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130
(125) 天色已晚,一些孩子已经回家了,剩下的都是为了考试专利的事和住宿押金的事。孩子们对老班一阵问考试专刊没领到的怎么办。老班说我会从其他班级拿回来一些,再等一等。孩子们又说其他班级也缺书,还等着从我们班拿去一些呢。老班说再等一等。等到什么时候?面对愤怒的人群,如果再得不到合理的解释,没准就会发生什么暴力事件,到时候……最后,估计他也怕了,终于决定忍痛割爱,给孩子们退钱,但以没零钱为由,每人只退三十五块钱,唉,姜还是老的辣,多的赚不到,咱可以少赚点,每本不能“赚”三十七快二了,但还是可以“赚”两块二,嘿嘿,全校这么多学生,就这么几个班主任,又能小赚一笔。佩服。 考试专刊的事解决了,可还有住宿押金的事呢。老班这次说他一个人也决定不了,得跟管宿舍的主任们、老师们共同决定,我们好奇,住宿押金还有什么可决定的,直接退了不就完事了吗!可还是那句老话,收钱容易退钱难。怎么可能轻易把进兜里的人民币再退回到孩子们的手中呢? 最后老班放出句话,7月12号再回来,那时再退住宿押金、 得,又折腾学生玩,学校算的是这个账,这点押金还不如一些学生的来回路费多,学生们一掂量,也就不会来取了。明知道是这样,你又能怎样?我也没说不给你退,你自己不来取就不能怪我了,别说我欺负你们小孩。 再最后,只能散了,拿着一张红纸,拿着三十五块钱,有的直奔网吧、游戏厅、饭店……我打车回家,在车上又翻看那两张证,贴着我年轻时的照片,十五岁时的照片。面目虽不能说是全非了,但与现在也是有很大区别了,心情更是差之天地,也许这就是成长所必须失去的东西,付出的代价。 第二天早晨,又上山,去石头厂,可是发现工人们已不怎么干活了,都坐到那唠嗑,扯淡。我也只能呆着,听着。直到中午,都下山了。下午又是这样,直到晚上,又下山了。第二天山上已经没人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该问谁。听他们的意思是,工人之间的矛盾还有工人与老板的矛盾,没发工资,所以开始罢工,可是矛盾没有解决,工资也没见到,老板都找不到。所以大家都散了,都不上山了。那我怎么办?我的辛苦劳动这么多天也没得到一丁点回报,回报我的是晒黑的皮肤和每天消耗大量ATP后的劳累。我能怎么办?回家反省一下吧。 事情始终没有解决,至今还未解决,不过还好没发生暴力冲突,挺没意思的,要是打死几个人,把这事儿闹大了,没准一受到重视,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可惜…… 我也知道我的工资不见了。算了,拉倒吧,老子不要了,就当是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做贡献了,其实是我想要也要不回来了。 我下岗了,无事可做,每天又只能看着无聊的电视,睡无聊的觉,打一个人的篮球,发一个人的呆,想看小说,可是方圆百里之内,连家书店都没有,连个租书的小店都没有。有什么?一条街上,不到五百米的范围内大小林立着十几家饭店,而且好像每家的生意都很好。 天气依然没有变,天气还是炎热加闷热,天气预报说,中央一台的天气预报说,这几天总是说,俺们这块儿有雨,可是却未见一滴,到是打雷打的很吓人,弄坏了很多家的家用电器和输电设备。不过阴天还是凉快了不少。 老人们说这个地方,自从九八年之后年年干旱,准是这的人得罪了哪个龙王,所以遭到。其实九八年人人都知道是发大水的年头。也就是说,这个地方几乎就没出现过什么“风调雨顺”。 终于下了一点雨,可是路面还未全湿,又停了。这点水分子很快也被蒸干了。根据物质守恒定律,水不会凭空消失,只是它们从一个空间转移到另一个空间,比如大量的水跑到了南方,造成了洪涝灾害,可是北方却是相反的干旱。电视上总是报道南方的洪涝灾害损失是多么惨重。为什么老天爷就不能公平一点呢?一些人给予的过多,变成了“溺爱”,而另一些人给予的过少,变成了“吝啬”。 (126) 7月2的上午,我像往常一样玩一个人的篮球,阴天,很凉快。我玩累了便坐在旁边的水泥板上发呆。天空打了几个闷雷,又乱刮了一阵小风,之后便降落了一点珍贵的小雨。我还是发着呆,并没想过要躲,即便是倾盆大雨我也不会躲。 