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离开
次日清晨，雾气消散许多，天空骤然明亮起来，甚至连三个多月未见的太阳都隐隐若现，众人长处一口气，终于不用只看手表才能知道时辰，更重要的是，大家心头的阴霾也随着明亮起来，尽管还要继续面对残酷。【】 那一丝明媚，便让人心生安慰。 “哦吼，明亮的早晨哈！”王中平看着刚刚走出房间的佳佳，睡意大消，昨夜几人决定将值守点放在两排房子中间的走廊过道，先是胖子和铁子看守上半夜，下半场则是换了路天放和王中平。 “如果不是要防范那么多讨厌的家伙会更好。”佳佳一语双关，说完便不再理会他，径直走向于慧的房间。 王中平没讨上好脸色，不以为意地看看大胡子，说道：“咱们的防范做地够好了吧，昨晚上除了几次余震，可是没看见一只行尸……” 路天放微微摇头，倒是提醒佳佳，示意她于慧在陈言房间。 “该不会……”佳佳大惊失色，连忙跑向陈言的房间。 进屋后她就知道自己多想了，于慧在为可可查看伤势，一旁的陈言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佳佳也没再多问，她知道自己的表姐是留美的高材生，在一家三甲医院只工作三年便升为主任，可可应该没什么大碍。她跟可可平日里交流不少，对这个女孩也很喜欢，见可可双眼紧闭一动不动，不由紧张地问道：“姐，可可怎么样？” 于慧又给可可上了药，盖好被子，这才答道：“不算严重，都是外伤，只要能苏醒就没问题，养几天会好的。” 陈言感激地看了于慧一眼，说道：“可可昨天夜里醒了，就是脆弱的很，没多久就睡着了。” “哦？能认出你吗？”于慧连忙道。 “能，我跟她说大家都逃出来了，她很高兴。” 于慧接着说：“那就好，可可的伤主要在胸口和头部，原先我还怕她意识模糊，现在看来比我预想的要好，让她好好休息吧！” 陈言点点头：“麻烦了，你也回去睡觉吧。” 两人刚走出房间，于慧就被佳佳追问起来：“大姐，你不会昨天一晚上都跟他独处一室吧？” “瞎说什么呢！”于慧一怔，忽地看见路天放和王中平在走廊上，笑着打了声招呼，拉着佳佳进了房间，从包裹里掏出了两袋干吃面，递给她道：“饿了吧？快吃些。” “哇！大姐你还有这呢！”佳佳夸张地撕开干吃面，嚼地很快，不一会一袋面就没了，她边擦嘴边说：“你别转移话题，你对那个陈言是不是真的那什么……你还否认，你刚刚还跟大胡子他们笑着打招呼，你以前对待男人可不是这个态度！你看你看，脸都红了！” “你还吃不吃！”看着佳佳诡异的表情，于慧摇了摇头，揶揄道：“你不吃，我就拿给他们去了，人家胖子可是守了大半夜才睡。” “别啊！”佳佳又拿了一袋，“你说死胖子啊，他都那么胖了饿两顿没问题的。” …… 东北郊外，在一条僻静的小路上，一男一女扶持着走向前方，正是刚刚逃出来的岛津芳子和华亦凡。 岛津芳子看懂了陈言的意图，她没有反对，不是她对陈言的枪法有多信任，而是因为当时的她已经没有出路，即便是死，她也不想死在李大洪手里。陈言开了枪，她也顺势掉进湖里，想不到的是，这一枪没打死她，湖水里的行尸却差点咬死她。 昨日行尸大举进攻救助站，湖水里掉进去很多行尸，如果不是她水性还不错，只怕后果未知。 “那个该死的陈言，等我见了他一定打死他！”华亦凡年轻力壮，之前一直都背着芳子，没想到刚出救助站没多久就遇到地震，华亦凡的肩膀在奔跑之中被什么刮到，留下一条血印子，芳子再不让他背自己。 芳子稍稍停了停，摇头道：“亦凡，不怪他，他是想就我……” “有这么救人的吗，当时如果让我跟李大洪动手，一枪就能杀了他！”华亦凡狠狠道，他对芳子的解释不以为然，陈言那一枪就算是为了救人，也不敢打他的芳姐！ “也不知道是谁说不会轻易杀活人呢！”芳子轻轻一笑，她脸上的疲惫却是显而易见。 华亦凡坚定道：“当然啦！可是谁要杀芳姐就不行！从今往后，就让我来保护你，这次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好呀！我的亦凡弟弟长大了……” “那就说好了！啊，小心……地又在动……”华亦凡扶着芳子，谨慎地看着四处和脚下，昨天他身后突然陷落，差点掉进去。 这次余震很短暂，而且又是郊外，危险不大，很快就过去了，芳子看着惊吓的华亦凡，安慰道：“别害怕，我小时候在日本，那里的地震比这多很多，只是震级……” “我不怕！”华亦凡看看四周，渐渐觉得眼熟，突然欣喜道：“芳姐，我知道附近有个景观公园，那里应该安全！” “好，咱们去那儿看看。” …… 救助站，经过昨天一夜的余震，处处都是瓦砾和钢筋石块，而这些石块上方，依旧有众多的行尸未散去。 在这众多的石块中，二愣子侧卧在一处断壁组成的狭小空隙里，他的双腿被压住，大地震时他惊慌失措地跳了下来昏死过去，被压在石块下，行尸进不来，可是他也出不去。 