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出此下策
凤如手脚俐落的将两条鱼开膛破肚，取出里面的污秽，去了鱼鳞，然后用清水洗净，放在一旁。她的厨艺才算是刚刚起步，如果是烤鱼她还有信心能够做好，但如果是鱼汤或者是红烧鱼她还真没法子了。 这鲫鱼的腥味可是很难去除的，上次虽然看过夏姑姑如何处理，但厨艺毕竟不是武功，是靠熟能生巧的，且是要你亲自动手的，并不是武功，有些简单的招式，你看过，便能依照画葫芦弄出来的。 沈凌嫣了然的点点头，随即又想到:“你说夏姑姑这么久了还没有回来，会不会是江湖上出了什么大事？” 她们这段日子一直呆在清风小筑，也没有出去过，最远的一次便是到外头的树林中，处理掉因为误入机关而死掉的野兽的尸体，然后遇到一个迷路的人，给他指示，并不现身，让他离开了这儿。 当时进来的时候，沈凌嫣坐在马车里，凤如昏睡着，根本就不知道这机关的存在，且是由洛清风驾车，所以是一路畅通无阻，如今一见，沈凌嫣不由得觉得这机关真心的强大，且很人性化，不会随意的对人发动攻击，而且机关上用的也并非是致人于死地的毒药，只是跟一种麻药比较相似的药物而已。 凤如将手上的腥味洗去，歪着头，想了想道:“应该不会吧，今日是集市，所有的东西大减价，可能是夏姑姑想要买的太多了，所以才慢了些吧。” 沈凌嫣点点头，“阿如，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有点不安。” 凤如闻言，停下身子，脸色凝重，“沈jiejie，怎么了么？” 沈凌嫣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只是今早起来的时候，眼皮一直在跳，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凤如闻言一笑，“沈jiejie，说不准你眼皮跳是因为什么好事要发生呢？你别想太多，不会出什么事的。” “我担心，我爹他……”沈凌嫣轻咬下唇，却不知该怎么说，凤如了然一笑，“沈jiejie，如果你爹真要做些什么，那么他首选的肯定是与朝廷有关的人，而朝廷中人，与沈jiejie你又何干呢？” 沈凌嫣困惑:“阿如，你就不担心么？”如果是朝廷中人，她这个栖凤公主不是更应该担心么？怎么她却好像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凤如一笑，“姬如已经死了，如今活在这个世上的只是凤如。这天下，是姬祁的，如果他连个天下都守不住，他就枉费了我这么多年的苦心，只能说，我教出了一个失败的徒弟。” 她从来都不担心姬祁会出事，那个孩子，其实比她想象中要藏得深，他们只当他是个少年天子，如果因此轻视了他，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那孩子，好歹是她从小带出来的，培养起来的，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打败，而且她在出事之后，她不相信外婆会没有动作。她一定是通过她与玉家的特殊联系方式告诉了玉笙哥哥，如果玉笙哥哥知道了，那么祁儿一定会知道，祁儿知道了，不可能会什么事情都不做。 所以，她根本无需担心。 沈凌嫣不知道凤如的自信是哪里来的，但是她的心却依旧不安着，她没有告诉凤如，她的第六感，是极准的，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在她母亲离世的几日前，她就是如此，在沈家灭门之前，也是如此。 所以，在夏姑姑回来前，她依旧不能安心。 凤如没有注意到沈凌嫣的纠结，因为她整个人都趴在水盆的边上，好奇的看着水盆里游来游去的鱼儿，伸手戳了戳它们的腮。