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固执己见

    父亲老是把“门当户对”挂在嘴边，总觉得胡梦菲家境太优越，担心要是两人结了婚，自己儿子会吃亏。

    尽管吴子健一再强调她父母是怎么的热情，怎么的随和，完全不像他想象得那样，可父亲就是听不进半句，不断给儿子灌输“门当户对”的道理，还举一反三，滔滔不绝。听着听着，吴子健渐渐变得忐忑起来，胡梦菲父母会不会也像父亲那样，当面热情，背地里却另有看法呢？

    现在好了，胡梦菲的一番话，让他悬着的心放下了，事实证明自己的直觉完全正确。可父亲依旧固执，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吴子健的嘴皮子快要磨破了，却没什么效果，这让他十分焦急。

    一个星期以后的一天上午，他跟汪云海去看现场，在回公司的途中，经过四川路桥，遇上一对站在桥上正拍结婚外景照的情侣，他故意放慢了脚步，羡慕地多看了几眼，发出一声轻叹，然后从这对充满幸福的伴侣身边经过，等过了一半桥的时候，吴子健驻足而望，远眺黄浦江对岸高楼林立的陆家嘴，发出一声呐喊……

    “怎么，触景伤情了？”汪云海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瞧了瞧他满眼的忧虑，不由感叹起来，“你这叫幸福的烦恼，看着都让人羡慕。”

    吴子健看了他一眼，苦笑了一声，“我都这样了，你还羡慕我？”

    “当然羡慕啦！我跟你差不了几岁，你现在女朋友都找到了，门都上了，她家里条件又那么好，最重要的是她爸妈对你很满意。”汪云海用羡慕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安慰道，“现在就只差你爸妈点头同意了，他们只是还有点不适应，慢慢会改变态度的。”

    “哪有你想的容易啊！”吴子健摇了摇头，“我爸真是老脑筋，我跟他不知道讲了多少次了，可他就是转不过这个弯。”

    “心急喝不了热汤。”汪云海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

    吴子健跟在他身后刚走了两步，忽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一瞧，见是胡梦菲打来的，赶紧接听……

    “现在你没上课吗？”

    “什么？”他脸上的愁容顿时散尽，露出欣喜的笑容，“好啊！太好了！这个礼拜天是吧。”不过笑容在他脸上还没停留两秒，又被愁云笼罩，“不过……”

    “没，没问题！一定，一定！”略微迟疑了一下，他大声答应。

    汪云海转过身，看着他脸上多变的表情，不由纳闷。等他挂了电话，好奇地问，“怎么了？”

    “刚才我女朋友打来电话，说是她爸妈想跟我爸妈见个面，就在这个礼拜天。”吴子健满脸愁容地答道。

    汪云海乐了起来，“那不是很好啊！我就说嘛，事情总会解决的，你还不相信。”

    “什么呀！我爸还没同意呐！”吴子健满脸忧虑地说道，“我还不知道回去怎么跟他说。”

    汪云海不解地问，“那你刚才为什么答应得那么快？”

    “那我怎么说？”吴子健走上前，看了他一眼，“没理由啊！”

    两人边走边聊了起来。

    汪云海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他，“怎么没理由了？难道她不知道你爸还没同意？”

    “是啊！”吴子健答应了一声，闷头走着。

    汪云海皱了皱眉，“那你为什么不跟她讲清楚呢？”

    “我是怕她担心。再说了，就算我跟她讲了，她也帮不上忙，与其两个人发愁，不如我一个人想办法解决，毕竟这是我跟我爸妈之间的事情。”吴子健边走边解释道。

    汪云海听他这么一说，摇了摇头，“看起来还真的很麻烦啊！”

    接下来的大半天，吴子健尽管人在公司，可他的心思却完全不在工作上，对着电脑发呆。汪云海知道他心里有事，也不去影响他，把他上午去现场做的记录拿去自己整理。

    眼看休息天就在眼前，可父亲依然是那么的固执，怎么才能速战速决，让他改变想法呢？吴子健犯难了起来。

    说心里话，刚接到电话，听说胡梦菲父母要跟自己父母见面的消息以后，他兴奋得快要跳起来了，感觉好事将近！可一想到父亲板着脸教训自己的眼神，马上又变得心事重重。

    胡梦菲父母发出的邀请，再次证明了自己判断的正确，他觉得事情完全不像父亲想象的那么复杂。就这一点，让他信心倍增，吴子健暗暗给自己鼓气，一定要说服父亲。

    晚上，他迈着匆匆脚步回到家，见饭桌上摆着三菜一汤，父亲端坐在他的老位子上，看着报纸。

    “爸！”吴子健一边换鞋，一边跟父亲打招呼。

    “嗯，回来啦。”父亲收起报纸，瞧了儿子一眼，“快洗手准备吃饭吧。”

    他换好鞋朝端着两碗饭往饭桌走来的母亲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放下挎包，快步朝卫生间走，边走边想着一会儿怎么跟父母说这件事情。

