,重新看向白瑾,又一次的问白瑾道:“你要对我说的,只剩下这些了吗?” 白瑾被康承一遍又一遍的问的,歪着脑袋想着自己还有什么需要说的,同时又是康承想听的,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最后只能照实回康承说:“我想说的只有这些啊。”可在触及到康承复杂的眼神时,她不得不虚心的又补充了一句:“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我没想到的?” 康承在白瑾坦诚的目光中渐渐的把手松开了,因为他发现白瑾好像不恨他了。 白瑾不恨他了,这看起来应该是会让他高兴的事,却让他心里犹如覆了一片死灰,使得他心里徒留一片漫无边际的荒凉。 因为他明明白白的感受到,现在的他已经不值得白瑾去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