忽然没有雨淋到我的身上了,接着听到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你该着凉了。” “淋点雨可以长个。”我抬头,转身,看到一把碎花的小雨伞,撑伞的女孩年龄二十左右,上衣穿着白色短袖衬衫,下面是牛仔短裤,淡蓝色,脚上是一双粉色的凉鞋,露出如贝的脚趾…… “怎么不回家啊?” “哦,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发发呆。” “你经常来这里啊?” “是啊,我放假的时候,无事可做的时候便经常来这里,玩会篮球。”我指着地上已被淋湿的脏兮兮的篮球。 “你还是学生?放暑假了?” “我毕业了。” “高考了吧,考得怎么样?” “不好,三百多分,只能走个专科院校,还挑不到好的。” “三百多分?不打算复读吗?” “复读,打死我都不复读,浪费时间,浪费青春,浪费感情。” “你是哪个高中的啊?” “S中的,很烂的学校。” 我站起身,与她面对,她的头发不算太长,刚好披肩,柔顺地泻下来,乌黑亮泽。她的脸很干净,没有一点粉刺、痘痘,皮肤仿佛能渗出水来,透着粉红,唇红齿白,睫毛很长,鼻子挺挺的,眼睛清澈明亮,闪着烂漫的光泽,耳朵挂着很漂亮的耳环,我不太懂首饰这方面的东西,所以无法说清这耳环的工艺与美丽,只能感觉到很漂亮。整个人都很漂亮。 我一直盯着她,出了神,“你叫什么名字啊?”她的这句话才让我发觉刚才是多么的不礼貌。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好意思”。“我刚才问你叫什么名字。”“哦,我叫张扬,19岁,性别男,双子座,属相蛇,89年出生,血型不明,未婚,未服兵役……”我飞速地做着自我介绍。 “呵呵,好了好了,我叫卓玲。”她天真地笑着。 “哦,卓玲,那你跟卓别林是什么关系啊?” “卓别林是谁啊?我不认识啊!” “哦,是个老头,我跟他也不太熟,算了,你也没必要认识他。” …… 我们就这样东拉西扯地聊着,直到雨停了,天快黑了,便互相道别回家了。她临走时还提醒我“回家了赶快换衣服,该感冒了!”“谢谢大妈关心。哈” 她以前不是这个小镇的,我说怎么以前没见过她呢,虽说我这几年尽在外地念书了,回来之后很多人都不认得了。可是她却好像连一面都没有印象。她说她现在在一家托儿所当幼师,每天领着一帮小孩子玩,很有趣。怪不得看上去很烂漫呢,原来是孩子王啊。 之后我经常会在篮球场遇到她,她看我打球,有时也会来投几下,我们还可以聊聊天,聊很多很多,上至天文地理,下至恐龙美女。还有她和孩子们之间的有趣的事,我也说着一些关于我的从前,告诉她曾有一个女孩看我当篮球,坐在我的血红色摩托车上,看到我挨打而无助地哭泣,在病床前陪我聊天,她叫盈盈。我给她讲我的无聊的高中生活,讲我可笑的往事,她听得很认真,总是像个小孩子似的笑,这就是作为幼师的特点吧,如果是一副板砖脸,或总是板着脸,还不得把小孩子吓哭了。 她说,她没上过高中,初中毕业后就是职中,所以我的高中生活尽管很无聊,她还是很好奇的问这问那,还有一小点羡慕之意。我也是闲来无事,才会耐心地说给她听。 那天,卓玲带着我去看孩子们,这家托儿所规模不是很大,也就十几个孩子,设备也很差,没什么“先进”的教学设备或是玩具。卓玲说她不必教孩子们太多的东西,只要哄他们开心,注意安全就行了。其实家长们就是这个意思,去工作又怕孩子一个人在家,所以送到这里来了。这里有人照顾,又有很多孩子可以一起玩。这样就足够了。 她向小孩子们介绍我,并且让孩子们与我一起做游戏。其实我并不喜欢哄孩子,也许是我还没到那个时候,也许我本身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但都已经到这里了,就勉强做一些吧,总不能让她和孩子们太尴尬。 我教他们拼装积木,陪他们玩弹玻璃球,推着他们的小车使劲跑,让他们体验一下极速的快感,小孩子在车上兴奋的大喊大叫,我还告诉他们漂移,可是这种玩具小车,能坐下小孩就不错了,只能做些简单的动作,又不是AE86。我们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我当然是老鹰了,她当然是母鸡了,又跑又叫的,一下午很累了。我们过得很开心,好久没这么简单的开心过了。