这些鲫鱼，在凤如她们来到清风小筑前，都是安逸的生活着，安逸惯了，哪里懂得什么危机，如今依旧是呆萌的模样，丝毫不知道自己很快就会被宰了来吃。 到了吃饭的时间，夏姑姑还没有回来，凤如顽了一上午，早就饿了，如今更是饿的前胸贴后背，洛清风依旧一副冷淡的模样，看不出是否饿了，沈凌嫣心中有事，也没惦记着吃饭，凤如心一横，大不的往厨房走去。 先是煮了饭，然后炒了个青菜，和鸡蛋，但只有这两样菜，凤如是断断咽不下的，目光投向砧板上的两条鲫鱼，想了下，决定自己动手做一做。 她跟着从前在宫中的回忆，将两条鲫鱼下锅。就鲫鱼汤来说，一条鲫鱼实在是不够看，可是她们只有三个，夏姑姑在的时候也就只有四个，并吃不了许多，另外还有一条红烧的，其实也够了。凤如并不是特别喜欢吃鱼，鱼刺特别多，但是鲫鱼胜在rou汁鲜美，味道很好，鱼汤也极为清淡，十分爽口。 野生的鲫鱼本就鲜美可口，而这鲫鱼汤是凤如将鲫鱼用滚油略微炸成金黄色立刻投入砂锅的，配着昨日她和沈凌嫣去山中采摘的野生蘑菇，放了葱、姜、蒜等调料在炉上足足炖了一个时辰才成的，汤色乳白，鲜美润口。 另外一条红烧鲫鱼是在鲫鱼两面身上划一字花刀，再在其上抹上一些蛋液，是方才炒蛋留下的。之后用油热锅，将鲫鱼放入其中看，待煎至金黄方才翻面，直至两面微黄才将鱼盛出备用。也不用洗锅，直接在上面倒上些许油，将葱姜蒜倒入其中爆炒，之后加入碾碎了的番茄汁，炒出香味之后，将已经煎好了的鲫鱼放入其中，加入适量的清水，再放些许的黄酒，和各种调料，再放一些白糖。用大火烧，在烧的过程中，将汤汁不断的浇在鱼身上，大约半刻钟，待到汤汁半干，方才将鱼盛出，在汤汁中加入少许的盐，再将它浇在鱼身上，才成了。 凤如率先试了一下味道，鲫鱼汤清淡可口，十分滋美，让她忍不住满意的点了点头，至于那红烧鲫鱼，太有难度了些，味道并不如鲫鱼汤如此鲜美，但还算是咽得下去。 对于靠着自己记忆做的两道菜，凤如算得上是十分满意的。 一个戏谑的口哨声在门口响起，凤如回身，眼睛一亮，“夏姑姑，你回来了？” 夏姑姑手中提着大包小包，倚着门口，一脸的疲惫，脸上虽然在笑，但却有几分心事的模样，她略扫了一眼厨房，笑道:“阿如，你的厨艺可是愈发的精进了。” 凤如脸色一红，仿佛被人抓到小辫子一样，有些忐忑和不安，“夏姑姑，你可就别笑话我了，我这点厨艺在你面前那算什么呀！” 夏姑姑却摇摇头，“你虽然不能和我比，可我当年掌握厨艺用的时间却是比你长久，你不似我们这些人，这样子就已经够好了。” 凤如开心的笑了，能够得到夏姑姑的赞美，对她来说，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夏姑姑对人要求很严格，不论是自己还是别人，能得她一声赞美，已是不易。 “对了，夏姑姑，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呀？” 夏姑姑笑道:“我去了药房，送了一些草药过去，换了些银子，之后再去的集市，所以有些慢了。另外，我还去镇上的茶楼里坐了一下。” “茶楼？”凤如突然想到了沈凌嫣的不安，“江湖上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夏姑姑讶异的看了她一眼，“确实是发生了一件大事，不过阿如，你怎么会知道发生的一定是件大事呢？” 凤如微微一笑，“如果连小镇的茶楼都能得到一些消息，还不算是大事么？” 夏姑姑恍然一笑，“你瞧瞧，我这都老糊涂了！” “才不呢，夏姑姑还年轻着，才不老呢！”凤如甜甜的说，这话显然取悦了夏姑姑，不论是哪个年纪的女人，都不喜欢承认自己老了。年华易逝，她们都喜欢听着赞美的话。 “不过江湖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居然连小镇上都得到了消息。”凤如困惑的蹙眉，夏姑姑却突然犹豫了起来，这让凤如更加的好奇。 经不住凤如的追问，夏姑姑便说:“你去喊她们吃饭，等下我会告诉你的。” 