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排忧解难

    由于昨晚陪胡梦菲父亲喝了不少酒，吴子健昏昏沉沉地一直睡到十点半还赖在床上。

    忽然被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吵醒，他伸出藏在被窝里的手，摸到手机，然后揉了揉睡意懵懂的眼睛，瞧了一眼，“汪云海？”

    他按了一下接听键，“什么事？”

    “哦，新年好！这么早给我打电话，你在哪儿？”

    “什么？你没回去？过年你一个人呆在上海干嘛？”

    “现在？”他犹豫了一下，“好，好！那你等我，我尽快过来。”挂了电话，他瞧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然后伸了一个懒腰，准备起床……

    梳洗完毕，吴子健回到卧室，穿好那件蓝色羽绒服便转身朝外走。在饭厅，母亲刚从灶台的锅子里盛了一碗汤圆，见儿子穿戴整齐要出去，端着汤圆走过去，“子健，昨晚怎么喝那么多酒？酒喝多会伤身的，以后少喝点啊！”

    她把小碗放到餐桌上，走到儿子跟前，帮他翻了一下衣领，然后笑眯眯地问，“昨天去她家怎么样？她爸妈对你印象好伐？”

    “还行吧！”吴子健朝母亲笑了笑，“她爸妈蛮客气的。妈，我要出去一趟，中午不在家吃饭了。”

    “那你把汤圆吃了吧，我见你起床，特地烧的！”母亲用手指了指放在桌上的那只小碗说道。

    “我跟朋友约了中午一起吃饭，快来不及了，不吃了！”吴子健转身走到门口弯腰换好鞋，又折返回来，拿起桌上的那只小碗，用调羹摇了一只汤圆，放进嘴里。

    “慢慢吃，小心烫着！”母亲见儿子被烫了嘴，皱了皱说道。

    “走了！”吴子健放下小碗，边嚼边快步朝门口走。

    “那你早点回来，晚上菲菲还要来吃饭呐！”母亲叮嘱道。

    “知道了，妈！”吴子健拉开房门往外走。

    吴子健上了一辆出租车，车子一路前行，他把头靠在后排的椅背上，闭着眼睛，回想着昨天发生的那一幕。

    印象中胡梦菲是一个很清纯的女孩，不做作，不拜金，平时打扮也很朴素，简直就是一个邻家女孩模样。原来吴子健对自己还是颇有自信的，可见到那幢别墅的一刹那，惊讶之余，猛然发现原来自信居然随那辆远去的出租车消失的无影无踪。

    昨天看到的一切是真的，还是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是一场梦？

    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车窗外，继续瞎想……

    出租车在珍味阁酒家门口停下，吴子健带着满脸的疑虑下了车。刚迈进大堂，就听有人在喊，“子健，这里！”

    吴子健转过头一瞧，原来汪云海坐在距离自己不远，靠窗的一张方桌旁朝自己招手。

    “兄弟，怎么这么晚才到啊！”汪云海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朝走到自己跟前的吴子健大声说道。

    汪云海比吴子健大两岁，人比较憨厚，不过有时也很幽默风趣，跟吴子健身高差不多，但要比吴子健长得魁梧些，没有吴子健那么一脸帅气，但也算五官端正。

    他是一名注册房地产估价师，跟吴子健在一个公司上班，他们不仅是工作上的搭档，还是好朋友。汪云海家在外地，虽然来上海发展也有好几年了，可上海的房价实在太贵，尽管身为估价师，但谈起买房还是只能摇头，为了降低生活成本，他在黄浦区跟几个人合租了一套三房两厅的房子。

    “你请我吃饭，怎么一个人先吃起来了？”吴子健见桌上摆着的三盘冷菜，还有一盘白斩鸡和两瓶啤酒，又瞧了一眼啃着鸡腿的汪云海，脱了外套，然后在他对面坐下。

    “我已经等你好久了，实在太饿，胃都快穿孔了，没办法，只能边吃边等啦！”汪云海一边说，一边拿起酒瓶替吴子健倒酒。

    吴子健见状，连连摆手，“我不喝，不喝！”

