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节 逃往城南

    所有事情已经完全脱离我设想过的轨道，令狐秋被抓了，夺命放我离开。而我又不得不离开。如今的我甚至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了，我能拿什么去救令狐秋？即便他是为我而被擒，即便他只有十二岁，即便就此离开我甚至无法面对自己，但是我的所有理智都在告诉我，必须马上离开。

    可是离开，我能去哪呢？司徒德正的计划慎密至此，他肯定早已在所有通往别县的路口、关隘布置好，在他彻底控制郡府局面之前，肯定没有一人可以逃出这里。

    我扶着断垣残壁走得很慢，但思绪却在飞速轮转。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副立体的地图，我的感觉扫描过路线，然后一一否定，直到最后我发现了一条可能的通道：前往山黎。

    在司徒德正整个计划中，真正的意外只有一个：问九真他娘。那场爆炸意外地放走了许多高手。夺命尽管早早蹲守在外围，但我不相信他能同时截杀朝廷的督军和各族的长老。如果只能二选一，督军是必杀的，否则他们谋反之事便会泄露。

    至于各族长老，那是可以放过的。这些人本来就怀有叛乱之意，放他们回去必然会进一步激发朝廷与各族之间的矛盾。我忽然想明白了，一旦双方爆发战争，那么得利的不止有司徒德正，更重要的是岛民。

    众所周知，在南方岛民是唯一还没有向朝廷臣服的族群，传言这次华山论剑过后，朝廷将从天下武会中选拔出一批人物，作为精锐，参加剿灭各方海盗、平定万里海疆的战争。如果此时能策动诸族与朝廷混战，无疑能极大减轻岛民的压力。

    要是这些长老全死在了这里，那么各族群的实力必定大受削弱，而且很可能会乱成一团，朝廷剿灭他们就不过举手之劳，这样就达不到搅局的目的。因此我相信，在情在理夺命都一定不会对各族长老赶尽杀绝。至于突围路线只有一条可能，就是杀到棘阳城南的航空港。

    航空港在城南一座平顶的山丘上，占地数平方里。那里地势很高，约有二十余丈，上面却非常平整，空荡荡的山顶上只有几座突兀的建筑，因此能布置守卫的数量并不多。

    涉险来到郡府的各族长老不可能提前考虑到撤离的问题。因此，他们极有可能布置人手，在变乱期间抢夺航空港的控制权。而一旦控制了航空港，要想反攻就很困难了。摇摇望去，隔着密集的雨线，果然见到南边天机有飞艇在撤离。

    可以步行的速度绝对赶不到那边去。就在此时，我发现数匹受惊的马匹在大道上惊慌狂奔，看样子应该是官马。如今斗场附近的官衙府邸几乎都被毁了，那些官兵家属什么的，没死于此灾变的，不是被抓起来了，就是逃命去了。这些官马从马厩里逃了出来，也没有人管。

    我心中苦笑一声：这是上天有意送我一程。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凝聚起一丝力量，然后看准机会，跃上了一匹在我面前疾驰而过的马背上。它受惊得更厉害了，拼命狂跳狂奔，颠簸得我心肺都要吐出来了。但终于，花了好大力气，我总算控制住了它；然后策马狂奔，直冲城南。

    跑了一段路，便见到前面到处是逃难的居民，他们拖家带口、扶老携幼的往城门逶迤前行，一路上恸哭震天。但是我知道各处城门肯定已经关闭了，普通居民是出不去的。不过城南是例外，按说各族高手里应外合，南面城门是守不住的。

    果不其然，我穿出了绕城河，便远远见到了高大的南门城门大开，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拥堵在城门口，而此时城门两边的城墙以及附件地方正在激战。一方显然是官兵，另一方是穿着百姓服装的各族“勇士”。

    如今督军死了，都尉死了，王威死了，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指挥这些官兵作战，反正看他们阵势不乱，攻击有序。反而是各族这边，虽然个个是作战勇猛，修为高强，却各自为战，毫无章法，形势岌岌可危。

    可是尽管官兵占到上风，但似乎估计什么，迟迟没有发动冲击；而且距离城门最近的两座摩天塔竟然毫无动作，要知道塔顶可是安装了威力巨大的火炮，只需数发便可摧毁整座城门。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就是他们顾忌伤及无辜市民。看来指挥这些官兵的，肯定不是岛民，很可能是个有良知的将军。

    可良知不能当饭吃，也不能打胜仗。从我冲出绕城河到我挤出城外，整整有一个时辰，他也没能拿下城门。那些各族的死士们前仆后继，顶住了官兵的进攻。出了城门，大部分人都直奔航空港。我这才确定，这些人其实全是穿了华夏服装的各族百姓，人数不下万人。

    翻上山头，雨已经下了大半天，航空港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飞船飞艇，上面载满了各族群的人。然而就在此时，一直断断续续传来激烈打斗和剧烈爆炸声的内城却完全停止了下来，司徒德正和夺命的人已经完全控制住局面，下一步他们要收复南门和航空港了。

    第一波攻击在我所在的飞艇刚起飞时爆发。那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混进上去的，是一艏前往山黎空中城寨的大型飞艇，能装载好几十人。飞艇刚起飞不久，就突然发生了剧烈颠簸，随即传来一阵爆炸声。原来是旁边另一艏尚在装载中的飞艇被炸了。

    看着玄窗下的熊熊烈火和滚滚硝烟，我知道又有不知多少家庭全家灭门，又有不知多少少无辜的少女儿童化成灰烬。这还不是正式的战争，惨烈程度却已经没有区别了。

    飞艇继续上升，眼看山下数十发，上百发火箭升空，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完美的抛物线，然后从天而降，对整座航空港进行大规模无差别轰炸。一艘艘飞艇飞船紧急起飞，但很多还是来不及闪避，或直接被炸毁，或被熊熊大火蔓延，整座航空港顿时成了可怕的死亡炼狱。

    看着玄窗，我心颤抖，这得死多少人，而又有多少人是无辜的？

    然而就在此时，一发火箭突然砸中了我所在的飞艇，结果我感到猛地一颠，我被甩开来，随即一声轰鸣巨响传来，飞艇炸了！