凤如立刻听话的去喊人，若是以前，定是要知道个明白不可，可如今的她，却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阿如，你说夏姑姑叫我们全部都来是做什么的？”沈凌嫣有些困惑，洛清风说:“现在不是吃饭的时间么？” 饭桌上，已经摆上了几道菜，都是凤如做的，夏姑姑端着米饭从厨房走出来，沈凌嫣压不住心中的好奇问:“夏姑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姑姑却是有些沉默的看了她一眼，想着她迟早也会知道，心一横，直接了当的说了:“武林盟主秋长风……死了……” 啪！ 刚刚接过夏姑姑手中的饭碗，掉到了地上，应声碎开，白净的米饭沾染了一地的灰尘，变得乌黑。 沈凌嫣呆呆的站着，仿佛她听得到的一切都是错觉，她实在是不能相信，秋长风会死，那个慈爱的人会死去…… “他……是怎么死的？”沈凌嫣艰难的问，只觉得心都在被狠狠地撕裂，这种痛，跟父亲背叛了她，母亲离去时一样。秋长风对她来说亦父亦母，在她的生命中，是个不可缺少的人物，这样的人，怎么会就这样死去？ 她实在是无法接受！ 夏姑姑叹息，“据说是被人所杀，发现的时候，他正躺在自己屋里的地上，发现他的，是武林盟中一个小小的徒弟，据说那人当时都吓坏了。” 沈凌嫣心中一拧，“什么时候发生的？” “前天夜里，”夏姑姑默了一下，“四天之后，过了头七，他就该下葬了，如今已经在安排丧事，处事的是他的弟子，我想你应该认识，叫周晓。” “……我知道。”沈凌嫣茫然的应着，眼神一片空洞，凤如看着心疼极了，夏姑姑喃喃道:“谁能有那么大的本事杀掉武林盟主呢？” 这一句话，对沈凌嫣来说，却如晴天霹雳，“如果凶手，是个他不曾防备的人，就可能……” 凤如心念一动，眼中染上一抹难以置信，“沈jiejie，难道是……” “就是他了，就是他了……”沈凌嫣悲怆的笑了，笑的眼泪流了下来，“除了他，我真的没有能想到第二个人……没有了……” 凤如看着她疯癫的模样，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自己的父亲，杀了宛若自己父亲的师父，换做是谁，都不能接受。 每一个父亲，都是爱着自己的女儿的，为什么沈雄明知道秋长风对沈凌嫣是一个尊敬的人，他还要如此做呢？有什么理由，是秋长风非死不可的么？ 凤如陷入了困惑之中，她算得上是一个局外人，虽然震惊，但不至于如同沈凌嫣一样失去理智，所以能够清晰冷静的分析着。 突然，身旁一阵风刮过，是沈凌嫣，急冲冲的朝外面冲去，凤如心中暗道不好，沈凌嫣这样子，太过冲动，无法冷静的思考，就这么出去，会出大事的。念及此，当下施展轻功，轻巧的来到她的身边，几乎是在沈凌嫣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一记手刀劈下，伸手接住她软下的身子。 如今的沈凌嫣神志不清，太过冲动，让她出去，定会危险万分，她只能出此下策了。 唯一一个不为所动，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吃着午饭的便是洛清风了，自从回到清风小筑之后，她就如同初见时一样，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研制毒药，对于外头发生的事，并不在意，即便是发生如此惊动整个江湖的大事，她也只是听一听，便过去了。 可如今，沈凌嫣的模样，却是有些触动了她的心弦。曾几何时，她也是如此的，只是在岁月的打磨中，早已经忘记了人与人相处之道，也忘记了自己的心还是热的。有时候，她都为自己的冷漠感到害怕。 将口中的饭菜慢慢咽下，她缓缓开口，“阿如，将她抱进屋里去吧，等她醒了，你们就收拾东西走吧。” “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