昨天夜里他才醒来，挣扎了一夜，始终出不去，本来他可以忍痛等到行尸散去，但是他的正前方燃起了熊熊大火，无数行尸在大火中前赴后继。 大火离他越来越近，火光通天，很快就会漫过他，二愣子惊恐地看着火光，如果有把刀他恨不得锯断双腿…… …… 东郊，陈言正在和可可聊天，她的气色好了很多，这让几人感到安慰。胖子刚睡醒就来看两人，插科打诨地说着笑话，对于偶尔的余震也不那么害怕了。 从昨天起小灰就在不停地叫着，跟大地震肯定有关联，只是当时行尸逼地太紧，众人都没有注意，这会儿小灰才渐渐安静下来，扒拉在陈言前面，舒服地假寐。 天空隐隐放晴，太阳时有时无，这还是这么多天来头一次看见太阳的影子，谁都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但是要活下去就得去面对这个世界。他们也不知道，距离此地几百公里远的水库正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长江水位已到达历史罕见高度，谁也不知水库能撑到何时，一旦崩溃，后果不堪设想。 悄悄靠近景观园木房子的华亦凡拿出了手枪，他还在担心枪会不会因为进水而哑火，突然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立刻戒备起来，将芳子挡在身后。 “你看这竹木房子不挺好的吗，这么大的地震都震不倒，要我说咱们以前根本没必要买什么楼房，就该住这种竹木房！”王中平指着木房子，他正在跟路天放聊天。 “中平兄弟，这里又不是地震带，谁能想到……”路天放没有再说，活人都能变成那副样子，发生大地震又算得了什么呢。 王中平咧咧嘴，点头道：“嗨，说的也是，现在住哪儿不都一样，到处都是稀巴烂，本来就没剩几个活人，这下更少，我看这里不是震中也差不多，路大哥你说是不是，路大哥？” 路天放一摆手，示意他别说话，拿出钱指着房子的一角：“什么人？出来！” “是你们！”华亦凡刚刚露头就被人发现，惊慌之余却发现对方是救助站里的人，回头对芳子说：“芳姐，不用担心，是救助站里的大胡子他们。” 路天放却是毫不客气，大声道：“放下武器！” “是我们，救助站里的！”华亦凡解释道。 “快放下枪，再前进我立刻开枪！”路天放非常有经验，即便是熟人，他也没有丝毫大意，任何事情的疏忽放纵都可能酿成大祸，这一点上他和陈言的观点不谋而合。 “是路大哥吗？我是芳子。”岛津芳子说道，她和路天放在一个小组训练了几次，双方还算熟悉，尽管如此，她还是让华亦凡收起了枪，这才慢慢靠近他们。 就在这时，陈言和胖子走了出来，华亦凡立刻变脸，上前就要抓住他，被眼疾手快的路天放给拦住，同时收缴了他的枪械。 “放开我！”路天放的劲非常大，华亦凡被他紧紧地箍住，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怒气冲冲地看向陈言：“陈言，你想害死芳姐，今天不给我说法咱们势不两立！” “亦凡！”岛津芳子踉跄着走上前，歉意地看着路天放和陈言，“请放开他，如果给你们添麻烦，我们现在就走。” 路天放没有说话，看向陈言，见他点头才松手。陈言见华亦凡怒气未消，也不在意，看向岛津芳子说：“有什么事，等芳子的伤包扎好再说。” 景观园的竹木房不少，住的地方不用发愁，也许因为同在救助站住过，倒也无人反对两人的出现。 于慧再次担负起了医生的角色，很专业地给芳子和华亦凡处理了伤口，好在子弹是擦在芳子的腋下穿过并没有留在体内，并无生命危险。之后，于慧又为其他人包扎处理了伤口，从药房带回来的东西很管用，让大家免受不少苦痛。 至此，众人对话不多的于慧充满了好感，而于慧也渐渐从老张一事中走了出来，至少跟佳佳的话多了起来。 华亦凡最终也没对陈言如何，因为芳子不允许，他也只能听芳姐的话。这一天他来之后，看见西方燃起熊熊大火，通天大火映地天空火红火红的，那是市区方向。 偶尔还有人去谈论救助站和市区，但更多的时候大家都是在找寻食物，景观园里水有不少，还有个假山池，只是吃的还得去野外搜寻。 一天，两天，一直到第五天，市区方向的大火才看不见，余震终于不再出现。谁也没有谈论此事，可是谁都知道，整座城市真的沦为废墟了。 又过了几天，有人提出了想要离开的想法，只是方向却不统一。 王中平说要去南方，因为龚涛曾经告诉过他，最南方的省份或许有更好的救助站，而佳佳说应该去北方，因为首都在北方，她的家也在北方，于慧没有说话，胖子也是欲言又止，路天放则说他想去杭州，他的前妻在那里。 至于陈言，静静地听他们讨论着，这景观园没有食物来源更没有安全的防护措施，不是久留之地，他看了看可可，这几天她好了很多，头疼也减轻了，再看看胖子，他有了决定。 是啊，他们每个人都有要去的地方，而他，也该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