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营救阴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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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主有些不解:“难道你们认为我欠你们一个人情就能抵消对我的恨意?” 寻炎摇了摇头:“不能,但现在好像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说完他看了看漆黑如墨的夜空,叹息道:“我勉强支撑着存活到现在,就是为了这一刻,如今,我已经没有再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我好像从来都没有看过日出,今天,我想看一眼。” “对不起。”阴主轻声说道。 寻炎和冥叹怔了怔,随即笑了。有些无奈地晃了晃脑袋,寻炎说道:“其实,我一直都很佩服你,为了心中的信念可以一直支撑到现在,若不是那些天生注定的原因,其实我很愿意和你成为朋友。” “只可惜我们注定是敌人对吧?很俗套的理由,可现实就是这么无奈。”阴主也笑了。 寻炎笑了笑,说道:“好了,这些废话我们就不说了,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在大概你的那个风爷爷已经将你父亲救出来了,你也该回去了。” 阴主皱了皱眉头,问道:“可是要是你们就这么回去,怎么和那个人交代?” “交代?”寻炎不禁嗤之以鼻。 “你知道为什么那个人会对我们这么客气吗?”冥叹面带不屑地解释道,“除了想笼络我们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不是我们两个的对手。” “他从来就不能控制我们,之前我们之所以愿意跟随他也只是为了要杀你。”寻炎补充道,“现在,我们之间的事情解决了,他的话还算个屁。虽然现在我已经没有了半点修为,但我已是将死,难不成还怕他?” 闻言阴主不禁沉默,他知道三大世家阵营里面并不算团结,却没想到寻炎和冥叹这两个助力也跟那位大人不是一条心,看来,自己这方的赢面倒是不小。 沉默了一下,他问道:“那么,现在,我能为你们做点什么?” 看到两人都诧异地看着他,他笑笑说道:“不用惊讶,怎么说我们也是纠缠了这么久的对手,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觉得自己应该为你们做点什么。” “做什么就免了,到了最后我不想欠你什么。”寻炎摇摇头道,“我只希望你记住,你欠了冥叹一个人情,这个人情你日后要还。” 阴主点点头:“那是自然。” 冥叹说道:“天亮之时,寻炎会消散,我会重新恢复成本体,变成冥叹花,到时候你可以将我放在冥府或者冥海之中,那样我的‘子午黑潮’就不能祸乱世间了。” 顿了一顿,他补充道:“我变成本体之后,会将被我花香控制的人全部恢复清醒,到时候就需要你们自己去救了。” “还有,等生死阴阳界的这场动乱结束之后,你要去找我一趟,到时候我有已经事情要你去做,就算是还这个人情了。” 闻言阴主眉头微皱:“如果我去不了了呢?” 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冥叹说道:“那就让别人去,火琉璃也好,霍小路也好,都无所谓。” “那好,没问题,一言为定。”阴主点点头道。 “好了,你现在去接你的父亲吧,我陪寻炎在这里呆着,等你们回去后我自会去找你。”冥叹摆摆手道。 阴主知道这是他们两个最后互相陪伴的时间了,于是也就没有多说些什么,默默地离开了。 等到阴主走远之后,寻炎终于支撑不住,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冥叹没有扶他,只是默默地陪他坐到了地上。 这是一座小小的土坡,隐藏在一片稀疏的林中,此时正是天亮前最黑暗的时候,这里静悄悄的,除了他们的呼吸声没有别的任何声音。 虽然周围是浓重的黑暗,但这对于他们两个来说不算什么,他们的眸子就像是融入了这片寂静的黑暗中一样,能够毫无遮挡地看到周围的一切。 “美吧?”冥叹突然开口问道。 寻炎点点头,轻声道:“可惜很快我就看不到了。” “之前你的意识一直在冥府徘徊,本来这一次你好不容易化形了,还想和你一起目睹这大好世界,却没想到你现在就要走了。”冥叹叹息道。 闻言寻炎笑骂道:“不要说得这么矫情好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有什么不正常关系呢。” 冥叹也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容易误会,摇摇头笑笑说道:“没办法,前半年来相生相依,习惯了。” 低下头,寻炎笑笑说道:“是啊,只是,马上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没有什么办法吗?”冥叹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也知道,我们的出现本就是一种错误,我能苟延残喘到现在已经很不错,是是时候消失了。”寻炎说道,“至于你,运气比我要好一些,但恐怕你的存在时间也不多了吧?” 冥叹点点头道:“很快。” “唉!”突然,寻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不知道这次来人间界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报复?可是最终我还是没能杀掉阴主,那这么一趟岂不是白来了?可是……我好像又没有什么遗憾。” 难得的,寻炎抱怨了几句,就像是一个在对着自己朋友倾诉的孩子。 安静地听完他说的之后,冥叹说道:“大概是因为你本来就不恨阴主吧。” 寻炎皱皱眉问道:“那我为什么能进三尺皇陵?” “难不成你真的以为那个说法是真的额?”冥叹笑道。 闻言寻炎错愕了一下,随即笑着摇了摇头:“这倒也是。” 随即他又说道:“这一次我就像是来旅游观光了一次,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是啊,认识了这么多的人,还发生了这么多有趣的事情。”冥叹特感慨道。 寻炎摇摇头道:“有趣?不不不,我见到的都是杀戮,怎么能说是有趣呢?” 随后他叮嘱道:“我劝你也尽早离开这里,不要再参与这里的事情了,那个人不是良善之辈,说不定到最后会害了你。” “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害我,”冥叹笑笑说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他招揽我,其实是为了要我的本体,来促成他的复活。” 