    “你已经成年了，又是过年，陪我喝两杯，没事的！”汪云海一边倒酒，一边开起了玩笑。

    “真的不喝，昨天我喝了很多，今天一直睡到快中午了，现在头还有点晕！”吴子健把伸到自己面前的酒瓶挡了回去。

    “那不勉强，我自己喝了，一会儿你别嘴馋！”汪云海收回酒瓶，接着啃他的鸡腿。

    “你不是说今年要回家过年的吗？怎么没回去？”吴子健看着他问。

    “是想回去的，可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汪云海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回家一趟不容易啊！坐火车你是知道的，人挤人实在受不了，连上厕所都麻烦！”

    “那你不会乘飞机？”吴子健拿起桌上的茶壶，替自己满上。

    “你是知道的呀！”汪云海丢下手中的鸡腿骨头，苦笑了一下，拿起桌上的纸巾，边擦手边看着他，羡慕地说，“我家在偏远小镇，下了火车还要坐两小时的长途！哪像你啊！家就在上海，过年多开心。”

    “家总得回吧，你长年在外，一年能有多少时间陪你爸妈？你爸妈想你都快想疯了！”吴子健不能接受他的做法，摇了摇头。

    “前年我国庆长假回去过一次，没想到一回去，我爸妈就忙着安排我相亲，烦死了！”汪云海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叹了一口气。

    “相亲不是蛮好的嘛，用不着你自己满世界找，就像公司招人一样，看的上眼的话给一个试用期，看不上的直接打道回府！”吴子健笑了起来。

    “你别笑我啊！你没相过亲，你没体会！”汪云海皱了皱眉，看着他，“我是怕了，一个接一个，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没那么夸张吧！”吴子健睁大眼睛，有点不相信地看着他。

    “真的！”汪云海傻笑了一声，“至少90%是真的！”

    “也不能老躲啊！你也三十岁的人了！”吴子健盯着他的脸，看了看，然后寻他开心，“你皱纹都出来了，头发也有几根白的了，再不赶紧找一个，恐怕以后不是人家来找你，而是你挨家挨户地去求人家，赏个脸见你个面吧。”

    “老实跟你说吧，我老家那些女孩，我一个也看不上。”汪云海憨憨一笑。

    “你是不一样了，来上海开眼了，大街上美女如云，让你找不着北了吧！”吴子健故意大着嗓门说道。

    “你说什么呐！别看我比你幸运，现在是估价师了，可在上海我还只是一只小小的蚂蚁！蚁居啊！”汪云海轻叹了一声，把自己靠在椅背上。

    “那你也比我好，我连蚂蚁都不是，我现在还是一只小袋鼠。”吴子健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边嚼边回答。

    “至少你有女朋友，就这一点，比我强十倍啊！”汪云海刚拿起酒杯准备喝酒，眨了眨眼睛瞧了他一眼，又把酒杯放下了，“上回听你说，过年要上门的，怎么样，见过她爸妈了吗？”

    听汪云海提起上门的事情，吴子健微微一摇头，“没想到啊，没想到！”

    “怎么？被赶出来了？”汪云海见他摇头，开起了玩笑。

    “你说，圣天花园一套别墅值多少钱？”吴子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神情严肃地向他打听那幢别墅的价钱。

    “圣天花园？”汪云海想了想，说道，“那里都是别墅啊！过年以前我出过一份报告，不过不是‘圣天’，是旁边一个楼盘，记得那套别墅是两层楼的，花园也不是很大，评估价值也过千万了。圣天花园比我评估的这个楼盘，品质要高很多啊！”

    “那位置好，在小区中心位置，临湖，三层楼，花园很大的话，不是更贵？”吴子健虽然听说过这个楼盘，但具体值多少，并不是很清楚，听他这么一说，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他。

    “少说也要四五千万吧！”汪云海笑了笑说，“不过，我要实地看过以后，才能给你一个比较确切的价。”

    吴子健瞪大眼睛，用惊讶的语气大声说道，“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太不可思议了！”

    汪云海看了看周围，发现邻桌的客人正看着他们，连忙摆手示意，“冷静，冷静！你是说你女朋友住在圣天花园？”

