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九一章 给钱了么？

    现在是八月上旬，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不过电影《驴得水》的拍摄地大河堡村位于晋西北与内蒙交界处，去年八月份的最高气温平均下来还不到三十摄氏度，整个八月里气温最高的那一天也不过三十二摄氏度，比起燕京、申城这些城市可是要凉爽多了。虽然这里生活条件是要差一些，但是气候和自然环境在这个季节还是非常不错的。

    目前拍摄地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盖房子，其次就是道具组按照美术指导林景良的要求购买和制作一些布景时说需要的家具和装饰物。

    肖遥是导演，他跟林景良这个美术指导一样，都是不需要亲自动手干活的，他们只需要把握各项工作的进度，保证在建的房子和各种道具都满足拍摄的要求就可以了。

    但肖遥来到这里之后，除了每天跟林景良一起去拍摄地的工地查看进度之外，还会跟林景良一起商量电影拍摄时的美学方案，制定将来开机后的拍摄计划。有时候兴趣来了，还会动手跟道具组的人一起制作所需的家具，给家具刷漆，给梁柱上色什么的，展现一下自己的木工活技术和绘画功底。再有闲暇的时间，肖遥还会找当地人学学蒙语和晋省的方言，日子过得相当的充实而惬意。

    日子一天天过去，做为主场景的房子建好了，内部的家具和装饰也做好了，开机的日子也就越来越近了。

    当肖遥终于接到孙婷婷结束支教的消息时，便迅速确定了剧组开机的日期，通知了所有的演员和剧组成员到拍摄地集结。

    原本肖遥是打算回燕京一趟，亲自接孙婷婷来拍摄地的。不过由于孙婷婷支教的地方就在晋西北，肖遥提前开机的计划又让她不得不放弃了回家跟父母一起分析角色的打算，她在支教结束后便干脆没有回家，直接来了剧组。

    大河堡村并不好找，周围的一些乡镇也没有合适的地方可以安顿下整个剧组。距离大河堡村最近的一个县城反而是内蒙境内的清水河县，肖遥就把整个剧组的驻地放在了清水河县。

    相比起大河堡村，清水河县就好找多了。肖遥时隔两个月后再次见到孙婷婷，就是在清水河县城里剧组包下来的那间宾馆中。

    “你怎么变得比我还黑？”看到肖遥的第一眼，孙婷婷的就有些惊讶的打量着肖遥问道。

    由于剧本中张一曼这个角色并不是当地人，而是一个有着自己浪漫梦想的漂亮女人，去支教的孙婷婷也注意了这方面的问题，两个月来也没怎么变黑，皮肤粗糙程度的变化也有限，只是看起来的憔悴了一些。反而是肖遥在这里待了二十多天，天天在户外跑，整个都变黑了不少，皮肤也粗糙了不少。

    “你演张一曼，我演小铜匠，我比你黑不是正常的吗？”肖遥笑道，“这些日子天天在外面晒，可不就变黑了？不过这样也好，可以帮化妆师省点儿事！”

    “所以你是故意的？”孙婷婷看着肖遥道，“为了显示你比我更认真？”

    “没有！”肖遥道，“你为了角色去支教两个月，我在这两个月里还去给别人写歌编舞，看人排练，去看演唱会，哪里有你认真？”

    “别说这个了！”肖遥搓了搓手，嘿嘿笑道，“两个月没见了，咱们现在是不是应该？”

    “你要提前开机，害得我跟爸妈一起研究角色的计划都泡汤了，”孙婷婷从包里拿出剧本，一脸严肃的道，“你现在应该帮我好好研究一下这个角色！”

    “人还没到齐，剧组还没有开机，用得着这么着急么？”肖遥苦着脸道。

    当初在确定了演员之后，肖遥只是给演员们说了一个大概的开机时间。具体的开机时间是根据孙婷婷结束支教的时间来定的，肖遥临时通知，其他人也没法立刻动身过来，所以肖遥定的这个开机时间也是根据大家的情况往后延了几天。此时孙婷婷是第一个到的主要演员，其他的演员要在后面几天时间里才能陆续到来。