孩子们被陆续接回家去了,看到孩子们每个都挂着天真幸福的笑容,我也很开心,我还是能给他人带来快乐的。 “孩子们都走光了。”卓玲叹了口气,坐在我身边。 “谢谢你,卓玲。” “谢我什么啊?” “我好久都没这样开心过了。” “哦,多与孩子们在一起,你会开心很多的。” “我,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不好意思开口,我希望你能认真的回答我,好吗?”我很认真地说,语速很慢。 “什么啊?不会是太隐私的问题吧,或是情感方面的……” “我,我,我想问你,为什么你脸上没有痘痘啊?” “啊?”她一脸的疑问,好像很吃惊。我好像也不应该问的是这个问题。但已经问出了。 “怎么了。是不想回答,还是你也不知道啊?” “哦,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这跟饮食、心情、睡眠有很大关系,不要吃太油腻、辛辣的东西,保证睡眠,不要熬夜,还有就是要开心,心情好,整个人就会大不一样的……”我们又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会儿。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明天见。” “嗯,明天见,大宝,天天见。” (127) 以后的日子里,托儿所里出现了两个孩子王,多了一个不用给工资的幼师。 我也去过她家,只有她外公与她在一起生活。她很少说她家里的事,我也不想多问。她外公身体很硬朗,人也很慈祥,爱开玩笑。那天留我在她家中吃饭,之后外公便说出去活动活动,让我们年轻人好好聊聊。 我们一边看电视一边随便聊着。我回想起认识她的日子以来,真的很开心,使我的生活不至于空虚郁闷,而且这么亲切,我想我的是喜欢她的,可是,又能怎么样呢?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我又能给她什么呢?我目前还是一无所有,对于未来还有太多的不确定……我又开始郁闷…… 她好像也发现了我的细微变化,问我怎么了,我说着没什么,又开始胡思乱想。我双手扶在她的肩膀,面对着她,对视那双清澈的眼睛,我说:“卓玲,我……我们……” 我感觉心跳的很快,平时一句简单的话,此时却不知如何去说,开不了口……很尴尬…… “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对吗?” “哦。对,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孩子王。”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好喜欢你,我们可不可以在一起。”但是,却开不了口。 我们继续看着电视,她因那种无聊的电视剧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而我感到的则是紧张,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各个学校也陆续放暑假了,回来了很多学生,我都不认识的学生,偶尔会有一些来打球的孩子了,小的不到十岁,大一点的有三十多岁,还有从W市回来的重点高中一中的孩子,真让我意外。小镇上还有这样的“好学生”“好孩子”。 我有时也会与他们玩一会儿,可是发现他们打球动作太大,太野蛮,有点像打架,而且嘴里很不干净,互相谩骂,语言攻击,打球时实施物理攻击,气氛很僵,所以我也就不怎么玩了。 卓玲说:“你怎么也不提你家里的事情啊,哪天可不可以带我去一次啊?” “我家?我自己都不愿意呆,所以才跑出来发呆,还是不要去了。” “为什么啊?” “就是气氛不是很和谐,不是让人很开心,知道吗?不如托儿所里那样好。” “哦,那我们去托儿所吧。” 小朋友们还没有来,就我们两个人,今天天气依旧很热,我买了两根冰棍,在托儿所里边聊边吃。她今天把头发扎了起来,显得很精神,很凉快。上身是白色坎袖,下身是浅绿色的短裙,露出光洁的皮肤,修长的双腿,她的身材很瘦,应该是苗条,身高一米六五左右,而且很有女人味,也就是凸凹有致,本来就是吗,不是我好色,本来女人,漂亮女人就应该是凸凹有致的。 