听他这么一说,寻炎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冥叹耸耸肩:“还能怎么办?我马上就要恢复本体了,那时候的我实力会大打折扣,肯定不会是他的对手,所以我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吧。” 寻炎点点头:“也好,这里的乱摊子就留给他们收拾吧。” 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冥叹又问道:“话说,你应该也发现了阴主身上的异常了吧?” “没错,短命之兆,但是在浓郁的死气中又潜藏着一丝生机。”寻炎点点头,随即恍然大悟般看着他道:“那丝生机不会就是你吧?” 冥叹得意地笑了笑:“怎么样,即使之前我一直没有赢过他,但到了最后,他的性命还是要掌握在我的手中。” 寻炎也笑了笑,随即问道:“可是这样的话你会甘心吗?毕竟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对手。” “阴主是一个合格的对手,强大而且值得尊敬,虽然一直输给他,但是我心里面从来没有不满。”冥叹说道,“虽然我之后无法再和他争斗了,但是就凭这一点,我也不能让这个强大的对手倒在命运的捉弄中。” 寻炎的眼中微微有些不忍:“你这样可是逆天而行,会永不能往生的。” “就像你说的,我们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一个错误。但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我们能决定的是,我们能不能在错误的命运里做出正确的决定。”说着这些,冥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沉默了半晌,寻炎轻声问道:“那你确定你这次的决定就是对的?” 冥叹笑笑说道:“应该不是错的。” 离开他们两个人之后,阴主一路返回,他要去接应阴风。 他丝毫不担心寻炎和冥叹会骗他,因为这实在是没有必要。若是想抓自己,完全可以拿阴霄做为要挟,那样的话自己好像只能乖乖束手就擒。可是他们没有,而且还主动给阴风行了方便。 此时天还是没有亮,他急匆匆地走着,路上陪伴他的只有自己绵长的呼吸声和匆促的脚步声。很快,他就来到了别墅这边。
透过浓重的黑暗,他远远地就看见之前他和那个东西打斗的地方站着两个人,走进了一看,他顿时惊喜万分。 这两个人自然就是阴风和阴霄了。步天流他们三个都躺在地上不省人事,阴风很轻松地就找到了这里的地下密室,将实力已经恢复了一半的阴霄救了出来。 “爸!”再次见到阴霄,阴主心里面顿时百感交集,当然更多的还是欣喜。 看着自己的儿子跑到自己面前,刚刚重获自由的阴霄心里面也是五味陈杂。虽然他一直被关在这里,对于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但是光看阴主灰白的头发他就知道,自己的儿子这段时间来一定没有少受罪。 平复了一下微微有些激动的心情,阴霄问道:“你是怎么解除家族诅咒的?” “这段事情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阴主打量了一下四周后说道,“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要是停留得太久了恐怕会生变。” 这时候阴风说道:“我先带着你父亲回去,你还要在这里办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阴主问道。 沉吟了一下,阴霄说道:“我们阴家还有一些幸存的族人,好像是被他们关在z大里了,你要救他们出来。” 一听自己家族还有别的幸存者,阴主不禁喜出望外:“还有多少人?” “大概还有二十几个,”原本辉煌的家族如今就剩了二十几个幸存者,阴霄的脸色不禁有些黯然,“其中还有你的母亲。” 闻言阴主一怔,愣愣地看着阴霄一言不发。 阴霄继续说道:“你也别怪你母亲,当时她已经被控制住了,她做的那些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阴主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意外,我一直以为……不过没事就好,我去把他们都带回去。” 阴风叮嘱道:“一定要小心,我们现在对那里的情况一无所知,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我明白,你们放心就是。”阴主说道,“马上就要天亮了,风爷爷你还是快带我爸离开这里吧。” “那好,你自己小心。”阴风也没有继续啰嗦,直接带着阴霄离开了。 等到这里又恢复了安静之后,阴主没有直接去往z市,而是向着寻炎和冥叹的方向走去。 这次他没有走得很快,就像是正常走路一样,慢慢地接近着那里。随着他一点一点走过去,周围的环境也慢慢地变得清晰了起来。天马上就亮了。 一边走着,不知道为什么,阴主心里面竟然有一丝忐忑。他平时最讨厌的就是离别,如今自己生命中注定的敌人要离去了,他心里面依旧有些难受。 毕竟寻炎也出现在了自己的生命中,虽然短暂,但却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同样的还有冥叹。而今天,他就要和这两个对手做一次告别了。 等他终于走到那里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橘红色的光正柔和地照射着这个城市中的一切。 在那座小小的土坡上,此时已经没有了那两个人的踪影,只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残留,嗅起来一点也不浓郁,清淡中夹杂着一丝抑制不住的伤感。 阴主慢慢走过去,走到之前两人坐着的地方。他张开双臂,拥抱着初升的太阳。 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日出了。 大概世事就是这么难以预料,好不容易一切都开始上了正轨,但还是会出现一些小小的偏差。譬如离别,譬如永别。 拥抱了一下这温暖的阳光,阴主转身就走,一点也不留恋。 不仅仅是他没有多少时间了,更重要的是他怕自己会留恋这个世界。 自己的身上已经没有了诅咒,他现在已经算是一个正常人了,而他却要在十几个小时之后,再次将自己送进坟墓。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