    “就是因为演员还没到齐，剧组还没开机，所以我们才要抓紧时间啊！”孙婷婷道，“等过几天演员到齐，剧组开机了，我就不好意思一个人霸占着你跟我讲戏了！”

    “你故意的吧？”肖遥夺过孙婷婷手里的剧本扔到一边，“不管是你霸占我还是我霸占你，都没人能有意见！”说着，肖遥就扑了上去。

    “别！”孙婷婷终于露出了笑容，挡着肖遥道，“我才刚到，澡都没洗呢！”

    “正好，一起洗！”肖遥一把抄起孙婷婷的腿弯，将她抱了起来，往卫生间走去。

    虽然是久别重逢，肖遥和孙婷婷还是比较克制的。孙婷婷是下午到的，两人也只是温存了两个小时。到了晚饭时间，肖遥还带着孙婷婷跟从拍摄地回来的林景良见了个面。

    临近开机，剧组里的各项准备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肖遥也不用每天都跑去拍摄地盯着。后面几天，在等着剧组其他演员聚集的时间里，肖遥也履行起了自己的职责，跟孙婷婷抱着剧本研究起了她要演的角色。

    几天之后，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全部到齐，剧组便正式开机了。

    剧组开机，都是要进行一个开机仪式的。只是肖遥不太喜欢在拍摄阶段做宣传，所以这个开机仪式并没有通知媒体记者到场，基本上全都剧组人员。由于没有媒体记者，大家相对也比较放得开，整个仪式进行得也很热闹。

    不知道是不是剧组的开机仪式太过热闹，原本天气预报没雨的这天忽然下了一场雨。不过这突然降下的一场雨也没有浇灭大家的热情，因为据剧组里的老人讲，华夏人讲究“遇水则发”，开机仪式这天遇上下雨，预示着这部片子会大卖。这么一说，大家反而是更加兴奋了。

    开机仪式过后，剧组便正式开工了。

    拍摄计划是肖遥之前就做好的，各项准备工作做得也比较到位。虽然肖遥在前期筹备时遇到一些问题，更改了开机的时间，但是肖遥对这部电影的拍摄进度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只是让大家没有想到的是，在开机的第二天，剧组就碰到了麻烦。

    开机仪式有一套比较复杂的祈福流程，后来又下了雨，剧组只是象征性的拍了几个镜头就收工了。真正的进入拍摄状态，应该还是从第二天算起。

    由于附近没有合适的乡镇可以让剧组驻扎，大部分的剧组人员都是住在清水河县城里的。从清水河县城到大河堡村，开车需要一个多小时。尽管开机后的第二天大家都起了个大早，早早就出发前来拍摄地，但是来到拍摄地架好机器，准备开拍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也已经不早了。

    拍摄的顺序并不一定要严格按照剧本的顺序来的，不过为了演员们的情绪发展与角色尽量保持一致，肖遥也是尽量按照剧本中场次顺序来拍的。

    电影中开篇是体育老师周铁男发现学校铃铛坏了，拆下铃铛，众老师开会进而发现驴棚失火，众人救火的剧情。

    虽然肖遥想尽量按照剧情发展来拍，但中间也不是不能做一些小调整。其中关于驴棚失火，众人救火的部分，肖遥就打算集中在一起拍。

    驴棚失火有两场戏。前一场是驴棚冒烟，众人拿着各种工具想把火扑灭，结果救火不成，反而使得火势更大，让驴棚彻底烧了起来。这场戏中，只有四位老师角色的戏份。后一场戏是驴棚彻底烧起来之后，打水回来的佳佳要拿水救火，被其他人阻止。在这场戏里，最主要的六位角色是全部都有出场的，包括肖遥饰演的小铜匠。

    前一场戏里几位演员拿东西扑火时是要靠近甚至进入到驴棚里面，不过这时驴棚只是冒烟，没有出现明火。后一场戏时驴棚彻底烧起来，演员们只是远远泼水灭火，不用靠近。整体来说，危险性是不大的。不过肖遥也不敢掉以轻心，对负责制造烟火的道具组再三嘱咐，自己也过去亲自检查。

    看到导演都这么细心，演员们对自身安全放心了许多，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人轻松下来，表演上自然也更放松了许多。

