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章 滁州之战（十三）

    “好啊！给我冲进去！”徐得功抽出佩刀朝前一指，命令汉军旗冲进去，这是一个立功建业的大好机会，徐得功当然不会让给那些非嫡系的绿营前去抢走那怕一丁点的功劳，绿营的炮灰们不管跑得多快，因为没有汉军旗主子的命令，只能留在原地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刚才在疾驰中，跑到前面的有汉军旗骑兵，也有绿营骑兵，混杂在一起，但总兵徐大人却只让汉军旗率先进城，脚趾头都知道徐得功这是要让自己的嫡系立功，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家好歹都是抬旗入籍的，也算八旗的人，绿营兵只是后娘养的，只能让路了。已卯足劲冲在前头的绿营兵乖乖闪开，让后面汉军旗冲上来。

    密密麻麻的人马队伍从吊桥上隆隆冲过去，冲进瓮城里去，眼看就要冲进城内的街道中去了。这在以往的明清战争中，无数次都是这样：只要有清兵冲过瓮城，便意味着明军一座城池已然陷落。

    这一下子，由普通汉军旗士兵到总兵徐得功，都在心里狂喜不已：滁州城就要落入我们手中了！

    “很好，清兵果然上钩了！”钱火生此时正站在城门正对着的街道边上，见时机成熟，便大喝一声：“开炮！”

    连着城门的街道口中，堆着一大堆杂物，随着钱火生一声令下，那些杂物突然往两边撤开，露出四门佛郎机炮，黑洞洞的炮口正对着敞开的城门。

    “不好，这也有埋伏！”

    冲在前面的清兵看得清楚，急忙想闪避，可是，这时候后面的清兵滚滚而来，在这狭窄的瓮城城门往哪里闪避？

    清兵正要闪避之际，城内几名手持火把的炮手，将火把狠狠地往导火索上按下去。

    轰隆轰隆，四门佛郎机炮装的都是霰弹，发射出去后，漫天飞舞的弹雨将整个城门彻底封死，奏响一曲钢铁与血rou共舞的乐章。

    冲在前面的清兵几乎被一扫而光，唯有落后几步，还在瓮城内的清兵，因为前面的人挡住了霰弹，暂时逃过了一劫。但城墙上却扔出很多黑乎乎的器物，冒着青烟跌落下来。

    “那是炸药包！”凡是与铁血军交战过的清兵们，都会见识过铁血军经常使用的热武器，只要一看外形，便知道其中的厉害。

    但此时知道厉害又怎么样，难道还能从瓮城中飞走不成。清兵都硬着头皮，动作快点的还可以跳下马来寻找一点隐蔽物遮挡一下，动作慢点的只能在马鞍上眼睁睁看着炸药包纷纷爆炸，在瓮城内炸成一片火海。

    “立即改用实心弹！”钱火生观察到第一轮炮击效果非常不错，而后面的爆炸烟火腾起后，瓮城中站立的清军人马也几乎被一扫而空，便命令迅速使用射程远的实心弹，通过城门打击瓮城外的清兵。

    城外的清兵一听到城内炮声响起，意识到己方是上当了，便立即调转马头要离开城墙边上以躲避接下来的火力打击。

    但钱火生在此早已布置好一切，也不会轻易放过吊桥附近的清兵，随着炮声响起，隐藏在城头附近的抛石机，将十几包炸药包投掷进清兵的队伍中，炸倒一大片清兵。佛郎机炮实心弹带着嗖嗖的惊人呼啸声穿过城门破空而至，将挡在城门道路当中的清兵骨rou打得如同豆腐般四散飞溅。

    从城门到吊桥，再到护城河外的残余清兵纷纷闪避，拼命躲到城门道路之外。

    “赶快退回来！”还没等炮声响起，冲进城内的清兵惊叫起来时，徐得功知道对方已布置好陷阱，己方在没有任何攻城器械的情况下，不可能翻越城墙攻进城内去，心念电转，决定要先赶去杀光城南面来支援滁州城的那些杂牌乱民，于是急忙张开喉咙大叫道：“快，跟我去城南，杀光那些要进城的蟊贼！”

    此时，夏完淳已率五十多名铁血军和百余名民壮打开滁州城南门，冲出城门外摆出一个警戒阵势，使用后装步枪和火铳射退清军哨骑，掩护两千余民壮长长的队伍冲近城门。

    那两千民壮们毕竟没有受过训练，本来体力不错的一群人，却被混乱不堪的行军队形拖慢了行动速度。

    夏完淳只见城门附近二三十个清军哨骑，慑于冲出城门铁血军的“剑铳”强大威力，不敢太过靠近，但西门方向传来密集的爆炸声后，巨大的马蹄声响便转向南门而来，那是清军大队人马受到钱火生率部狙击后，正在冲来南门，几十个清军哨骑也集中起来，就要冲过来抢夺城门。

    夏完淳心急如焚，对民壮们扬声大叫道：“快点冲进城去！大队清兵就要来了！”

    挨挨挤挤的民壮队伍前锋好不容易才冲近护城河吊桥，清军哨骑就动了。

    “开火！”夏完淳下完一句斯斯文文的命令后，觉得缺了点什么，便补充了一句老兵们常说的粗话：“打他娘的！”

    “打他娘的！”

    跟着夏完淳冲出来的五十多名铁血军士兵和百余民壮，举起各自手中的火器，朝清军哨骑呯呯地开火，当场打翻十几个清军哨骑，吓得其他哨骑不敢靠近，使民壮队伍顺利地鱼贯踏上护城河的吊桥。

    等徐得功率部赶到，夏完淳已指挥两千民壮大部通过护城河吊桥，只留下一条尾巴后卫，大约两三百人尚未通过吊桥。

    “冲上去，统统杀光他们！”见此状况，徐得功气得当场发飙，并亲自带队冲锋。

    夏完淳要民壮中的火铳手先退，自己则和铁血军士兵断后，见徐得功率部气势汹汹地冲来，一扬手朝前面扔出两枚已拉开盖子并且导火索绑连在一起的手榴弹，对其他人说道：“按计划扔手榴弹!”

    夏完淳出城作战之前，在非常紧急之际，已迅速定下计划，并做好安排，听到他的命令，众铁血军士兵，纷纷投掷出两枚导火索连在一起的手榴弹。

    徐得功暴怒之下，不知是计，仍冲在最前面，见夏完淳等人则边开火便后撤，还以为只要冲上去，这区区百十支“剑铳”不管威力有多牛，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一盘小菜。

    身边的几个亲兵相继中弹倒下，但徐得功仍不依不饶地亲自冲锋在前。

    夏完淳一眼就认出衣甲鲜明的徐得功身后跟着一杆认旗，肯定是清军中的一个重要人物，便瞄准他开了一枪，呯地一声，子弹朝徐得功身躯飞去。

    很可惜，这枚子弹没打中快速驰骋中的徐得功，只是打中了他的坐骑头颅。坐骑中弹受伤后，疯狂地嘶叫着人立起来，将徐得功掀下马鞍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竟然安然无恙。徐得功自恃征战多年，艺高胆大，竟然在冲锋的人马群中弹跳起来，抢过一匹马跳上去，又要继续冲击杀光面前这群可恶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