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再见七叔
灵州北部，山阳城。 山阳城说是城，但并没有城墙，只有一条正南正北贯穿的主路，向南通向几座小镇佃和十几所村落，这些镇佃和村落很小，有的有几百户、千余人，有的只有百十人口；向北架上马车再行数日，就可达到那两座巨峰间灵州凡人沟通外界的唯一一条通道，名曰：三日无灵峡，意思是在这两峰间的千丈宽的峡谷中在向前走上三日，就离开了灵州地界；峡谷两边的巨峰一曰：通天，一曰：刺月，听这名字就可想象出这两峰之高大巍峨。 山阳城常住人口大约只有十万余户，四五十万口，基本都是凡人，修仙者却只有千余人，但确长期驻有大大小小上百个修仙宗门和修仙家族所设的据点，或者是开设的买卖铺户，之所以会这样，因为山阳的情况有些特殊：它可说的上是整个灵州地界灵气最为匮乏之地，虽然正处在通向外界的要道，但所有人都不愿意把宗门设在山阳这种灵气匮乏之地，而是往东、南、西三个方向发展，但是，当需要购买或者交换一些材料、丹药、法器法宝、功法或者是一些隐秘的信息的时候，又都愿意去这个跟所有宗门都毫无瓜葛的山阳城，所以各个宗门和家族干脆只在此地设置一些据点，或是开设一些买卖铺户，由一些低级弟子或外室弟子管理，专门负责收集宗门所需材料物品。 这一日，山阳城南，走来一位身着麻布衣裤，脚穿厚底布鞋，粗布方巾束发，宽厚大带扎腰的少年。 少年身材中等，细腰乍背，挺拔俊逸；宽额头，平颧骨，尖下巴，一副标准瓜子脸；长眉细目，眼珠却又黑又浓，温和中透着点点英气；尖鼻子，薄嘴唇，线条分明；双耳轮廓清晰，向后紧贴头骨，耳前各一缕长发随风而荡，潇洒飘逸；皮肤白净，长发乌黑，显出勃勃生气。 少年正是沐青，他出谷之后，一路向北，也不再动用疾遁术，只是大步而行，他脚程也算极快，行了半月，就到了山阳城南。在距城南十余里的一个小村，进到一户凡人家中，说自己是山阳城的一家公子，在山中遇到猛兽，狼狈逃命，讨了一身衣裤穿上，在穿衣时却突然心有所动，记起魏先生曾讲到的凡人中的一些江湖轶事，感觉那沐字铁牌异常重要，便没有揣进胸口，而是依然用一条宽带系在腰间，跟这户人家道谢后，便直奔山阳而来。 面对眼前的山阳城，沐青心中感叹啊，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屋、舍、阁、楼，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人熙熙攘攘，心中默念道：“这世间真是繁华纷乱，好！我沐青便闯上一闯！”便向城内行去。 沐青走在城内宽宽窄窄，纵横交错的街道上，不时好奇的向两旁看去，只见各种买卖铺户甚是热闹，饭庄、客栈、杂货铺、药铺、铁匠铺、当铺前均是人来人往，各种铺户还不止一间，光是铁匠铺，他这一路走来就看到了三间之多：一个叫王三铁器，一个叫灵州第一锤，另一家却叫做神兵阁，门户甚是气派。他大感好奇，走进去一看，满屋刀枪林立，用神识一扫，却皆是凡铁，无丝毫灵气，不禁莞尔，虽然沐青并不通晓这炼器之术，但家族中常用来炼制法器的材料却也见过一些，都是灵气盎然，又或坚固异常，这神兵阁名字叫的如此大，却是来唬普通凡人的。 沐青记得七叔所开的那间杂货铺名叫升平杂货，却不知这铺子在哪，只好一条条街道逛过去，一拐弯走到城西一条大路上，路上行人却突然少了很多，只有几间铺户有些许人进出，大感诧异，于是往街道深处走去，把神识放出，想探查下这街上的铺户有何奇特，突然，神识感应到身后有一人快步走来，沐青猛一回头，见一身穿淡黄色长袍的中年男子，面带惊容的向他行来，不是旁人，正是七叔----沐震升。 只见沐震升暮然停步，圆瞪着两只眼睛看着他，好似看到了妖怪。 沐青也是百味在喉，一时说不出话来。 两人就这样互看了好一会，沐青才开口说道：“七叔，是我，沐青！”说着便走上前去。 