    不过由于这两场戏的人物不少，台词和动作也不少，还要配合道具组的制作的烟雾，拍起来的难度也不小。整整一个上午，也只是拍好了前一场戏。

    剧组拍戏不一定每餐都是吃盒饭，但是在山沟沟里拍戏，中午肯定是只能吃盒饭的。由于附近的村子没有能够剧组那么多人盒饭的地方，这些盒饭还是剧组的剧务从清水河县送过来的，光在路上就跑了一个多小时。

    拍好前一场戏后，差不多也到了中午，剧务也将盒饭送过来了，肖遥便宣布休息放饭，下午再拍后面一场。

    上午拍的前一场救火戏没有肖遥饰演的小铜匠出场，但是下午要拍的那场戏里是有的。吃过午饭之后，肖遥也去换了服装，化了妆，准备下午出镜拍摄。

    全片中最“毁”演员形象的就是铜匠夫妇两个角色。今天没有“铜匠老婆”的戏份，虽然何莹也还是来了片场，但并不是片中角色的打扮。所以今天剧组唯一的看点，就集中在了肖遥的“小铜匠”身上。

    肖遥之前在申城时拍过定妆照，几位主演以及林景良都是看过肖遥的“小铜匠”形象的，但是剧组里大部分人跟孙婷婷是还没有见过的。

    看到皮肤黝黑、一头又脏又乱的头发上扎着圈白头巾，身上也是一身打着补丁的脏衣服配赤脚布鞋的肖遥时，剧组里很多人先是惊愕，接着就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什么？都没看过剧本吗？铜匠本来就是这么个形象，有什么好笑的？”尽管是这样的一副打扮，也并不影响肖遥表现自己导演的权威，训斥着那些笑得前仰后合的人道，“有闲心思笑这个，是不是休息好了？休息好了就马上开工！”

    “哦，好！”肖遥在整个前期筹备阶段给人的感觉还是比较专业和严格的，众人虽然无法立刻收敛起眼里的笑意，但好歹把笑声给止住了，闻言都起身开始动作起来。

    正式拍摄之前需要走位。在这个剧组中，没有替身，既没有武替，也没有文替，走位都是由演员们自己完成的。由于道具组负责烟火的师傅表示驴棚内火堆燃烧的时间足够，为了拍摄效果，大家的走位也是要在燃起的驴棚旁完成的。

    由于是自导自演，肖遥在剧组里也任命了一位执行导演。在肖遥下场走位的时候，就由执行导演对现场进行把控了。

    各个部门的机器都架设好了，道具组里负责烟火的部门在驴棚里把火也烧了起来。正当肖遥和另外五位演员对这场戏进行着走位时，剧组外围却传过来一阵吵闹声。肖遥循声看去，发现十几个村民打扮的青壮汉子扛着一些锄头铁锹之类的工具走了过来。

    剧组在外面拍戏，也是有设立安保部门的。不过剧组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拍摄，又没有透露过媒体，不会有什么影迷粉丝山长水远的跑到这里来围观。他们在这个村子里拍戏是跟村里商量好的，这里条件又有限，所以肖遥只是安排了两个人担任剧组的外围保安，作用是说明情况劝阻那些无意中来这里的村民。此时十几个青壮年执意往这里来，两位保安显然是拦不住的。

    肖遥在驴棚的火堆旁走位，坐在监视器后面的执行导演处于剧组最外围，也是距离那些人中职权最高的。看到那些人过来，执行导演便起身迎了上去。

    看到执行导演过来，那些人也停下了脚步。

    “乡亲们，我们这里在拍戏！那堆火是我们拍戏需要故意烧起来的，不是失火。我们一直守在旁边，也不会让它烧到别的东西，感谢大家的好心，请大家回去吧！”执行导演笑着对那些村民们道。

    他的第一感觉，是驴棚里的大火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以为这里失火了，他们是赶来帮忙救火的。

    “哦，是你们自己放的火啊？”一个三十多岁，看起来是领头人模样的青年汉子道，“你们烧自己的东西，我们不管！可你们在我们的地方拍戏，给钱了么？”

    “什么？”那位执行导演愣了一下，回头向肖遥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