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是吸铁石、电荷、男女都遵循的真理。 我忽然有想亲吻她的感觉,舔掉她嘴角的那一点奶油。 她的眼睛盯着我,呼吸有一点急促,心跳加速,脸颊有些泛红,我的感觉也很奇妙,难道是某种化学物质在其反应?能够感觉到彼此温热的呼吸,伴随着是奶油冰棍的香甜,她闭上眼睛,我微微侧头,10厘米,9厘米8厘米……2厘米……“玲玲jiejie,玲玲jiejie……”孩子们稚嫩的声音飘过来,把俩人如从梦境中拉了回来,气氛有些尴尬。她把鬓角的头发挽到耳后,说了句:“孩子们来了。”“是啊,孩子们来了。”我们便出去迎接孩子们了。 又陪着孩子们玩耍,我时不时地瞅向她,可是每当四目相对时,她又会避开我的目光。 送走了孩子们,她对我说:“张扬,我们是好朋友,对吧……” “对不起。” “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做孩子王不是很开心吗?让我们永远都这样好吗?” “好,可是,我喜欢你。” “我知道,可是……” “可是什么?是我不够好。” “不是,张扬,别说了,我们还是做好朋友吧,永远的好朋友。” 为什么轻易说出的是“永远”,而“永远”,永远不是那么轻易。 她这算是拒绝吗?也许是我的贪婪,才去祈求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她,就像月亮,可以在黑暗的夜陪伴着我,却可望而不可即,可近而不可接。 不过,至少每天看得见,依然相伴。 卓玲,我愿意与你分享阳光,分担风雨,一辈子。 我们还是恢复了往日的开心生活,孩子王的生活,谁都不愿在提及那已封尘的感觉。 …… (128) 她发工资了,六百多块钱,虽然不多,可是工作很开心就够了。她对自己的工作很满足了,依然是那么开心。她说:“有钱了,可以请你吃顿饭了。”
“不用了吧,不要破费了,省点钱存起来养老。” “跟我还客气,说吧,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 “那我就不客气了,那就点一道菜吧。” “一道菜?多点几个吧,我不是小气的人。” “一道就够了,外公咱三都吃不完。” “什么菜啊?” “满—汉—全—席。” “去你的,自己做。呵呵” “哈……” 7月12日下午,天气很好,太阳就要落山了,气温也降了下来,我又在这个我熟悉的篮球场打篮球,陪伴我的,当然是卓玲。 此情此景,与几年前的一切相似,只是人物变了,心也变了。 我长得高了一些,身边的女孩叫着不一样的名字。 又来了两个人,拿着篮球,是W一中的,重点中学的,走路都好像很rou,令人厌恶,可是却大受欢迎,被成为“好学生”“好孩子”。 我继续投着篮,继续说笑着,我的篮球却被扔到一边,其中一人指着那边更破的场地:“你到那边玩去。”之后他们便开始投篮。我本想二话不说就冲过去揍他,可是我已经不是小孩了,知道暴力不是解决这种小问题的。 “把我的篮球捡回来。”我说。 他俩像没听到一样,继续玩。 “把我的篮球捡回来。”我提高了音量。 他俩瞅我一眼,又继续玩。 “cao你妈的,把我篮球捡回来。”我冲他俩大喊。 他俩停了下来,朝我过来,“**,你他妈骂谁呢?”一人已向我靠近,伸腿朝我小腹踢来,我快速地侧身躲过,右手抽出钥匙,露出尖端,握紧用力朝他脸上砸下去,当时一声惨叫,我又砸了一下。他的脸上已经有鲜艳的液体流出,我接着右脚伸向他的后面,顺势一推,他便放倒在地上,捂着脸惨叫,我立即上去不管是肚子,还是其他什么要害部位,用尽全力,每一脚狠狠地踢下去。而此时,另一人可能还没反应过来,也可能是吓傻了,不知如何是好,他果然是W一中的学生,三十六计走为上,好学生连兵法都能运用的如此熟练,溜了。 我觉得差不多了,便停了下来,要不就出人命了。其实踢了还不超过十脚,他像烂泥鳅似的在地上挣扎着。我这时才想起身边的卓玲,我看向她时,她已发呆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会是被吓到了吧。 “你没事吧?”我来到她身边。“吓到了?” 她才缓过神来,说:“没。” “我们走吧。” “去哪啊?” “反正离开这里就是了。” 我拉起她,便离开了篮球场。她还是沉默着,我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如果我可以看到一个人的内心世界,那该有多好啊!