    吃饭的时候，父亲只顾自己埋头吃饭，一声不吭，显得闷闷不乐。

    母亲夹了一块红烧rou放进儿子的饭碗里，“快吃，尝尝味道怎么样，我烧了一下午了。”

    吴子健夹起红烧rou，送进嘴里大口嚼了起来，“爸……这个礼拜天……”话还没说一半，他又扒了一大口饭，把自己的嘴塞得满满的。

    父亲没有吱声，母亲瞧了一眼儿子追问道，“礼拜天怎么了？”

    “礼拜天……礼拜天菲菲爸妈想请你们吃饭。”吴子健先瞧了一眼母亲，而后看了一眼父亲，吞吞吐吐地说道。

    父亲依旧没有答话，大口吃着碗里的饭。

    母亲瞧了一眼老伴，又看了看儿子，停顿了一下，笑了笑说：“见面？这么快啊！”

    “是啊！她爸妈只是想跟你们见个面，聊聊天，没别的事情。”吴子健想尽可能把事情讲的平常些，以免父亲情绪过激，他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装出一副很随意的样子。

    父亲还是没有表态，低头吃着饭。

    母亲瞧了一眼儿子，不敢一个人擅自决定，又看了看老伴，“这……”

    父亲三两口扒完碗里的饭，放下筷子，瞧了一眼儿子，面无表情地终于回了一句，“不去！”

    “爸……为什么呀？”听父亲断然拒绝，吴子健顿时急了起来，看着父亲问道，“不就见个面，大家坐下来聊一聊嘛！为什么不去啊，爸！”

    “要去你自己去。”父亲态度还是那么强硬。

    母亲站了起来，伸手去拿饭碗准备帮老伴盛饭，却被挡住了。

    “不吃了，没胃口！”父亲把空饭碗挪开，狠狠盯了儿子一眼，“你是不是觉得现在长大了，翅膀长硬了，连我的话你都可以不听了？”

    “我没有啊！”吴子健用委屈的眼神看着父亲。

    “还跟我嘴犟！”父亲冷笑了一声，“我真是白养你那么多年了！你就去了她家里一次，现在连说话都向着她！”

    吴子健觉得这话冤枉，皱着眉，大声说道，“爸，你这是说到哪里去了，什么叫我向着她？”

    “哎呀！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嘛！子健也是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母亲帮儿子说起好话来，她坐了下来，看着老伴，接着说，“他又没说什么，用得着你发那么大的火吗？”

    “你少说两句！”父亲瞪了老伴一眼“都是你惯的！”他又看了一眼满脸委屈的儿子，“你难道不晓得我没答应吗？你为什么不跟她讲清楚？你这是征求我意见吗？分明是给我下通知！”

    “爸……”吴子健没心思再吃饭，索性放下碗筷，看着父亲，用缓和的语气说道，“事情真的没你想的那样！她爸妈真的蛮客气的，没有一点架子，你别看他爸现在生意做的蛮大，她妈开了美容院，但他们以前也跟你一样都是当工人的。”

    “你是说，我没出息了？”父亲冷冷地回了一句。

    吴子健原来是想拉近父亲跟胡梦菲父母的距离，没想到一不留神，伤到了父亲的自尊，暗叫不好，赶紧笑了笑解释起来，“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她爸妈真的跟你和妈没什么两样。”

    父亲冷笑了一声，没有答话。

    “是啊！子健说的也有道理，你看啊，菲菲家里虽然有钱，但她爸妈主动约我们见面，这就说明我们儿子蛮讨人喜欢的。”母亲笑着帮儿子打圆场。

    听母亲这么一说，吴子健赶紧趁热打铁，接过话题往下说道，“妈说得对啊！她爸妈急着要跟你们见面，说明他们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高高在上，或者说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完全没有啊！他们真的很客气，很热情。要不然也不会主动约你们了！”

    他留意了一下父亲的表情，发现他尽管还阴沉着脸，但他若有所思的眼神，让吴子健觉得父亲的内心在纠结，于是接着说道，“爸，你不是从小一直跟我说人与人之间要相互尊重吗？既然她爸妈提出了这个要求，请你们吃饭聊一聊，那我们应该答应才对啊！要不然的话，她爸妈不是会觉得我们不懂规矩了吗？”

    吴子健觉得现在要想一下子改变父亲的态度不太现实，当务之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让父亲点头答应，等礼拜天见了胡梦菲父母，看到他们随和、热情的样子，说不定他就打消顾虑了。

    发现父亲轻叹了一口气，他赶紧说道，“爸，只是一顿饭而已，你不用看得太严重。我跟菲菲的事情最终还是由你决定！”

    父亲瞧了一眼老伴，又看了看儿子，沉默了一小会儿，点了点头，“好吧，见面就见面。”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去见面可以，但我不会同意。”

    “好！没问题，我听爸的。”吴子健终于松了一口气，满面笑容地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