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无所谓爱情
夜风渐起，吹乱了顾夜的黑发，也吹乱了他的思绪。 本来一切，都不该是这样的，到底是错在了哪里呢？ “喝口水吧……” 身后，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顾夜转头，看着那个高大的男人，目无焦距。 灯光下，男人一半天使一半魔鬼的脸显得尤为骇人，男人拿着一个杯子走到了顾夜的面前。 “谢谢……” 僵硬的接过杯子，顾夜的声音很轻，只是那句谢谢里，有些太多太多。 男人扯了扯嘴角，那一直蔓延至眼角的伤疤也跟着动了动，就像是刻入他骨髓的蜈蚣伸着懒腰随意的爬行了一下，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美观的一幕，男人的声音相当的沙哑，不过他却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因为这杯水？” “不仅仅是，我太过任性了。” 手肘撑着阳台顾夜又从新看向了窗外，他的手指在杯口轻轻的研磨着，语气里很疲惫。 “没什么好道谢的，顾夜，你记得我当时说的话么？这是我的选择，所以我不觉得被谁亏欠了。” 男人也看向了窗外，皎洁的月光照在他另一边没有伤痕的脸上，白皙的肌肤美若凝脂，横眉剑锋的模样，即使不用仔细揣摩，也能知道，那是一张连女人都会嫉妒的脸。 “她到最后，也都还念着的是你。” 顾夜喝了一口已经有些变凉的水，目光落在远方，没有焦距，也没看不出思绪。 “恩，我知道。” 男人点了点头，嘴角依旧挂着笑，俊朗的面容和那沙哑的不像话的嗓音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这一切都让这个男人看起来那么的违和。 “要我去帮你解释么？” 男人转头看向顾夜，墨色的黑眸里有着一丝淡淡的关心。 “不用。” 摇了摇头，顾夜喝下了被子里剩下的已经凉透了的水。 冰凉的触感，从咽喉一直蔓延到心里，一阵刺骨。 把杯子放在了窗台上，顾夜转身离开了这个，他曾经呆过无数次的，眷恋过无数次的阳台。 众人都知道，他和汝染是一对，可他们谁也不知道，其实，和汝染一对的是刚刚那个看起来面容可憎的男人。 他顾夜，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替身的角色罢了。 代替他照顾她，这才是他顾夜真正的位置，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可大多数人都只愿意相信他们所看见的，所谓的真相，也许一开始就是错的。 “呵……” 走进温暖的屋子，顾夜还没来得急感受室内的温暖，就听见了楼梯上，单泠的冷笑声。 没理会单秋的嘲讽，顾夜自顾自的往楼上走去，在阁楼里，有着属于他的位置。 楼梯上，顾夜看了单秋一眼：“让一下。” “你还有心思睡觉？” 单秋挑眉，墨黑的青丝顺着耳边滑落而下，丝丝缕缕发香在空中飘扬。 暖黄的灯光下，单秋那双狭长的凤眼看起来格外的妖冶。 “不然你要陪我？” 顾夜冷哼一声，没理会单秋的挑衅，直直的走向了顶楼的阁楼处。 擦肩而过的瞬间，单秋低笑一声，声音里说说不出的嘲讽。 独自一人躺在平坦的软床上，顾夜看着天窗外繁茂的星空，思绪不由的飘向远方。 他和汝染的第一次见面，的确是在他家后院的那颗榕树下。 但那个时候的汝染，身边已经有了外面那个脸上有着可怖疤痕的人，年少的他，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一味的对着汝染好，一味的让身边的人误会，同时，也享受着自己被当成汝染男友称呼的快感。 只是，他没想到，就因为他那么一点点见不得人的享受，害的汝染身陷豪门的泥潭。 在自己追求她的这段日子里，不仅仅是他顾夜盯上了汝染，连他的家人也盯上的汝染。 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夜晚，汝染被他的表哥劫走，目地是威胁他，让他不再继承顾明权的政权，呵……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得到那些所谓的政权，只是，他说的，没有人相信罢了，人人都以为他是顾家的少爷含着金汤匙，过着非一般人的富贵生活，可谁又知道，他只想简单的做一个顾夜，只想简单的爱自己想要爱的人。 可是，就这么一点点小小的愿望，上天也没能满足他，不对，应该是，是他自己没有抓牢。 在营救汝染时，不仅仅是他顾夜，就连在一起的夏安也没有察觉到，绑在汝染身上的那一颗小小的微型炸弹。 