可惜我是人,不是神。 我讲了当年在同样的地点,被打的人是我,身边有个女孩无助地哭喊……她问我:“是不是如果你不打他们,他们就会打你,反正是要打?” “也许是吧,其实有的时候我也想过打架不是一件好事,可是我更不想被人欺负,我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弱小的孩子了,我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那你下手是不是太狠了?” “如果不这样,恐怕我还会像以前一样的下场,他们是两个人,而且身体都比我好,若想躺下的不是自己,那只有这样了。” “可是我不想看你打架,我也不希望你打架。” “我也不想啊,但当时怎么办?去捡回自己的球,然后我们离开?那样会觉得我很孬,不像个男人……” “可是……” “若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办?” “我……” “算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不要想它了,我向你保证,以后尽量不打架了,行了吧?” “什么叫‘尽量‘啊?” …… 我送她回家后,便回去了。可是,事情并非如我所说的“过去了”。 (129) 第二天上午,当我无聊地从漫无目的的散步回到家中时,家里过高的分贝和泼妇的音色使我感到有麻烦了,而且是与我有关的。正是被我昨天打趴在地的“烂泥鳅”,脸上还包着纱布,静静地坐在那里,在一旁咆哮的妇人,应该是烂泥鳅的母亲,也应该是条泥鳅。我的母亲也在听着她的咆哮。 见我进来,那妇人第一句便是:“儿子,就是他吧?”烂泥鳅连连点头,之后不用猜,将所有的气都朝我这边撒来,唾沫横飞,有的残留于嘴角,越积越多,间或用手背一揩,张牙舞爪,面目狰狞,我恨为何此时没有DV,若拍下来,以后拍个恐怖片,不,应该是恶心片,是多么好的一个画面啊。幸好我此时站得离她相距甚远,否则不被挠得面目全非,也得溺死于白沫之间,唉!我并没有反驳,因为我记得一句话“不要与傻逼争辩,否则你将分不清谁是傻逼。”我反而处于一种看表演的态度,在想如何把这个鲜活的泼妇描写的生动形象。 这妇人的耐力果然惊人,继续“战斗”了近一个小时,依然没有出现什么“声嘶力竭”的症状,更不可能“精尽人亡”。她的言语我并非听得很清楚,可能是由于语速过快,逻辑混乱,方言的杂糅,又大量充斥着“他妈,**,兰子,妈了个逼,王八羔子cao的,小兔崽子”等大量的词语,更加上她的语文功底太差,以至于我没听懂几句,即使知道,她在骂人,我也感觉不到是在骂我。 不过,好像有这样一句话:“看我儿子漂亮的脸蛋都被打破了,以后娶不到媳妇可咋整啊?”我那时想对她说:“那我就攒点钱,买个母猪给你儿子cao,将来生个十窝八窝小猪还能卖不少钱……”可我又觉得跟她说话都是在浪费我的唾沫星子。 她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就那几句话,翻来覆去地说得自己也腻了,所以渐渐消停下来,喘着粗气,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我,恨不得将我秒杀,抽我的筋,扒我的皮,喝我的血,然后在像是大仇得报时,仰天放荡地笑…… 接下来便上演了母亲让我道歉我拒绝,再让我道歉我再次拒绝。“凭什么让我道歉,是你儿子先打我的,没打过我,还让我道歉……” “他是先打你的,但是你把我儿子打伤了,就是不对,就得赔医药费,精神损失费……” “我赔你妈个逼,我没从你要精神损失费就不错了,你们滚,赶紧给我滚……” 刚刚降下来的分贝又升了上去,而且又升到了一个新高度。 接下来我便被母亲撵了出去,让我一个人冷静冷静,留下他们三人收拾残局。我承认我刚才确实不对,因为与疯子争吵多么傻,我真傻,不过我当时怎么办?低头认错,赔礼道歉,赔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再给她儿子找个媳妇儿……如果我真这么做,那我就不止是傻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