    “是啊！”吴子健语气激动地说，“我昨天到了才知道的，之前她没跟我提起过啊！”

    “你小子中大奖了，真是天上掉下一只大馅饼！你还愁什么呀！”汪云海满眼羡慕地看着他。

    “可我家跟她家实在是相差太大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没法比啊！”吴子健满脸忧虑地看着他。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她家有钱又不是你的错，再说了，只要你女朋友不嫌弃你，那不就行了？”汪云海满不在乎地答道。

    “可是……”

    “你别杞人忧天了！”汪云海皱了皱眉，看着他问，“难道……？”

    “那倒没有！”吴子健打断了他的话，“她爸妈还是蛮客气的，昨天晚上还陪她爸喝了很多酒，聊得也很开心。”

    “那她妈呢？”

    “他妈还特地烧了一桌的菜。”吴子健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然后补充道，“平时都是由保姆做的，昨天她妈亲自动手。”

    汪云海点了点头，“看来对你真的很满意。”

    吴子健满脸愁容地说：“我跟我女朋友谈了两年，她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对我也没什么太高要求，只希望将来有一套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房间不一定要很大，只要一室一厅就行。可是……可是现在我有点吃不准了，她家那么有钱，就算她爸妈同意我们结婚，房子肯定会成为一个大问题，他们怎么会让女儿住那么小的房子呢？”

    “你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的房价，要是买一套两室两厅的，位置不要太偏，也要几百万啊！”汪云海瞧了他一眼，发起感叹，“别说你现在只是一个助理，就算我这个估价师也买不起啊！”

    “麻烦啊！”吴子健伸手从汪云海面前拿过酒瓶，往自己杯中倒酒，“还是喝酒吧！”

    “喝，一醉解千愁！”汪云海拿起酒杯跟他碰杯，“也许事情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吴子健跟他碰完杯，喝了一口酒，问道，“怎么说？”

    汪云海笑了笑，“你不是说她家很有钱吗？”

    吴子健点了点头，“是啊！”

    汪云海笑了起来，“我觉得你还是想得太多了！”说到这里，他卖起了关子，拿起筷子夹菜吃了起来。

    “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说半句，存心吊我胃口啊！”

    “你别急，听我慢慢说。”汪云海朝他扮了一个怪腔，然后不紧不慢地说：“房子的事情好解决，让她爸妈帮你们买房子不就行了？”

    “我是男方，哪有房子让女方买的，这叫我以后怎么做人？”吴子健摇了摇头。

    “面子，你这是面子问题！有什么不可以？”汪云海瞪大眼睛瞧着他，“法律又没有规定结婚一定要男方买房！”

    “话是这么说……”

    汪云海打断了他的话，分析道，“我知道你的实力，你现在就算买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还要你爸妈赞助。更何况，她家又很有钱，一室一厅他们肯定看不上眼，也确实太小了点啊！”

    吴子健听了他的话有点沮丧，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酒，默默不语。

    汪云海话锋一转，出起了主意，“其实这件事不用你开口，让你女朋友去说啊！让她爸妈给你们买一套大点的房子。为了自己女儿，他们肯定乐意。你也可以不用做房奴，不用帮银行打工几十年，轻轻松松的过日子，不是很好嘛！”

    汪云海朝他笑了笑，继续开导，“人这一辈子，干嘛一定要活得这么累呢？你现在忽然发现眼前一个金矿，只要弯一下腰，金子随便你抓，难道你还要犹豫？还要自己再拿着铁锹去刨坑？面子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

    “说是这么说，可是……”听了他的这番高论，吴子健还是觉得有点不妥，满脸忧虑。

    汪云海笑了起来，“别可是啦！喝酒吧，你中了大奖还在想这个奖是不是该去拿？要是换了我，早就开心死了！”说到这里，他举起酒杯，“不管怎么样，你结婚那天我当你的伴郎，这件事现在就说定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当好你的陪衬，当好绿叶，让你婚礼那天光芒万丈！”

    吴子健举起酒杯，点了点头，“好！说定了，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