就在那一瞬间，干净利落的扯下炸弹并抱着它跳进海里的是夏安，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汝染醒后，她那悲伤的表情。 没有丝毫眼泪，也没有发疯一般的询问，也没有呆滞一般的茫然，她还是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找着meimei，不紧不慢的生活着，只是，从那时起汝染就再也不会笑了。 后来，夏安有找到过他，那个时候，夏安的脸，就已经成了现在的样子，他无论如何为，也不想用这样的一张脸回到汝染身边。 而汝染，从始至终，都没有接受过自己。 他顾夜，不过就是一个被夏安委托照顾汝染到最后一刻的朋友罢了，是夏安的朋友，也是汝染得朋友。 他和汝染之间，从来都没有过爱情，也从来都没有过亲情，有的，只是原谅与被原谅的主债关系而已。 所以，汝染死后，他把汝染交还给了这男人，也把这个有着汝染最后存在痕迹的地方，送给了夏安。 他----从来就没有拿洛萧萧当过谁的替身，也从来都不会把洛萧萧和汝染混为一谈。 第一次看见洛萧萧时，顾夜却是对洛萧萧那和汝染完全不像的外貌质疑了，但经过没日没夜的筛查，最终确认了，这个人就是汝染临死前，都放心不下的meimei。 明明只是想好好照顾她的meimei，明明只是单纯的想要圆汝染的梦。 可洛萧萧那么直率，和她相处的每一秒，自己的心都跟随者她的动作而激烈的不规则跳动着。 这样强烈的感情，是他子啊汝染那里所没有经历过的，所以，他才不允许单泠把洛萧萧和汝染联想起来。 她们明明就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所以，他变得更为偏执，他不想让人在洛萧萧的面前提起汝染，因为他想要让洛萧萧知道，她洛萧萧是洛萧萧，汝染，只是汝染而已。 本来在婚礼之后，顾夜他就已经挑选好了接下来要和洛萧萧去共同进餐的酒店，也准备在那里坦白一切的，只是没想到，有人比他抢了先。 也没想到，单秋会突然在其中插上一脚，让原本就混乱的事情，变得更为混乱不堪。 窗外微风拂过，天窗边支出的绿色，随着风翩翩起舞，‘刷刷’的响声充斥着顾夜整个耳膜，洛萧萧那一声声蕴含着痛苦的质问，在脑海里不停的回放着。 洛萧萧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都历历在目，刺在顾夜的心里，一阵一阵的酸涩，痛楚不断蔓延，直至整个全身。 抱起身旁的棉被，顾夜的身子蜷缩成了一团。 眼睛很涨，心脏也很疼，这一切都让顾夜感觉被桎梏的喘不过气来，但他却没有摆脱的方法。 “你这样子，真该拿给萧萧看一看。” 身后，突然传来了单秋的声音，他的语气依旧是那么冷淡，带着一丝鄙夷。 顾夜没有理会他，头，依旧埋在被子里。 两人就这么一个站着，一个躺着，谁也没有开口。 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空气仿佛都要像凝固了了一般的僵硬，窗外风越来越大，屋内却越来越沉闷。 终于，良久之后，单秋坐了下来，他坐在了床边，仰着头，看着外面的星星。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单秋的声音一如往昔的冷淡。 顾夜闷着脑袋没有出声。 “你倒是说话啊？怎么？没有了洛萧萧，你就哑巴了？” “嘭。” 突然，顾夜猛的蹦起，他握紧的拳头猛地一下打在了单秋那张妖冶的脸上。 “唔……” 忍不住，单秋发出了一声闷哼。 “呵呵……” 伸手摸了摸嘴角，一片温热，之后，单秋却咧着嘴笑了起来。 原本白皙漂亮的脸上，被血糊了一片，此刻他咧开的嘴里也满是殷红，鲜亮的红色晕在嘴里，为那本就薄情的唇勾勒出了一抹恐怖的红。 “这……是还你的。” 顾夜只打了一拳，之后，躺在了床上，看着天窗，没有去为单秋拿那伸手就能够碰到的纸。 “这……就够了？” 单秋低低的笑了笑，声音里的失落显而易见。 “单秋，你要死，还是活着，都是你的事，别利用别人的手来为你达成愿望，说到底，你其实比我更蠢，也比我更可怜，你一直渴望的家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而我渴望的爱情，她却一直活在我的身边，即使不能和她在一起，我们彼此呼吸着同样的空气，那也远比你这样的行尸走rou要好。” 意外的，顾夜说了很多，只是他的目光从未在单秋的身上停留过半秒。 “是死……是活……么？” 单秋低低的呢喃，细细的咀嚼着顾夜的话，眼神确空洞的没有一丝神采，墨一般的黑，墨一般的静寂。 阳台外，夏安举着手上的红酒杯，看着天上渐渐被云遮住的月亮，被伤痕爬满的脸上，划过一丝晶亮，落入酒杯中，晕开了一池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