沐震升这才反应过来，眼中顿时热泪盈眶，一把抓住沐青的肩膀，颤颤的道：“青儿，大侄子，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可不就是我吗，七叔，我来找您来了，家里……，我爷爷和爹娘……”沐青一下子哽住，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从未离家一步，从小不但是爹娘疼爱，叔叔婶婶姑姑们也是哄着逗着，这些亲人们却在一日间灰飞烟灭，只剩下眼前的一位，自己又是死里逃生，如何不让委屈、悲伤、无助等等情绪一涌而出。 此时沐震升却强忍泪水，拉住沐青道：“先不要提，跟我回去再说”，就拉着沐青离开这条街，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转过几条街，来到一间不大不小的铺面，正是沐震升开设的“升平杂货”铺。两人牵手而入，铺内一个小伙计，也是十四五岁年纪，一看是沐震升，忙道：“杨掌柜，您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沐震升平淡的道：“嗯，路上遇到我家侄儿，就回来了” 小伙计一听，马上满面笑容，走出柜台，向着沐青弯腰施礼，道：“原来是侄少爷，小的陆三斤，见过少爷” 沐青忙道：“小兄弟客气了，我叫杨青” 沐震升道：“三斤啊，我这侄儿很多年没见，我们要叙叙旧，今天不做生意了，你把门面收了，也就早些回去吧” 陆三斤闻听一喜，也不答话，马上开始去关门，上门板。 沐震升拉着沐青穿过天井，来到后堂，却不进正屋，进入一间偏房，将房门关好，这才拉着沐青坐下，便道：“这里大都是凡人，但本城也有上千修仙宗门的弟子长期驻扎，我们沐家虽然是个小家族，我也不想他们知道我是沐家之人，以免给家族带来麻烦，所以对外就称姓杨。” “侄儿明白。”沐青道。 两人坐定，便开始叙说起来…… 良久，沐震升手捻着那稀疏的胡须，缓缓的道：“侄儿，就你判断，咱家之人，可有几分存活的可能？” 沐青沉吟道：“七叔，我不愿意这么想，不过理智的判断的话，也许一成都不到吧，我看来敌使用的法术，威力大的出奇，定是元婴以上修士，爷爷他们也不过是结丹，能逃出的机会，哎……，实在是太渺茫了。” “哎……”沐震升也长叹一声，低头不语，片刻后又道：“我半年前回家送货，眼前之景也看到了，确实是非常恐怖，可我一介凡人，又能如何？我回来后，便开始偷偷打探，看是否能找到一些线索，你今天去的那条街，不是凡人所在，都是咱们灵州各个修仙宗门，修仙家族所设的据点，虽然并不禁止凡人进入，但凡人们谁敢去招惹那些修仙的老爷们，你看着一个慈眉善目的年轻小子，没准突然一个火球出来，就把你烧成灰了……我这铺子算是凡人的东西也卖，一些修仙者用的材料也卖，所以和其中的几家打过几次交道，家里出了事，我就常去他们那里转悠，看能不能打听出来点什么，可惜一无所获啊……” 沐青低头不语。 沐震升又缓缓的道：“大侄子，我看这灭我族之人，要是知道还有你这么一位后人，定然会赶尽杀绝，你从现在起，对外不要说你姓沐，跟我姓杨，等以后查明真相，了去了大患，再改回来，如何？” “侄儿明白，就听七叔的”沐青道。 沐震升又道：“还有啊，我在此已经娶妻生子，你婶婶就是这山阳人，你这堂兄今年已经二十三了，叫做杨威，现在去外地进货了，我还有个闺女，今年十四，比你小一岁，叫杨柳儿。我早年来到这山阳城，我对他们说我是南边山上的猎户，山洪迸发，死了爹娘，我是出来逃难的，你可记得不要说漏了嘴啊，你就说你是我大哥家的儿子，大哥早年就离家了，现在父母病故，你是来投靠我的。” “侄儿记得了”，沐青道。 沐震升沉吟了一会，又接着道：“大侄子，你刚才说的那个铁牌，拿给我看看” 沐青毫不迟疑，解下束腰宽带，从里面取出那个沐字铁牌，递给沐震升。 沐震升拿着铁牌，左看右看，又掂上一掂，忽然手指一握，道：“大侄子，这东西可能和我们沐家迷藏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